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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马能从赫舍里家挑出一个各方面都符合胤礽审美的女孩子送到毓庆宫。他甚至琢磨着,日后胤礽登基,这个太子妃完全就可以找个借口废了,或者让她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后,赫舍里家的女孩可以进宫,做个皇贵妃嘛,最好下下代的皇帝还有赫舍里家的血脉,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但是索额图的所有打算,在康熙宣布班师回朝的时候,算是彻底破产了。索额图很是惶恐,他那些小动作是瞒不过康熙的,他必须要自救,而能够救他的只有太子。
索额图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毓庆宫,避重就轻地表示陕西那边因为风暴的缘故,所以粮草延迟了几天到达,他担心康熙那边产生什么误会。
胤礽对索额图这个叔外祖,一向是极为尊敬,极为信赖的,索额图这么说,他起码信了七分。毕竟要是这位真是故意的,粮草就不是延迟,而是根本就不会到了。胤礽高估了索额图的本事,索额图要不是他这个出身,光凭着他自己的才干,根本走不到他这个位置。好谋无断,色厉胆薄,其实也可以来形容他,他这人很多时候,缺少那种决断能力,也没什么赌博精神,是典型的保守派,这也是他为什么从平定三藩开始,就总是跟康熙唱反调的缘故,他是真没有多少冒险精神。不明白什么叫做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既然索额图说他不是故意的,那么胤礽直接表示,他会在康熙那里帮他解释的,胤礽这么一说,索额图心里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他还是相信康熙对胤礽的感情的,然后又开始琢磨起来如何帮着胤礽打击异己了。
胤礽其实自身素质还算是可以,悲哀的是,索额图这些人全是一帮猪队友,胤礽从小被康熙宠大的,就像是后世那些被父母宠爱的孩子一样,他们其实不太能够体谅父母的心思,某些时候,比较自我。
这也导致了胤礽跑去迎驾的时候,表现得不够担心康熙,又被康熙记了一笔。
当然,康熙面上是什么也没说的,他照旧慈爱地跟胤礽拉着家常,胤礽也没感觉到康熙情绪上头有什么变化,还在那里帮着索额图解释,然后,康熙慈爱的外表下,内心深处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你老子我鬼门关上走了一趟,你不知道多关心一下,居然去关心索额图那个差点想要将我饿死在草原上的乱臣贼子?你到底是我儿子,还是他儿子?
当然,以康熙的城府,他是不会做出这么暴躁的反问的,他很是慢条斯理,几乎是云淡风轻地表示,他会去调查情况,具体怎么回事,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康熙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谁让这是他心爱的儿子呢,哪怕伤了自己的心,但是还是可以原谅的。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内心深处,曾经纯粹到几乎不讲道理的慈爱与袒护,终究是有了变化的。
胤禛这些日子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之前的事情,虽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出了个大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胤禛这般,要是太显摆了,回头真要被人套麻袋甚至敲闷棍怎么办!
但是,他却是敏锐地发现,康熙对太子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最重要的是,他开始怀疑太子。
如果说在这之前,胤禛最大的理想也不过就是如同那几个旗主一样,混个铁帽子王,让自己这一脉平平安安地传承下去的话,如今他忽然发现,太子地位出现了不稳当的趋势,那么,为什么他不能更进一步呢?
做皇子的,一般不可能没有野心,但是正常情况下,是外面的情况不允许你有野心,当情况允许的时候,大家的野心自然也如同关在笼子里头的猛虎一样被放出来了。
像是现在,胤禛就是想到,是啊,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他可以,而我不行呢?太子就真的比我强到哪里去了吗?
