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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柳春帆一行六人,在龙头小镇附近山边,逼走了“鬼魔”万家琪之徒“勾漏毒鹰”
伍天龙,救走“赛西施”罗美娇。
并为促成房大头与罗美娇的良缘,因离与老化子等人在蒲庙之约,尚有三日,故随赛西施赴武鸣山上林村,会见赛西施之家属。
房大头与小猴子因贪吃东西落后,赛西施命其弟妹小癞痢小红二人去接,谁知因见小猴子行动鬼祟,生疑,遂起意作弄,及待真相大白,遂将二人带至入村之湖口。
小猴子二人行使凌风渡虚的绝技,点枝借力,飞跃渡过小湖,小癞痢与小红始亦弃舟上岸。
小红最调皮,一上岸后,就嘻皮笑脸的向小猴子笑道:“瘦哥哥,你不会生红儿的气吧!”
小猴子见她一付娇憨之相,忽然前倨后恭起来,不知她存了什么心眼,但自己偌大的人也绝对没有跟小娃娃生气的理由,遂点点头笑道:“红儿这么可爱,瘦哥哥当然不会生你的气。”
小红听得好高兴地向呆在-旁的小癞痢霎霎眼,做了个鬼脸,再仰首向小猴子娇笑道:
“那末瘦哥哥最疼红儿是粑?”
小猴子不自主笑着点了点头。
小红更高兴得跳了起来,头上三个缠着花布的小发辫一幌一幌的跳动。并同时拉着小癞痢向小猴子跪下叩了几个头。
小猴子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慌得拉起小红,小癞痢又跪下了,拉起小癞痢,小红又跪下了,小猴子忙得跳上树尖笑道:“你们捣什么鬼呀!有话不好站着讲吗?快起来,这像什么话嘛!”
小癞痢只是不开口,小红那张鹦哥样的小嘴巴笑着道:“瘦哥哥要是答应了我们一件事,红儿跟小癞痢就马上爬起来,要不答应嘛,我们就不起来啦,等会自有姊姊、爸爸、妈妈找你算账。”
小猴子见她稚气天真,虽不知道小女孩安什么心,反正不会有好事情就是了,遂故意漫不经心的问道:“咦!你爸妈凭什么找我算账?”
小红呶着嘴道:“当然哪!我就说瘦哥哥欺侮红儿,爸爸妈妈哪会不找你算账?”
小猴子一向以刁钻古怪出了名的,现在被红儿缠着,一时竟没了主意。
这可把房大头乐开了,这时他上前假装劝道:“红儿乖,癞痢也乖,你们快起来吧,小猴子一定疼你们的,你们要什么快讲嘛。”
小红摇摇头道:“不!瘦哥哥不答应,红儿就跪着不说。”
小猴子急于要里面去和柳春帆等见面,急得抓首摸耳笑道:“好好!小鬼,算你们厉害,答应你们就是,快起来说吧!什么事?”
小红与癞痢听了,不禁齐皆大喜,迅速叩了个头跳起来叫道:“师父,我们要学飞,请你教红儿小癞痢飞上天去好吧?”
小猴子听了?不禁跳了起来叫道:“想学飞?你们人小胃口倒不小。”
小红二人齐笑着点头。
小猴子搔耳摸腮笑道:“我小猴子要是会飞还用去要饭?假如要有人真会飞,要我叩一天的头,我也愿意去学呢?这不成。”
小癞痢双手拼命的抓了会头,一面又用舌尖舐了舐二条黄龙似的鼻涕,答讪道:“瘦哥哥一定会,你们刚才不是从对岸飞过来的吗?”
小红也点头噘着小嘴道:“嗯!瘦哥哥真小气,答应了红儿还会赖!小癞痢,咱们再跪下去,看他怎么好意思。”
说着,二人作势又想跪下去,慌得小猴子正无法可想之际,遥远一条影子闪来叱道:
“小红小癞痢,怎还不请两位哥哥进去,在这里胡闹什么?”
