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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第二天晚上进行的是尿液的检查。
我和冯伦自然问起了昨天所做的血液检查结果怎样,但副院长拒绝透露,他说要综合几项检查的结果之后,才能得出准确判断。
“今天晚上的实践性体验,我要带你们去A区见一个特别的活死人。”副院长说。
“特别在什么地方?”我问。
“去了再说吧。”
我们来到A区——根据副院长之前的介绍,居住在这里的是最早的一批元老级活死人。
“我带他们来看看‘盘古’。”副院长对A区门口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说。“他现在还好吧?”
那个四十多岁的工作人员显然是个没什么幽默感的人,他从门卫室里走出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吴院长,活死人不会有什么改变。”
“那真是太好了。”副院长扬了下眉毛,转身对我和冯伦说,“我们进去吧。”
我们四个人进入A区的内部,这里的整体结构和B区一模一样。副院长说:“我们要见的‘盘古’在三楼,不介意的话,我们从楼梯上去吧。”
“没问题。”我说,“你们是不是跟这里的每个活死人都取了个绰号?”
他笑了起来。“没有。我们只跟那些有代表性的活死人取。这样会让人印象深刻一些。”
我点了下头,心里却觉得可能是他们在这个地方工作太无聊了,所以才不放过任何取乐的机会。
到了3楼149号室的门前,同行的工作人员用遥控器将房间的灯打开。我和冯伦站在正对着门的地方,透过玻璃看去,没有看到里面有活死人的身影。
“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冯伦诧异地问。
“也许他们是在玩躲迷藏。”副院长眨了下眼睛。“让我们把他们找出来。”
他走到门的右侧,侧着身子朝里望。“嗯,我找到他们了。”
我和冯伦也朝那个方向走去——原来这间屋的两个男性活死人都在房间的左边角落里,他们面向墙壁,微微仰视,好像是在注视着上方的什么东西。
看了一会儿,冯伦说:“我看不出来这两个活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没错,我说的特殊,不是指他本身,而是指某种意义上的特别。”
我扭头望着副院长,等待他做出解释。
“其实特殊的只是他们中的一个。”副院长指着其中一个矮小一点的活死人说,“墙角那个,看到了吗?他就是我说的‘盘古’——他是我们这里第一个,恐怕也是全国第一个主动变成活死人的人。”
“啊,”我低呼一声,“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曾经在新闻报道中看到过关于他的报道。”
“那你现在对这则新闻的内容还有印象吗?”
“记不起来了。”
“你呢?”副院长问冯伦,他也摇头。
“他变成活死人的过程颇有些戏剧性。”副院长开始介绍。“五年前,这个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从外地来北京找工作,没想到很快就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当时,几乎所有不幸的事都一齐向他涌来——连续失业、被人欺骗、穷困潦倒、感情受挫……最后几乎到了三餐不继、流落街头的悲惨境地……”
“于是他就想到了主动变成活死人,以寻求解脱,对吗?”冯伦说。
“不是这样的,没这么简单。”副院长摇着头说,“当时全国还没有主动变成活死人的先例,恐怕他也没想到这一点。后来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这个男人得到了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的帮助,那个朋友让他住到自己那里去,提供他食宿,还帮他联系工作——这个男人的命运出现了转机。”
“他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我说。
“这个,说实话,我不敢保证那个帮他的人动机是否单纯。”
“为什么?”
副院长顿了片刻。“那个帮他的人是一个同性恋者。”
我微微张开了嘴。
“不过,重点并不在这里。不管他那位朋友的动机怎样,事实上都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极大的帮助。”
我有些困惑了。“既然这样,他已经摆脱了困境,为什么还会主动变成活死人呢?”
“因为他那个同性恋朋友恰好是一个感染上了solanum病毒的人。”
“噢,我的天哪……”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暗示我猜到其中发生了些什么事。
“不、不……”副院长轻轻摆着手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朝那方面想,每个人听到这里都是这种反应。”他显得有些无奈。“别把同性恋者想象得那么可怕——实际上,那个朋友没对他做出任何侵犯或越轨的事,他们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样生活在一起而已。另外,注意我之前强调的——如果他是由于和那个朋友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而感染上病毒的话,那就不是‘主动’变成活死人了。”
“那是怎么回事?”冯伦好奇地问。
“他们在一起住了几个月,开始很正常,但渐渐地,这个男人发现他朋友的身体状况开始不断恶化——一开始是突然出现的高烧、虚脱、腹部疼痛和头痛的症状。后来这些症状进一步发展为呕吐、腹泻、器官损坏以及内外出血。这个男人本来没朝丧尸病毒这个方面想,以为他的朋友只是得了某种普通疾病,曾强烈建议他到医院去检查和治疗。但是,他那个朋友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为了不被隔离起来,他拒绝去医院‘自投罗网’。
“结果是,丧尸病毒一旦发病,比想象中能拖延的时间要快得多。大概不到三天——这男人中午从外面买了饭食回来,就发现他的朋友已经死在床上了。他悲痛不已,正打算通知医院,却看到他朋友的尸体坐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副院长停了下来。冯伦显然被这男人的遭遇所吸引了,急切地问道:“后来呢?
他又是怎么变成活死人的?”
“后来发生的事,值得玩味。”他意味深长地说,“这男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发现朋友变成活死人后,他既没有报警,也没有通知医院或像我们这样的相关机构——而是做了一个大胆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他选择和这个活死人继续生活在一起。”
冯伦惊讶地张大了嘴。
“而且你难以想象,他居然和那个活死人一起生活了将近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这个男人通过和他这位‘活死人朋友’的近距离接触,发现他的朋友变成活死人后,过得安宁、平静、闲适——日子似乎比终日忙忙碌碌、为生计奔波的他还要舒服得多。他开始羡慕起来。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主动地变成了活死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他的日记本得知的——这就是我所了解的整个过程。”
冯伦长长地吐了口气,为这个故事的结局感到唏嘘。他不自觉地朝房间内故事的主角望去。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他是怎么‘主动’变成活死人的?”
副院长摇着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想想看,他每天和一个活死人生活在一起,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做到这一点——你几乎可以尽自己的一切想象来猜测他是怎么变成活死人的。”
冯伦低头沉思,好像真的思索起这个问题来。这个时候,副院长注意到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来望着副院长,过了半晌才问道:“刚才你说,人在变成活死人之前,身体会有一些恶化的表现吗?”
“没错。”副院长盯着我。“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难道……”
“我昨天晚上,隐隐感到有些腹痛……”我的声音在发抖。
副院长神情严肃地问道:“还有别的什么症状吗?比如头痛、发热什么的。”
“好像……没有。”
“你会莫名其妙地产生想呕吐的感觉吗?”
“我……不能确定。”实际上我现在就想呕吐,但我愿意相信这是恐惧所致。
副院长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然后说:“别担心,我觉得你只是受到心理因素的影响而已。”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变成活死人之前的先兆呢?”我担心地问。
“如果你真的被solanum病毒感染,并且已经发病的话,症状不会只是腹痛这么轻。我刚才说了——症状出现后,它能在三天之内夺去人的性命,并完成向活死人的转化。”
我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随即问道:“丧尸病毒有多少天的潜伏期?”
“一般来说,三天到两个月不等。”
“潜伏期内会不会有什么表现?”
“也许会有一些轻微的症状——免疫能力下降的体现。不过很多人都没有,只有等到病发的时候才知道。”
我的脸色大概又发白了,冯伦看到我这副紧张的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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