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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岂不是一顺手,就能把卫国给收拾了?
不行,必须得让秦国知道,他卫国国君的表态。
姜荷后来想了想,觉得荆轲很傻,只不过是从那个“姜荷”与“江河”傻傻分不清的孩子变成了有些倔强,有些固执的天真少年。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变,还是那个除了喜欢玩就是喜欢猫的小姑娘,有着白皙而细致的容颜,双靥会泛起一丝丝朝阳的涟漪。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变,就是时光浅淡,未曾更改,只是哥哥一个人的事情。他渡过时光的浅滩,在对岸遥观她与脚下的起点。
只是在那道旨意下来前的那个春天,姜荷依旧那般干净得清隽,荆轲依旧是旁若无人地在写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信函后,读书、练剑。只不过学会了喝酒,他们的家中还是没有余钱,所以他极少能沾到酒。只是每每有酒,便醉得什么也分辨不清。他会给姜荷尝这种味道,只是她不喜欢。
就是那样一天,荆轲醉了,猫却死了。
小姑娘还是那样的小,可是猫却不等她。
她以为着,猫也和她一样的小,她是孩子,猫便也是了。
可猫不在了,哥哥亦变了。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还原地不动,看着所有人的背影,还以为距离并不遥远,在一转眼却已相隔万里,隔了白云苍狗,隔了沧海桑田。
她把猫埋在黄得如蝴蝶坠落栖息的迎春花下,像个大孩子一样的哭,哭着哭着,哭到了最后,却忘记了自己哭的到底是什么,五味杂陈、怅然若失。
姜荷早已记不得最后荆轲的罪名到底是什么,只是记得有些陌生,有些拗口,她大概是第一次听说过这样的名字,也是一种犯罪。而且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那一刻,小小的女孩,心中只有着,爹娘会不会生气的概念,她原不知道所谓的“重罪”到底有多重,她只知道,他一旦做了什么坏事,爹和娘都免不了要抓住他揍一顿。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可这次,可是把国君都惹恼了啊!
她想替哥哥求情,她想溜进爹娘的房间。
只要轻点罚哥哥,怎么样都可以。
她可以不吃饭的,一顿,两顿……甚至一天、两天……只要爹娘别为难哥哥。
可是她却听到了“死”这样的字眼。
她明白死是什么含义,就像猫的离开一样,就是让一个鲜活的,每天都能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物,突然不见了,不会动了,不能说话了,没办法抱着她了,甚至想留住它的身体在看上一看,一辈子珍藏也不行。
她不想让哥哥死啊!可是哥哥若是跑了,爹,还有娘……他们该怎么办?哥哥不死,死的就是他们啊。她一个姜荷有什么用?到头来也不会被任何人在乎,连一个被交换,被利用的筹码都算不上。
爹却在话语中透出些听不懂的决然:“我只是觉得,轲儿的做法没什么错。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去死呢?其实……死的是别人,也可以的,对吧?做父母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会最在乎孩子的,哪怕用尽生命去成全,又会怎样呢?”
姜荷一回头,却看见了哥哥的脸。
她只听得茫然,却看见了荆轲的眼中,血丝密布,隐隐的,折射了些光线,不知是不是泪。
哥哥……为什么要哭呢?是因为怕死么?
她也不想让哥哥死,哥哥死了,她怎么办?爹娘怎么办?
小猫是小猫,哥哥是哥哥。
小猫的死,和哥哥的死,在她的心目中,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没有来的,她也跟着哭。
姜荷没等到她最不愿意听的,哥哥的死讯。可却等到了,一场在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丝毫预料的大火。
她与哥哥回到家时,就已然看到熊熊的火焰几乎烧到了天际,与夕阳的蔓延连成一线,只是没有夕阳黄色光晕的暖意,而变成了黑色的烟气,呛到人的脑海里。
荆轲却在一瞬间的目眦欲裂后,再看不到了意外,而是平静地,拉着她远去。
“长兄……为什么要走啊……爹,娘,他们怎么办?”
荆轲不答,或许是因为没有办法对一个小小的,天真的女孩子说明白。
姜荷在那一瞬间,觉得哥哥变了,变化好大好大,大到哪怕她沿着他前进的路途一路奔走,也再也望不到哥哥的背影,拾不到哥哥留下的回忆。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荆轲一家四口,全部命丧于此。国君听了,也难免扼腕。
“阿荷,以后你改名叫‘荆荷’吧,和我一样称氏,做一个,男子汉一样的女孩子。”
姜荷默认。
“长兄,我们去哪里?”
“去一个,比卫国寒冷的地方,在那里,阿荷能在冬天看到很大很大的雪……那么大,冻得人心都寒了……阿荷不是喜欢玩雪么?到了燕国的冬天,就能看到了。”
“燕国?燕国在哪里?一天能走到么?”
“燕国,燕国在天涯啊。那么远的地方,当然不能。”
“啊……不能啊,那天涯又在哪里?”
“天涯呵,应该是在我们身后吧。因为天涯,是一个我们永永远远都到不了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