小红与小癞痢见叱,小红忙跑去抱着其姊说道:“姊姊!这两个哥哥好坏,他们欺侮红儿,姊姊替红儿作主。”
赛西施瞧了两人一眼,笑叱着小红道:“别胡说,你这鬼灵精还会吃亏?一定想缠着两位哥哥想学什么没学成?是吧!”
小猴子瞧见赛西施一语道破小红的心事,小红虽精灵但一时间现出尴尬的样子,不禁拍手笑道:“知其妹者莫若其姊,幸而罗姑娘早来,要不,我小猴子今天是计尽心竭,委实再没法应付了。”
赛西施也不理小红的撒娇,向小猴子房大头二人点头笑了笑道:“怪道我们在久等你们还不来,就知道一定是这两个小鬼在捣蛋,果真不错,我们摆上的酒菜都凉了?走吧!”
说着,丑脸上略现一丝红晕,胖大的身躯向后一转,复向来路如飞而去。
这时的二个小鬼,因见其姊来了,当然也不敢再胡缠下去,只有跟着姊姊跑去。
小猴子这时如释重负,叹了口深长的气,摇了摇头,同着房大头跟着就走。
穿过一片阡陌,一片庄园,围绕在绿竹千竿里,约有数十间房屋。
刚到庄门,门内即走出二个庄汉,垂手侍立。
赛西施并不稍停,领着几个人直接穿过前院,往大厅走去。
老远,小猴子与房大头就听到柳春帆好大的声音似吵架似的,不禁把二人骇了一跳,加速步伐跟在赛西施后面想动问。别瞧赛西施人虽丑,心机颇为敏感,见二人刚想开口,就不让他们说下去笑道:“家父家母都是聋子,非要大声说话他们才听得到,偏又爱说话,大概现在正跟柳小侠讲话呢。”
小猴子与房大头听了,相对的发出会心的微笑。
在大厅里正中,摆上满满的菜的大桌,四周都坐满了人。
正中二个布衣粗服,鹤发苍颜的老人,红光满面,太阻两穴鼓起,眼内精光荧荧,显然武功火候不弱。
此时正侧着头含笑听柳春帆在讲话,一见房大头等人进来,忙站了起来,赛西施抢前几步在老人耳边大声说道:“爹!这二人都是孩儿的救命恩人,那胖的叫房大头,那瘦的叫小猴子。”
老头听了,顿时满面堆笑重复的念道:“喔!我记得了,那胖的叫黄萝白,那瘦的是叫小兔子,对吧?”
这句话顿时把满厅的人,听得都开堂大笑起来。
赛西施也是格格的娇笑不已。
小猴子又好笑又好气的对房大头笑道:“大头,真不错,这老头把你房大头三个字改成黄萝白倒没有关系,把我小猴子改成小兔子,那可惨了。”
小猴子的嗓音一向很大,顿时又把众人笑得捧腹不已。
赛西施忙忍住笑,重又在老头子耳边大声叫道:“爹!你听错啦,胖的叫房!大!头!那瘦的叫小猴子,是成天爬在树上,偷果子的猴子!”
老头听了笑了起来,尚未开口,小猴子可不乐意的向赛西施说道:“猴子只会爬树,偷水果,你未免太武断了肥!”
老头这才笑着向二人抱拳拱手道:“二位小侠光临,蓬荜增辉,请坐,美娇!快请二位入座。”
小猴子与房太头二人见说,也忙弓身,大声答道:“老前辈不必客气,晚辈等冒昧前来,不会见怪吧!”
老头子因为耳朵聋得相当严重,尽管房大头跟小猴子二人的声音已够大了,但老头子仍然未听清楚,忙叫道:“美娇!二位小侠讲什么哟!”
