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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时有一位姑娘却把他拉进了她的汽车。这个姑娘就是你,而现在我想听你讲讲你和他两个人之间后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

    我笑起来。“理由很简单,宝贝。他那么慷慨大方四处抛撒的钱是我的钱。我们联手干一桩有利可图的好事情,非常成功。我们当初有约在先:好处对半分。可杰克这个狗娘养的揣上我的一份逃之夭夭。”

    “跟姑娘有关的事情?”

    这个问题突然使我一时语塞。我连忙伸出手去放在玛莎裸露的肩膀上反问道:“他是怎么对你讲的?”

    她从我指间把两张钞票夹过去,折叠起来,转手之间便又塞到不知什么地方,事先也没有来得及像上次那样亲吻一下。

    “他痛哭流涕。”她讲述说“又是哀诉,又是抽噎,结结巴巴地说,为了那些姑娘彻夜不得安睡。他说,他发誓不再到纽约来,还说如果他安全无恙地摆脱这事的话,他就要去墨西哥定居。”

    她突然沉默下来,用手指摆弄着小皮裙子。

    “说下去。”我催促说。

    “天哪,我根本没有怎么留意他的那些胡言乱语。”玛莎小声说道“你那伙计醉醺醺的,就像一个抢劫了烧酒店的匪徒。他说些什么很难听懂。我差点没把汽车撞成一堆废铁,因为在我开车的时候,他吊在我的脖子上,舔我的脸和脖子,嘴里还咕噜着一些屁话,说什么我该原谅他,谁叫我是女人呢。”

    “说下去!”

    “我停下车,利用拥抱的机会搜了搜他的衣兜。我只找到六十美元,可我在他腰带手枪套里触摸到一支手枪。从这时候起我就一直在寻思怎么才能摆脱他。”

    “你最终怎么摆脱他的?”

    “我问他,他想让我把他带到哪儿去。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就在近处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车,对他说,让他见鬼去吧。”

    “他下车了?”

    “没有马上下车!他咕咕噜噜地说,要我把他带到我的住处去,可就这么六十美元那可办不到。”

    “我估计你问过他是不是还可以从家里再取一卷百元美钞来。”

    “我可没问。”她粗声粗气地回答“那手枪让我害怕。”

    “你撒谎。”

    我把一只手放在她肩头上,因为她仍在一个劲儿地用手指头摆弄她裙子一角的背面。我猜测她在捉摸着给我来点什么出其不意的把戏。

    “你撒谎”我又说一遍。“我的朋友杰克把他口袋里所有的钱都分撤光了,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六十美元。当然你猜想,你希望他在住所里还存有大把大把的美元。你肯定想方设法让他带你到他住所里去,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一个像他这样烂醉如泥的人,只要稍为处置一下,就可以熟睡得不醒人事,而你就可以趁机不慌不忙地把整个住所的全部角落一处不落地搜索一遍。”

    我把放在她肩头上的手使劲摁下去。“你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她疼得尖声骂出一句脏话。她的一只手在背后一抽搐便弹出来,于是胳膊就猛地高高举起。

    我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过没有多少作用。我原以为她会抽出一把刀或者一件致命的铁器,没想到她从背后抓出来的却是一个催泪器。阻止她按按钮已经没有可能。刺激气体咝咝地喷射出来,尽管我闪电般地转过头去,我还是着着实实地挨了个够。

    在外景拍摄的整个过程中,菲尔大多数时间都挤在封锁线外几分钟内聚集起来的看热闹的人群里。而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混杂在第三或第四排的人堆中。

    他尾随摄制组和范希-赫维什从一个现场到另一个现场,而在长长的一天结束时,他又在电视台所在的大楼外足足守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快到午夜时分,范希-赫维什终于离开大楼去取自己的汽车,菲尔这才轻松地喘了一口气。女记者一到家,他也就可以交班了。

    菲尔让自己的出租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蓝色埃斯柯特车后面。他很快发现范希的目的地不是西39街,而是伊丽莎白街。这条街在市区,形体训练馆就在这条街上。

    她把车停在破旧的工厂大楼门口。在驶过的时候,菲尔瞥见她下了汽车,消失在楼房里。他又往前行驶约二十米,才停车关灯,横穿到街道的另一侧后才又往回走。

    他躲在一个门洞里。当他往上朝过去的工厂大楼看时,在形体训练馆灯火通明的窗户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健与美”几个大字。

    只有少数几个窗户亮着灯光。菲尔刚站稳不过一分钟“健与美”的窗户里灯光也熄灭了。

    她只是来接他的,菲尔想,看来她现在已经不乐意独自一人睡觉了。

    他不觉哼地冷笑一声。

    形体训练馆的窗户里突然有一支手电的亮光忽地一闪,这使他感到万分诧异。

    有人为什么在那里用手电筒?难道是他看错了不成?