当然,虽说生出了野心,但是胤禛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对待胤礽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尊敬,胤禛觉得,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他得好好揣摩康熙的想法,因为他发现,什么名分都是假的,唯有康熙的想法和做法,才是真的。
从行宫回京的路上非常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这一次的亲征,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失败的,但是呢,康熙已经不想要在噶尔丹身上浪费时间了,他已经看到了另外一条路。因此,康熙回朝之后,对于功臣大加封赏,至于之前出现的那些不和谐的事情,他是只字不提,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一些人因此松了一口气,而另外一些人却知道,这个时候不提,等到回头再翻出来的时候,可就不是罚酒三杯能够解决的了,何况,这件事本来就非常严重,严重到可以算到弑君篡位上头去。
几个跟随出征的皇子都没有受到什么封赏,大家待在自个府里,一个个安静如鸡。
胤禛也是如此,他看过了大格格之后,就住进了正院,陪着舒云看书,绘图,坐得累了,就去专门开辟的菜田里头干点农活。舒云从那些商人那里弄到了一些来自西洋的种子,其中居然还有西红柿,她直接叫人育苗,然后在菜地里头移栽了不少,又搭建了架子,种上了一些瓜果。胤禛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秋天了,那些瓜果蔬菜大多数都收获了,舒云干脆该种了一些青菜白菜还有油菜之类的。
说是他们夫妻两个亲自耕种,实际上呢,他们也就是在屋子里面待得烦了,出来拿个瓢浇点水,至于其他的,那都是那些太监还有粗使的丫头在做。
胤禛闲着没事,还画了几幅田园图,做了几首田园诗,看上去简直像是提前进入了老年退休生活。
胤禛在等待,等着康熙将毛纺的事情宣布出来,他刚回来的时候,康熙就叫人到府里带走了图纸,还有接管了舒云用来安置那些纺织机器的庄子,当然,康熙顺手又将另外几个占地更大,位置更好的皇庄赏给了舒云,没错,赏给了舒云,不是给胤禛的。
胤禛还安慰舒云:“汗阿玛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回头,定然还会有别的补偿的!”
舒云斜了胤禛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眼皮子浅的人吗?既然这个的确利国利民,那么自然是该献给汗阿玛的,至于补偿什么的,我其实不缺钱!”
胤禛听着,不由笑了起来。他是真的觉得舒云很好,原本大家都觉得,康熙偏爱太子,所以给太子选的太子妃几乎是尽善尽美,但是,胤禛见过那位瓜尔佳氏,然后,他就意识到,这样尽善尽美的贵女,可以做太子妃,甚至可以直接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但是,她是真的不适合做一个有血有肉的妻子。
舒云很多时候显得有些不通世故,她对于他这个丈夫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反而将他放在了一个平等的地位上。不过,大家对此都能够理解,舒云在自个的领域,能够吊打天下男子,她的才学,能够改变这个天下,那么,她恃才傲物一些又有什么呢?总比那些自恃自己的美貌还有无病呻吟的才学,就眼高于顶的女人强。
男人很多时候也是非常实际的,一个能帮得上他的妻子,自然要比完全依附他,崇拜他的菟丝子来得重要。胤禛这样的出身,见过的美人多了,大多数美人就是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内里却是空虚的,那么,她们能吸引得了人一时,却不会一直吸引下去,这也就是所谓的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
舒云呢,有本事,性格上头有些小缺陷,她固然不善于什么内宅交际,但是,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内宅交际真的很重要吗?他又不是下面那些官员,需要搞什么夫人外交。对于胤禛和舒云来说,地位对等的,不会因为内宅的事情撕破脸,而地位不对等的,只有巴结舒云的份。至于宫里头的事情,舒云既然表现出了足够的价值,就算是有些事情上头不那么妥当,康熙也会帮忙兜着。而事实上,内宅交际中的人情往来,根本就可以按照旧例走,又有经验丰富的嬷嬷帮忙,所以,根本不会出什么明显的差错。而舒云呢,之前教导胤禟的事情,也让她在下面那些小阿哥那里树立了威信,那么,其他的事情,其实也就无关紧要了。
而管家理事什么的,舒云直接搞出了一整套严密的规矩,按照这个规矩走,只要不傻,谁都能将事情管得妥妥当当。既然如此,这个妻子那真是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了。
胤禛是真的很庆幸,庆幸自己娶到了舒云,他看着舒云白皙得堪称莹润的肌肤,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既然咱们不缺钱了,那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吧,有静怡你这样的额娘,咱们的小阿哥一定聪明伶俐,小格格也一定漂亮可爱!”
舒云顿时脸微微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胤禛与舒云之间的夫妻生活进入了和谐阶段,而康熙那边已经开始选择未来毛纺作坊的地址,然后就地制造安装那些机器,等到回头天气暖和起来,就可以跟那些蒙古王公们商议着,如何薅羊毛,不,如何购买他们的羊毛,然后将羊毛制品反过来卖给他们了!
大家都不是什么傻瓜,在康熙将毛纺的事情在朝堂上放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简直是一个源源不断产出的金矿,一个个恨不得为了这个差事将狗脑子都打出来。
可惜的是,康熙却是半点不想将这个交给民间去经营,而是直接宣布,另外成立一个织造衙门,关于毛纺的事情,尽数交给这个织造衙门来负责。
这么一来,大家为了这个织造衙门的差事,又是在朝堂上互相攻讦,恨不得抢得你死我活!江南那边三大织造呢,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盈,而这个全新的织造衙门,只会赚得更多,那些蒙古王爷别的不多,就是金银多,他们的钱,那真是太好赚了!