赛西施正忙着请二位入席,闻言急忙重跑到老头耳边说了一遍。老头这才向二人点头笑笑,表示知道了。
原来这罗二鹏及其老妻的耳朵,原本是好的,乃因于年轻时多行不义,为害乡里,二十多年前遭“怪侠”徐立原用内功罡气震伤耳膜所致。
罗二鹏夫妇自受此创后,始立誓痛改前非,择居于此武鸣山上林村。
息隐泉下,课子教女,故一时盛传其夫妇业已身死,武林中能知其人者甚少。
这一顿饭从未时吃到申时。柳春帆因为忙着要应付二个聋子的问话,所以累得像打斗了一场似的。
饭罢,二老因二十多年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今天却由柳春帆嘴里告诉了他近代武林的大概动态,所以也有些感到累了。
遂吩咐赛西施道:“美娇!别让柳小侠他们闷的发慌,带他们出去走走吧!”
说着,就走进后堂去了。
柳春帆对赛西施笑道:“罗姑娘要有贵事请忙吧!让我们随便走走就回来。”
赛西施本来因家里突然来了这多的客人,也有太多的事务要忙着照顾,今见柳春帆一说,遂向众人一裣衽道:“那末恭敬不如从命,各位小侠就请在庄外散散心,早些回来就是。”
小红小癞痢,带姐姐哥哥们去散步,可不准你们再调皮哪,要是再不听话,你们回家来以后小心就是。”
小红听了,顿时把小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后,拉着小猴子往屋外就跑道:“瘦哥哥!
你看我姊姊好厉害是吧!她是唬红儿的呀!她根本不敢打我,走!我知道瘦哥哥你也是最疼红儿,红儿带你去玩。”
小猴子从来是耍宝耍惯了的,现在被不到十岁的小丫头耍起宝来,心中实在不是味道,此时气虽已消,但犹存戒意,故虽跟着她走,仍然不理她。
红儿偷眼瞅了小猴子一眼,依然笑嘻嘻拉着小猴子道:“瘦哥哥还生我的气吗?都是红儿不好,让我来给你出气!”
说着,小手拍的一声,在自己萍果般的小脸上打了个耳光,并骂道:“小鬼,你可该记住了,下次再不准惹瘦哥哥生气,要不听话,瘦哥哥虽然疼你,我可不饶你哪!”
小红这装模作样的演着独脚相声,顿时引得大伙儿齐笑起来。
小猴子也忍不住笑着骂道:“小刁钻鬼,谁疼你来,最好多给我打几下才好哩!”
小红见众人都笑了,更格格娇笑的说道:“不行,红儿太小,打一下已经够受了,要再打下去,她准会哭呢”
话没讲完,又是引得众人大笑起来,特别是李霞青三位姑娘,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清脆的笑声,如玉盘珠落,银铃乱呜,林郁湖空,晚烟袅袅,宿鸟觅巢。
西天一抹彩霞,映得湖山皆红。
这上林村紧靠山阴之侧,面湖倚山,寥寥数十家房屋,矗立在烟树迷离中。
柳春帆此时忽仰首做了个深长的呼吸。对着湖光山色似极羡赞。
霞青看着笑道:“你又想发什么神经是吧!要不叹什么气呀?”
素月顿时接上笑道:“我知道帆哥一定是在讨厌我们,所以要长吁短叹。”
柳春帆瞧了她一眼,恨恨的骂道:“偏你这小妮子好像是万事通,每一件事你都一定会知道是吧!”
素月毫无愧色的笑道:“当然啦!特别是对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山人的神算之中。至于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四时阴阳,那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柳春帆等人,见她那付自鸣得意,摇头摆躯的俏皮相,都不禁笑了起来。柳春帆尚未开口,小猴子忽上前问道:“那末吹牛。你可行,要行的话,我小猴子倒有件大事想拜托拜托!”
素月笑答道:“吹牛那更是我的专长,一部牛皮经,我把它背得滚瓜烂熟,应用起来,更能得心应手,除了男人不能使之变成女人,女人也不能变成男人以外,几乎是无所不能阁下不知有何贵干向本人请教?”
霞青忽然插嘴道:”牛皮经?这是什么书?我可不是第一次听到的新鲜书名,可否乞闻其详?”
