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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跟我毛楞你会死得很快。”野鸡扎煞着胳膊不动了:“五爷,你我前有缘后有故,都曾经落草在一边窝棚,上看天楼子下看走溜子,三只眼看不出个琉璃果儿来,有话好好说。”“灯不点不亮,”周五常将匕首靠近了野鸡的“嗉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盯我的梢。”
“我看见大禄子了,大禄子告诉我你去了台东镇。”
“好吧嗒!我还想知道魏震源现在哪里。”
“在华楼山。”
“没说实话。他一直没有下山?”
“没有。是实话。”
“那么是谁让你们跟踪我的?”
“我自己。我想给魏老大报仇,就这么简单。来吧五爷,‘插’了我,给我个痛快。”
“我再问你一遍,魏震源现在哪里?”
“在山上。五爷,兄弟今天既然栽在你手里就没打谱活,不‘插’我你是孙子……”后面的声音直接破了,周五常割断了他的喉管。
韩仲春家的胡同里依然沉静,雨已经停了,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泼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奇怪的是,大雨刚刚停歇,月亮竟然出来了,整个胡同被月光映照得就像黎明前的栈桥。杨武脱掉蓑衣,单手拎着,有些无聊地往墙面上一下一下地甩。
依旧蹲在胡同口的传灯有些急躁,不住地望天:“韩尖嘴儿能来吧?”
喇嘛跟着嘟囔:“不来可就‘瞎’了,白被雨淋了半宿。”
传灯说:“金牙哥有点儿吹牛呢,韩尖嘴儿也不是个善茬子,抓他肯定得费点儿事。”
喇嘛不置可否:“反正一切看武哥的,武哥说能抓到就能抓到,咱不敢多说什么……”
二人正这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胡同里就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传灯将脑袋伸过去一看,嗓音直接变形:“韩……来了!”
喇嘛一把拽回了传灯:“藏好!”说着,将屁股后面的一条水淋淋的麻袋扯到了前面。
胡同里,杨武迎着从北头晃过来的一条黑影走了过去。
那条黑影站住:“你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手腕子就被杨武牢牢地抓住了:“跟我走。”“杨……”韩仲春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你?”杨武不说话,拽着他往传灯藏身的胡同这边走。韩仲春跟着趔趄了两步,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抠住墙面上的一块石头:“武子,不把话说清楚了,我不能跟你走。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放心,我这就是要带你去见儿子。”杨武的手上一用力,韩仲春脚下打滑,一个趔趄撞到了杨武的前面。杨武继续向前,韩仲春倒退着走:“你不会是想要杀了我吧?”“想杀你的话,刚才我直接就下手了,”杨武的声音铁一般硬,“我是想让你去见见儿子,等你放心以后我有事儿跟你商量。”“先说事儿不行吗?”韩仲春的声音里明显地透着一股沮丧和无奈,他似乎是在后悔自己没有准备,贸然过来。“不行,现在你说了不算。”杨武的手上用了用力,韩仲春疼的龇牙咧嘴:“那好……我听你的,你先放手行不?”
差两步就到胡同口的时候,杨武松了松手,就在传灯和喇嘛即将扑过来的刹那,韩仲春猛地一抽手,撒腿往后跑去。
杨武一怔,伸腿去绊,终是迟了一步,韩仲春的身子已经上了西边的那堵长满茅草的墙,一忽不见。
就在传灯愣神的片刻,身边的喇嘛不见了。
杨武猛推一把传灯:“去西头胡同堵着!”说完,单手攀住墙头,翻身跃上去,也不见了。
传灯拎着麻袋,反身往胡同西头跑,脑子一片空白。
胡同北头蹿出一条黑影,传灯下意识地用麻袋向他甩去,麻袋被那个人一把扯了过去:“快,喇嘛和韩仲春在屋顶上!”
传灯顺着他的手势往不远处的一个屋顶看去。韩仲春双手扒住屋脊,拼命往上爬,两条腿被喇嘛死死地抱住,两个人将死的蛇一般在那里蜿蜒。韩仲春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一个烟筒,气喘得像开火车:“喇……汉杰兄弟,你撒手,只要你放过我,以后你就是侦缉队的队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操你妈的,汉奸队副我不稀罕,老子现在是崂山抗日独立营二当家的!”喇嘛紧紧地抱住韩仲春的两条腿,身体弓起来,试图翻身上去骑住他,岂知就在喇嘛的两条腿刚刚蹬紧瓦片的刹那,韩仲春的身子一缩,喇嘛冷不防往后跌去,手里抓着的是韩仲春空荡荡的两只裤管。
韩仲春**着下身,在烟筒旁边一旋,风筝也似飘向了另一个屋顶。
哈哈,凭你一个小小毛贼也想抓住老子?也不看看自己的牙口!韩仲春冷笑一声,刚刚在屋顶站住,脚腕子就被一只手逮住了,随即,喇嘛像一条绳子似的缠上了他的双腿。韩仲春心知这下子想要挣脱就要费些力气了,心中一凉,整个身子竟然顺着房瓦鼻涕似的往屋檐下滑,喇嘛的身子已经不见了,他在韩仲春的脚下荡秋千似的悠荡,样子十分悠闲。韩仲春两手乱抓,几片房瓦被抓下,竟然凑巧被他抓到了一根露出来的椽子。韩仲春喘了一口气,好啊,待会儿我就把你小子摔倒茅坑里去!刚抱牢椽子,韩仲春就感觉自己的一只脚腕子传上来一阵钻心地疼痛,心下明白,这是喇嘛下了嘴叉子。
喇嘛用嘴巴啃住韩仲春的一只脚腕子,腾出两只手来,一巴掌一巴掌地扇韩仲春的屁股,清脆的响声在夜空里回荡,瞬间就将到处找他们的杨武等人吸引到了这边。此刻,传灯已经从墙头跳进了这户人家的院子,瞅准韩仲春的肚子,横空跳起来,反腿就是一脚!
韩仲春绝望地哼了一声,两手一松,巨大的鸟屎一般砸向地面,实指望身体能被喇嘛垫一下,谁知喇嘛早在传灯出脚的片刻当先跳了下来,被韩仲春砸起来的泥水溅得打了一个激灵。又是沮丧又是累的韩仲春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想法,举起双手冲赶过来的杨武连连摇晃,喉咙里发出痨病鬼那样的呼噜声。
杨武将大金牙手里提着的麻袋丢给传灯:“装上,扎紧口,走着!”
大家涌上去,三两下将滩做烂泥的韩仲春装进了麻袋,抬死猪也似将他抬出了大门。
韩仲春在麻袋里终于喘出了一口气:“好汉们,让我出去……我老实跟你们走,不然你们出不了城……”
杨武倒退回来,拽开麻袋口,将手里的一块石头塞进韩仲春的嘴巴,解下裹腿勒住他的嘴巴,在后面死死地打了一个结:“爷们儿不需要你。”偏头冲喇嘛一笑,“把你的特别通行证拿出来给韩队长看看。”喇嘛掏出特别通行证,在韩仲春的眼前一晃,顺手了交给杨武。
杨武收起通行证,示意传灯将麻袋口重新扎紧,惬意地吹一声口哨,倒背着双手晃出了胡同。
一片乌云走过月亮,天空接着又黑了下来,雨也跟着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