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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即使在一个月回来,一个月的药银才不过十来两。”
葛氏听鲁德给了二十两银子,才稍感气平,把银子要回,又伸齿吼道:“这人醒来难道光喝汤药,这些日子的饭钱哪个给付?俗说‘宁添一斗,勿添一口’,你这死贼难道不晓得?”
于连水道:“鲁大哥说银子若不够使,等他回来再给补过。”
葛氏闻后才道:“伺候这人,你一人全包,老娘可没你这份孝心养他。”
于连水听了,登放下心,喏喏应是。随后找来一个仆童,去里屋架张床供厉之华养伤。葛氏见了,气得骂道:“你这该死的丧门星,不许你架床与他,好好的床,怎可让这半死不活的人去用,没的沾上晦气!屋后有几块土坯,找些木板来一搭,这不成了一张床?真是死脑筋,蠢猪一头。”
于连水苦着脸道:“鲁大哥回来若知道咱们如此待他的朋友,那我们还算人么。”
那葛氏一听,狐眉倒插,趋近啪啪两个耳光,打得于连水金星乱冒,骂道:“你这该死的野牛种,老娘一刻不扇你,竟犟起嘴来,还敢骂我不是人,你祖宗十八代都不是人!”
于连水见她使了泼性,吓得腹麻,揉了揉欲肿的两腮,和那童仆到屋后去搬土坯。
厉之华原穿的丝袍被树枝划破好几处,原均穿着鲁德的衣裳。前几日鲁德的妻子替他缝补洗净后,昨日始才换上。葛氏见他如此丑貌,却穿身丝袍,便走将过去,捻了捻袍面讥笑道:“啧啧啧,我还道是位官绅爷们,却是个打肿脸充饱汉的穷鬼,这副尊容没的污了还块布料。唷,一、二、三、四、五,补丁五六处,这件衣衫也断乎是偷的。”在袍面上捻来捻去,突觉衣内有件物事,捻得发响。葛氏大奇,伸手去掏,却掏出一张纸来,仔细一瞧,哇!白银五十两!
葛氏见自己掏出一张银票,恣得几乎去吻厉之华那张麻脸,心里高兴得乱跳,忙又四下去翻衣内是否还有其它值钱的东西。果然老天不负有心人,厉之华衣内的几两碎银也被她倾囊倒出。葛氏愈搜愈喜,口中连叫财神爷,手爪来回在他身上翻搜。全身摸遍,再没寻出一文。葛氏仍不甘休,又把他的双手拿起,想瞧瞧指上是否配戴什么值钱饰物。见他浑身上下已被自己扫荡一空,伸指在厉之华身上重重一戳,喜得怨道:“你这亲爹老祖宗,身上怎不再多带几张银票。”
她这一指重戳,正巧点在他的穴道上。厉之华原来昏迷不醒,被葛氏无意戳了一下,昏穴登被解开,睁眼一瞧,见一个陌生的妇人正自言自语,说什么不多带几张银票。又见眼前景物陌异,开口道:“这位嫂子,这……这是哪里?鲁大哥呢?”
葛氏见他突然醒转说话,唬得大跳,忙将银票和碎银藏起,佯装欢道:“相公可醒来了,我守着相公整整一天,至今仍滴水颗物未沾齿唇,我刚刚还哭了一阵子。象你这般好人,天底下也难寻第二个,是哪个缺心少肝、腚没屁眼的把你伤成这般?胸襟上还有血迹,一张俊脸也变得蜡黄了。”说着,掏出手帕,假装去擦眼泪。
厉之华忙抬手去摸自己的脸,他恐面具滑落,感觉胳膊麻软酸痛,抬不上去。但见眼前这妇人一言三晃,颧高面黄,稀眉斜竖,白唇龅齿,发如劣鬃,干涩无光,说话声音有如破桶,年约三十来岁,全身套着屎黄的麻衫,烘托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形状。他心道:“此妇何者,挺怵人的。常言说:妇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肯定她没有男人,是个老处或嫠妇。不然,谁个敢娶。”虽听她说自己长有一张俊脸,感觉可笑之极,但一瞧这妇人面相,哪还敢笑出声来,惶声问道:“请问大嫂,鲁大哥呢?”
葛氏收了污帕,谝着牙道:“嗳呀,麻相公,不不,相公说什么鲁大哥鲁二哥的,他被庄主遣去河南做事了,昨日走的。你一直昏迷不醒,鲁大嫂子偏又不在家,我见你半死不死,怪可怜的,便叫他爹把你抬到我家养伤,我俩轮着照看你,到现在连口水还没喝呢。”
厉之华心想:“定是我在昏迷之时鲁大哥出庄的,看来我这次又昏迷了两天,没想到眼前这位媸妇不但有男人,而且还救助了自己,这地方的好心人还挺多,人心确不可以貌测取。”便说道:“多谢这位大嫂相救,咱有情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