素月一本正经笑道:“各位大概都是孤陋寡闻,待本人说未,现在世人只知道经书里有四书五经,或者十三经、山海经,可没听到过牛皮经是吧!这也难怪,牛皮经也是出于儒家”
“牛皮经出于儒家?谁人所著?”
众人都不禁吃了一惊,齐声问着。
素月点头笑了笑继续说道:“一点没错,牛皮经的祖先,是王性善的孟子,他不是说过吗:‘余岂好辩哉!’这老人家真是十足的牛皮大王,但严格的追溯起来,牛皮之鼻祖,应该是轮到善发大言的子路先生,至于牛皮经的内容,分上下二篇,上篇专论厚皮学,三国时的昭烈帝刘备,就是得其祖先刘邦之窍而成功的人物。
下篇专论黑心学,三国时主张‘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奸相曹操,即是以心黑手辣的典型人物。
至于能得牛皮经大成的人,当推又厚又黑睑司马懿了。至于本人嘛,虽研习其经小有心得,然尚未正式运用而已,小猴子你有什么大事想劳我大驾,现在请说吧!”
柳春帆等人听素月胡扯一阵,倒也头头是道,齐乐得笑口大开。
小猴子忍笑道:“你既是吹牛专家,想必对做媒是水到渠成的了?”
素月摇说道:“三姑六婆,乃下等之贱业,如何叫我去做,嘿!真岂有此理!”
笑声中,夕阳已斜挂树枞;归鸦阵阵,波滚银蛇,一舟荡水,红掌绿毛齐飘,万树笼烟,绿野山歌四起,大家都为这绝妙的晚景陶醉了。
那边山脚,一曲清唱,牧童竖笛横着牛背,樵子负薪吟歌。三二儿童,嘻游在松柏间。
这形势天成的幽谷,除了罗家以外,尚有数十家人家,因此村幽僻,俨然世外桃源,故甚少见到外客。
今日见到柳春帆一行,风姿绰约,翩翩如神仙中人,又有罗家小红与小癞痢二人带着,知是罗家远客,故沿途所遇的村人,莫不与招呼点头,以表示友善亲近之意。
小村以外,绕以茂密修篁,俨然江南风光,竹林外阡陌相连的绿畴平野,陌上杂树夹道,畎亩之中,青禾散香。
田舍生活,是那么纯朴、恬静、乡居的山民手相互间是其乐融融
柳春帆看得非常羡慕,向众人说道:“想不到这里的一切,是这么美好,倘使尘缘既了,咱们卜居是处,终老是乡,人生何憾?”青娥娇笑道:“五湖四海,似这般的世外桃源,遍地皆有,帆哥是到一处羡一处,干脆每一个你所羡慕的地方,都建一座房子,让你成天在这些地方跑就是啦。”
素月顿时接着笑道:“让他成天独个人跑,跑野了心怎办?最好找一个人拿根鞭子跟着他,要不,野性发作起来,可没办法呢?”
柳春帆抢上二步捉住素月的玉手,狠狠的括了括她的鼻子笑骂道:“你这小妮子愈来愈不像话啦,竟把我比作马了?今天要不管你,将来不知会骂我什么呢?”
素月一面躲着,一面笑道:“以强凌弱,有失君子风度,同时你看,天色已晚,要是你真不胆怯,咱们有账明天再算就是。”
柳春帆闻言,真的将她放了。这时的素月顿就躲到霞青后面装个怪样子拍手笑道:“哼!
谅你不敢把我怎么办,以后你小心就是。”
素月的调皮样子,引得小红与小癞痢也一齐笑了起来。
田野间正飘起淡淡的薄雾,近处尚兀自不觉,远方已是迷朦一片。
正是夜幕深垂的时分。
柳春帆等人,都被安置在大厅右厢的几间舍里。
是晚,柳春帆与房大头小猴子同住一房。
小猴子首先开场道:“阿帆多自私?只顾自己有了对象,也不管别人。”
房大头不知他话里用意,笑着说道:“小猴子真不知自量,虽然动了凡心,可惜你这生就不受人欢迎的尊容,别说人家看不中你,就是我房大头看了也要退避三舍,怪阿帆有什么用。”
小猴子面皮真老,虽被房大头取笑,但依然面不改色道:“样子丑有什么关系,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要饭的就不能讨个乞婆娘哪?”