不光是下面的大臣,便是几个年长的皇子都动了心,自然也包括了太子。胤礽如今已经知道了钱财的好处,毓庆宫里头要说各种份例供给,那都是一等一的,便是乾清宫那边有的都比不上毓庆宫,但是,毓庆宫里头几乎没有什么现银,作为太子,每年的俸禄什么的其实不少,但是呢,光靠着俸禄过日子,还不够他送爱妾几套头面的呢!下面虽说也有孝敬,但是对于胤礽来说,花钱的地方其实也很多,所以,他的财政状况其实很糟糕,可以用捉襟见肘来形容。
因此,胤礽自然得琢磨着,让这个新出来的北方织造的位置落到他门下奴才的手里。
至于胤褆嘛,他几次掌握兵权,要跟下面那些将领打好关系,就得实在一点,要么升官,要么发财,升官什么的,对于武将来说,一般需要实打实的功劳,而发财就很简单粗暴了,没钱你连手底下的亲兵奴才都养不起,所以,做将领的,就没一个不喜欢钱的。因此,他也盯上了这个位置。
康熙却只是坐在自个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人为了织造的事情争执,尤其是索额图跟明珠二党,互相揭短,弹劾个没完没了。康熙不动声色,反正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等到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损失了不少,最终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了。
然后呢,这个北方织造的位置,却是出人意料地落到了汉臣手里,要是这是如曹寅他们那样,原本就是上三旗的包衣,曹寅还是康熙的奶兄弟,读书时候的哈哈珠子,大家对此都可以理解,可是,康熙选择了一个各边都不靠的汉臣,这就让大家有些想不通了。
康熙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北方织造其实是去坑蒙古人的,而满人呢,当年跟蒙古那边联姻的不少,另外就是,旗人对于织造上头的一些事情并不了解,最重要的是,这个织造不像是江南几个织造衙门一样,肩负的政治使命比较重,北方织造是为了赚钱的,所以,他需要一个懂经济,能赚钱的人去干,他选的这个汉臣正是如此,这位科举出身,但是家里头原本却是商户,因为小时候显露了读书资质,所以被过继给了同族的长辈,入仕之后,因为家里原本就有钱,所以也没必要贪腐,官声还不错,而且手腕也灵活。
康熙要的就是能做事的人,为此,并不介意给下面的臣子一点甜头,因此,他允了一个皇商的名额,当然,前提是,他不能将差事搞砸了。这位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正砸到自个嘴里的汉臣呢,哪有不感激涕零的道理,商家出身的他,最明白这个北方织造衙门代表什么了,哪怕衙门里头只是指头缝里头露出来一点,就足够再造一个自家那么大的家业出来了。至于皇商的名额,更是一个保障,自家以后就不再只是商人,也是迈入了士族这个阶层了,如果再能攀上某个皇子宗室,那以后就更不用愁了!
当然相应的,这个差事不好做,他能看出里头的利益,其他人也能看出来,所以,想要在里头掺和一手的人不要太多,所以,这个织造衙门的章程肯定是不能和其他织造衙门一样的,相应的,他要是想做好,估计也得做好得罪一大票人的准备。
富贵险中求,比起得罪那些权贵,还是得罪皇帝更可怕,得罪那些权贵,被报复也就是后来的事情,还是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来解决的,可是得罪了皇帝,那就得立刻倒霉,谁没点把柄呢,上头一追究,立马就是罪过!何况,他也是想要做出一些事情来的。在朝堂上,汉人出头比满人可是难得多,他当年科举名次又不是太靠前,要不是家里头有钱帮他活动,每次做官考评都比较高,他也没如今这个机遇,所以,这次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
这个汉臣带着康熙的旨意走马上任了,按照康熙的许诺,甭管这个衙门一年能上交多少钱,这里头在前面二十年,起码有一成,是给胤禛他们府上的,算是对他们的奖励。
胤禛立马推脱了一番,最后将二十年缩减到了十年,没办法,他之前找舒云帮他算了一笔账,结果得出来的结果差点没把他吓着了,这个衙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头,只要不出什么大的问题,每年能够上交的利润,将会比得上江南盐税,这个数字,是真的非常夸张了,胤禛不觉得烫手,那才叫奇怪了呢!
更烫手的事情来了,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之后,康熙终于想到,自家儿子除了一个太子之外,其他还都是光头阿哥呢!然后,康熙就开始搞爵位大派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