    这时,一辆车窗紧闭的送货小卡车撞入他的视线。在与埃斯科特车处于平行位置的时候,小卡车蓦地停下。马达还在响着。卡车车厢侧面上写的字,由于大街上光线昏暗,菲尔无法辨认;而坐在方向盘后面的那个男人也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手电筒的闪光在菲尔心中引起的疑虑不安愈来愈强烈。

    他解开皮茄克的钮扣。他的腰带枪套里揣着38式手枪。他决心要把运货小卡车方向盘旁坐着的男人看个仔细,于是便蹑脚走出门洞。

    他还没走到马路中间,就看见卡车的驾驶室里燃亮了打火机。

    那男子点燃一支香烟,在他深吸一口的时间里,小火苗的红黄色亮光映照着他的脸。

    菲尔先是装成偶然路过的行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此时陡然加快速度,三步并着两步,拔出手枪,冲到卡车前。

    他认出了那男子。

    原先那座工厂的载货升降机虽然已经改建成载人电梯,但仍保留着它旧时的缓慢速度。电梯车厢慢吞吞地,伴随着莫名其妙叽叽嘎嘎的噪音,摇摇晃晃地向上升去。

    范希背靠在车厢的后壁上。

    她感觉可卡因的效力已经渐渐消失。她神经的焦躁不安也已经慢慢平息。一种铅一般沉重的疲劳感觉在缓缓地扩展。从电视台行驶到这里的一路上那药品已刺激起她性爱的幻想,以致于那投入格雷戈怀抱以前短短的几分钟在她都是难以忍受的。今天——她这样幻想着——她一定要他甩掉他的温存手段。今天她渴望享受野性的狂热。麻醉品从她内心里恶性地释放出一种变态的欲望,渴求感受暴力和残忍。这些都是她在再现几起凶杀案的一整天当中的所见所闻。如果说白天那只不过是演戏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深陷于其影响力之中,身不由己了。

    此刻,一切似乎又都烟消云散。范希只感觉空虚和劳顿。去见格雷戈,把他带回自己的寓所在她看来似乎又都毫无意义。

    她想停下电梯,往回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决定,电梯已经停下。电梯门滑向两边。

    她只得放弃刚才的想法,朝训练馆走去,打开它的玻璃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格雷戈!”她一边喊着,一边继续朝通往训练厅的过道走去。

    格雷戈-塞洛夫躺在训练仰卧起坐的长凳上。两只脚腕儿伸在脚杠铃的搭环里,而两只手臂相反却耷拉在长凳两侧。两只手触碰着地面。

    “你怎么还没有结束?”她生气地问道。“我不等了。我走了。”

    后来她定睛细看,大哑铃的横杠压着格雷戈的脖子,于是她突然明白准是出事故了。沉重的钢杠毁坏了安全螺栓,压碎了格雷戈的喉头。

    她失声惊叫。

    正在这一瞬间灯光熄灭。

    她转身便跑。

    从黑暗中射出一束白色的强光,紧紧把她笼住。“抓住她!”一个男人的声音喝道。

    水珠喷射进我的眼睛。每一吸气便狂咳不止。我什么也看不见。难以忍受的窒息感觉把我推向恐慌的边缘。

    但是玛莎的一只手腕依然被我死死抓住不放。

    可惜的是过了好几秒钟她的手指才在压力下松开来把喷射器扔到地上。而就在这几秒钟里,有毒的气体从活门咝咝地喷出来充斥在整个汽车里。她因此也遭到应有的报应。她刺耳的尖叫渐渐变成窒息的哀号。

    “我要憋死了。放开!快放开!哦,上帝!”

    我用空着的一只手摸到门把,于是便推开车门。接着我抓住玛莎的两腋,把她从座位上拽到车外。我没有放开她,而是吃力地迈着艰难的步子,拽着她离开毒气弥漫的汽车。我什么都看不见,由于不住的剧烈咳嗽而抖动不已。她在我的手里扭动着,不停地又咳又喘。她跟我一样难受得够呛,可是,见鬼,我对她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住我的脚。我摔倒下去,把她也拖倒在地,像在拳击中挨了重击一样处于半昏迷的境地。在地上躺一会儿也许更好。我几乎也不可能再站立起来。至于玛莎,我是用我身体的重量压着她,不让她爬起来。这真是一个多余的防备措施,其实她的境况跟我一样糟糕。

    我们就这样一起躺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停车场的垃圾堆里,惟一的奢望就是吸到氧气。我们呼哧呼哧地张开嘴呼吸着空气,像被抛到岸上的鱼;而在两次急促的呼吸之间,我们又一起咳嗽,像在合唱似的。调查员与街头女郎之间没有什么两样。

    足足过了十分钟,气管里的灼痛才渐渐减退。如泉的泪水也渐渐枯竭。模糊的世界又显现出它的轮廓。

    玛莎的咳嗽变成了呜咽。“我的眼睛要瞎了。我看不见了!”

    她惊慌失措,伸手乱抓,扯着嗓子喊道:“送我到医生那里去!求求你,好人!天哪,你可不能让我瞎眼哪!我求求你!”

