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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村,或者说千秋大阵,一夕破碎,既没有发生山河崩碎、地龙翻身的巨大变化,也未曾留下太多刀光剑影,天人交锋的痕迹。
就好像吹了一口气的功夫,这样一座在岁月长流当中逆流行走了数十年光景的村落,迎来了一个看起来虎头蛇尾的结局。
随着千秋大阵缓慢且平静的破碎消弭,村子里由南到北,由西至东,也逐渐显露出另一幅模样。
村南边的破庙,随着一阵梁木开裂,墙壁倾倒的声音传来,从大雄宝殿的西南角开始,整座大殿寸寸崩塌,不见砖瓦灰石落下,所有的东西皆在半空当中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原本就不怎么完好的旧庙,就只剩下一地的残垣断壁,连一面完整的墙壁,一尊完整的佛像都无法找到。
躺在大殿中稻草堆里的年轻道人看着头顶上的碧蓝天空,表情惊讶,不可置信道:“这什么情况?怎么大白天的,尽撞见这样莫名其妙的鬼事。”
道人再扭头去看自己身边的年轻和尚,发现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年轻道人试探道:“我说,你家的庙都给人莫名其妙拆干净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年轻僧人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环视四周的残垣断壁,最后只是给出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摸不着头脑的年轻道人自顾自的说了句“没趣”,随手伸出左手,用大拇指装模作样的在手上好一通掐算,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只得到了整个白马村现在就好像是彻底迎来了黎明的暗室,过往的种种神奇玄妙,种种的规矩约束,都已然随着眼前这座破庙一般,烟消云散了。
年轻道士心中暗道奇怪,对着身边的僧人低声道:“情况好像不大对劲,似乎大阵彻底消失,此处已经不再是秘境了。”
结果仍旧只是换回年轻僧人淡淡的一个“哦”字。
名为李十七的年轻道士从来没见过身边这么无趣的和尚,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认为这和尚修炼的是闭口禅。
实在受不了年轻僧人这种反应和态度的李十七一把站起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认真道:“原本来此处就是无心之举,纯粹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检漏。没曾想遇到的家伙虽然运气不如我,可一个比一个霸道。好在这一趟不算亏本。那个姓宋的让我走之前去村子东边的平安巷里拿一个字,眼下大阵既然自己解开了,那我也该走了。”
李十七的视线停留在年轻僧人的大光头上,询问道:“你可曾找到力量自己想要的东西?”
年轻僧人缓缓抬起头,随后冲着李十七点点头。
李十七压根也指望这个和尚会和自己说些什么,所以心里虽然不满,却也说不上不高兴。
没曾想,年轻僧人在缓缓点头后,居然开口道:“之前宋前辈说得那句话,我想了很久,最后才明白,有的事情只有自己才能放下。所谓破我执,本身就是拿起放下的过程。等到此处彻底恢复原状后,我便会启程离开。”
李十七表情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僧人,一时间似乎无法适应对方对自己说这么多的话。
片刻后,年轻道士终于回过神来,轻声道:“得。有你这样一句话,也不枉这几天来我们两个在这座破庙当中相识一场。如果日后你想要聊天叙旧,可以送信到净罗山,就说找李十七。”
说完这些,年轻道士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啰啰嗦嗦的,不由的笑了起来。
笑过一阵,李十七终于从自己的道袍大袖中掏出一杆小幡,同时把自己的褡裢重新挂在肩头,大摇大摆的向破庙外面走去。
年轻道士一边走,一边放声道:“庙里的道友,李十七就此别过,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走出去十几步后,李十七忽然转过半身,对着年轻僧人轻声问道:“对了,道友你叫什么来着?”
依旧端坐在原本佛像所在的石台边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低声回应道:“贫僧法号,神秀。”
也不知李十七究竟有没有听清楚年轻僧人说的话,因为等年轻僧人报上自己法号的时候,李十七早已就走出只剩下一个门框的庙门,只留下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高大,不怎么潇洒的背影。
半柱香的功夫,年轻道士李十七的身影已然不见了踪影。
旷野天地间,只有一阵又一阵大煞风景的声音不断回响。
“算命看相,测字解签,三文一次,不准不要钱……”
……
此时的白马村里万籁俱静,听不到鸡犬相闻,听不到往日百尺巷里水井轱辘转动的声音,听不见孩子下课后追逐打闹的声音。
九天上的雷声停了,蔚蓝色的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并没真的被人打出一个大窟窿。
村子当中,每家每户都是门窗紧闭。
村西的黄土巷,村北的春风街,村南的青瓦巷,村东的一步巷。
雪融寒气散,未见有人来。
西边的太阳即将落入山底,微风里,有些许深秋才有的凉意。
青竹学堂中,白衣女子翻过一页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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