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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面具一直带着,否则真的要愧脸难藏。
小红臊得脸如彤彩,听他这一饰掩,方哼地一声道:“船大有啥了不起?我这多日的功夫莫是白练的?即不练功夫,也能划得动,更何况还有小姐和姞姑娘来帮我。”
厉之华也不再争辨,又笑说道:“这碧水山庄有一奇俗,大多男人几乎个个惧内如虎,女尊男卑,阴阳倒置,庄内妇人婆子个个彪悍块大,男子则羸弱体小,少阳乏刚,真不知……”
朱淑真嗔道:“你这此年怎学浪荡起来了,竟尽说这些无味的话!”
厉之华赧然笑道:“我啥时尽说这些话了?今儿不是开心么。”
朱淑真啐问道:“你还开心?”
厉之华闻言猛一惊颤,想起荷香,大为歉伤恧仄,当下再不多说。
碧水山庄三面环山,背绕一河,山间多是人植草木,四季常青,其时虽近后秋,此景仍无衰意,依葳蕤翠然。道侧黄花紫叶,随风飘芳,谌为妍艳浓郁。
朱淑真和楚楚、小红欲下马采撷,厉之华突怒道:“别采它们,俱些腥臭有毒的!河西处的山里,奇花异草多是,最难看的亦比这最好看的强。再者,荷香姑娘也不喜爱这里的臭花!”
楚楚微笑道:“你不是在骂人么。”
厉之华道:“我就是在骂他们!”
朱淑真道:“你虽挟嫌这儿的人,但又碍这儿的花何干?反正也不能恨屋及乌。真是。”口虽如此说,但也不打算摘了。又行没多远,见山下有处小溪,上有一条委蛇细泉澹然而下。
厉之华脑间一动,便跳下马,在溪边和些稀泥,再用泉水稍加冲淡,朝脸上轻轻涂将起来。
小红讥笑道:“喂,不可涂抹,这水是腥的,泥是臭的,小心脸上会生疖疮。”
厉之华扬脸问道:“你怎晓得?”
小红道:“刚才不是你亲口说的么?”
朱淑真和楚楚格格直笑。
厉之华道:“我刚才只是说花草,又不曾说泥水。”
小红又道:“你刚才也没说庄里的人。”
厉之华道:“我是没说,那又怎的?”
朱淑真向小红道:“你也不怕嘴累。”
小红道:“那我就装哑巴?”
厉之华洗净手,擦拭干净,笑着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小红又笑道:“除非世上唯我一人时,才会装哑巴。”
近几日碧水山庄门庭若市,车马络绎不绝,道贺致喜者三教九流,亦不乏穿窬匪贼,更兼一些名不见经传、毫不沾边的奉承之徒也来借机勾攀,搞得一时泾渭难分,芜杂不堪。这些人均知碧水山庄与魔教关系不比寻常,若雷海彪向魔教添句坏话,从此自己在江湖上亦就没了混头,所以多半冲着魔教的面子前来恭贺,同时教中也来有不少堂主、香主和几名长老,雷海彪更感老脸生辉,大肆吞收贺礼,当然也要转贡魔教一半,以求贷借魔威逞胆。
临近嫁期,更是四处张灯结彩,悬天峰也派出数百人的鼓乐队助欢,庄内人丁疲碌忘命,若欲潮之蝼蚁,走阁转院,抬箱搬柜,复又如大难临头,移迁逃命。
雷碧洁知道自己欲成人之妻,以往的欢浪已尽,亦暂敛了骄横乖戾。其实荷香之死,柳儿之离,她心里也有伤感,特是朝廷官府几次派兵攻打庄子,方知荷香初言乃一片忠意,愤则愤她不该叛离自己;她对柳儿却是极宠,荷香死后一年,柳儿则遭天报,痴疯呆傻,浑身遍生恶疮,雷碧洁遍请大夫,不管庸良,仍是百医不愈,后来没辙,干脆让她自生自灭。但柳儿病前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若无雷碧洁有命在先,众些奸妇凶婆早恨得将她毒毙或拉出活活瘗埋。
郝福家的与于连水之妻葛氏最痛恨柳儿,他俩又善于口舌,就以安全起见为由,秘告雷夫人,既解了仇恨,又献了赤心。雷夫人急命众人将柳儿赶出,又将知情不报的妇人和丫头们大骂一顿,均扣月银一两,赏给郝葛二氏。雷碧洁也见柳儿固疾不下,又有母命,也就不再豢养。郝葛二人自是暗欢,其他人虽被责惩,但能将柳儿赶出,也是合顺众意、大快人心的乐事,总算拔除了眼钉肉刺。
当时鲁德与李六奉雷海彪之命前往河南,返回途中,竟被一伙强贼拦劫,将二人擒至山上关押,本打算过几日让其家人拿银赎命,但那寨主次日醉酒,却将这事忘了。这一忘倒不打紧,鲁德二人却被关了三四个月,后来俟众贼倾临山下剪径之机,二人方万幸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