    我想跳起来。我牢牢地抓住她。

    在这种情况下,我很清楚,她绝不会再撒谎。

    “你带着他开车到哪里去了?”

    “乌迪克瑞斯特大道。”

    “哪幢房子?”

    “我不知道门牌号。我的眼睛!求你!”

    “讲讲那房子的样子!”

    “是两堆废墟间惟一能住的房子。”

    “这还不够。有多少层楼?什么颜色?”

    “三层楼。我说不准。有台阶到门口。门是新的。”

    “里面什么样?”

    “我没有进到房子里面去。”

    “为什么没有?”

    “门里出来一个男人,责骂我一通以后叫我马上离开。”

    “他什么模样?”

    “皮肤黑黑的。好像戴了一副眼镜。”

    她又是一阵啜泣,双手捂住疼痛的眼睛。“救救我!”她请求着“带我去瞧大夫,让他给我治眼睛!”

    我站起身,也帮助她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向汽车走去,不,我们是蹒跚而去。

    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是开着的。车厢里还弥漫着大量刺激性气体和少量氧气相混合的浓烈气味。

    我把所有的车窗全都摇下来,眯着眼睛,屏住呼吸,开动电扇。

    玛莎渐渐平静下来。

    看来,她眼睛的灼痛和汩汩的泪流已都退去。失明的恐惧也慢慢消散。

    在十分钟的通风换气之后,我又把她摁在她先前的位子上。然后我坐到方向盘后,开动汽车。

    我发觉我的视力还有些毛病。任何东西我看上去都是轮廓模糊,而每一盏街灯都像七月中午的太阳一样耀眼。

    汽车行驶中不知有个什么东西在我脚下滚来滚去。我弓腰把它捡起来。原来是那只喷射器,虽然根据工作守则的规定,它必须作为可能的物证加以妥当保管,但我出于一种难以驾驭的反应,猛地一下把它扔出车窗外。

    菲尔一把抓住门把,拽开送货小卡车的车门,把手枪的枪口顶在那男子的头上。

    跟所有的汽车一样,车门的自动装置打开了车内的照明。

    “联邦调查局!”菲尔喝道“不准动!”

    香烟从男子的嘴里掉下来。他不敢转动脑袋,便极力朝左边骨碌他的眼珠子,想看清菲尔的面孔。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菲尔的最后一丝疑云一扫而尽。

    方向盘后面的男子正是杰克-朗迪。

    菲尔脑海里一连串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顿时变成确确实实的紧急警报。

    范希-赫维什两分钟前刚走进楼房“热点”的这个醉鬼脓包就到楼房前来干什么?其他的人在附近吗?赫曼?克拉达姆?加尔斯科?两个杀手和一个似乎是头儿的歹徒?

    今天朗迪没有喝醉。他原本可以回答问题,只是菲尔确信这时候才来提问题为时已经太晚。

    香烟头点着了坐垫,飘起一缕难闻的青烟。

    菲尔用手枪顶住腰带,从茄克口袋里拽出塑料圈套,把朗迪的双手高高地拉起来。他用手指麻利地把圈套绑住朗迪的手腕,并且套牢方向盘。

    朗迪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反抗的表示。

    菲尔拔下汽车钥匙。马达熄了火。

    也许在他的一生中他也从来没有更加迅速敏捷,更加精力集中地行动过。尽管如此,菲尔心里仍然为无法弥补的时间损失而懊恼不已。

    他猛地撞上车门,拔出手枪,飞也似地冲进过去的工厂大楼。他毫不犹豫地用枪筒猛砸电梯的楼层牌和呼叫按钮,最终使得保险装置短路,整个系统瘫痪。

    好在电梯房旁边有砖石台阶的宽敞扶梯。菲尔不假思索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匆攀登上去。

    在三层和四层之间,他似乎听到“啪”的一声枪响。

    还有最后一层楼。太阳穴里咚咚地敲打着。

    电梯系统的短路并没有中断整个电路。在五层的楼道里灯光明亮。形体训练馆的大门敞开着。后面的几间屋子里半明半暗。

    菲尔蹑脚朝门洞活动过去。突然他听到训练馆里传来一个暴躁的男人声音。

    “你说什么?一个探子?在楼里?嘿,活见鬼!”

    几秒钟后,一个敦实的身影塞满门框。一瞬间,菲尔瞥见巴尔尼-克拉达姆宽阔的脸盘。紧接着便是枪口颤动的火光闪烁。一连串爆发出六七枪射击。

    菲尔回击一次,克拉达姆便销声匿迹。

    走廊深处有一扇门打开来。门缝里探出一张留着胡子,乱发齐肩的男人面孔。

    一瞅见菲尔手里的左轮枪,那男人便连忙缩了回去。

    “喂,您等一等!”菲尔喊道“联邦调查局特工德克尔!我需要您的帮助。”

    那男人让开房门,在自己和菲尔之间小心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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