柳春帆笑道:“对了,小猴子可是看中了谁?需要我帮忙,那还不是现成的,尽力而为就是。”
房大头眯着双小眼睛笑道:“这下小猴子可称心了吧?快说呀!难道你小猴子的脸还会红不成?”
小猴子噗嗤的笑道:“我小猴子现在还没到需要你们操心的时候,只是看你房大头倒正是红鸾星已动,要不,人家小奴家为什么要请我们到此地来玩呢?”
房大头做贼心虚,想起与赛西施在石洞,被小猴子作弄的一幕,不禁脸色微红啐道:
“呸!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小猴了当心我揍啊!”小猴子继续笑道:“好吧!咱们的帐等你谢媒时候一起算吧!阿帆你的看法如何?”
柳春帆这才觉悟到小猴子拐弯抹角,原来是说的房大头,笑了笑点头答道:“当然!不过我有些害怕”
房大头见说到他自己头上,当然很不好意思,推说倦了,就立时先去睡了。
小猴子不待柳春帆说完,就接着笑道:“又不是替你说亲,要你怕什么嘛?”
柳春帆笑道:“我怕的是跟赛西施的父母说话,聋子爱扯话,假如他们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这番舌剑唇枪之争,可要了我的命啦!”
小猴子也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将来要房大头多敬你一杯酒就是了。”
房大头虽然睡觉,但又是想听,为了掩饰他的窘态,故意大声喊道:“小猴子别穷噜苏好吧!吵得人家睡也睡不着,这是什么意思?”
小猴子当然知道房大头的用意,也喝道:“别假惺惺啦,想睡,你尽管睡就是,敢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是吧!要不是小猴子身上的仙丹妙药,你这辈子还不是打一辈子的光杆。”
房大头本来气势汹汹的说着,此时听了小猴子的-阵吆喝,反变了语气道:“嘿!小猴子尽做的白日梦,人家姑娘可看得上我们么?”
柳春帆与小猴子听了,顿时齐拍手笑道:“好哇!房大头这番可不打自供了吧?”
小猴子这时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大头,包在我身上就是,明天由阿帆跟老头子老太婆先吵一架再讲,赛西施方面,由素月这小丫头负全责就是。”
次日,柳春帆跟二老一提,总算一说就妥,赛西施方面经素月一说,也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柳春帆此来的功德圆满,因忙着要到蒲庙镇与老化子等约会,故替房大头留了三颗珍珠作为聘礼,罗二鹏也取了一块汉王,作为答聘之礼。
当天-下午,柳春帆等就要离开,二老与赛西施及小红小癞痢等人,均劝阻不住。
柳春帆因特别喜爱小红的聪明活泼,同时爱屋及乌,就把一套“九九回风步”法,在临走时教给小红等人。幸而她的记忆很强,故在很短时间内,已记了个大概,为了便于她们学习起见,特地划了图形给她们,并嘱赛西施学成后焚毁。
赛西施本来想跟柳春帆等一齐去琼岛,但因家里乏人照顾,故未成行。
赛西施偕二小把柳春帆等送出湖对岸始返。
柳春帆等一行上路后,到小镇已是未刻,小镇本来没有好玩之处,好在由此地到与老化子等聚会之地,不要一日路程,故准备在此歇脚后,明日动身不迟。
故一行人仍逛到上次的酒楼,刚一坐定,蓦听酒楼外一阵步履跄踉之声,同时狂歌道: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人生好比梦一场!百年日月转眼过,真真假假枉奔忙,世道人生两茫茫,别人笑我和尚痴,我啊!我笑人痴空奔忙?哈哈哈!”
因为这人嗓音奇大,震得柳春帆等人齐皆一愣,探出头向楼下看去,酒楼门首早歪歪斜斜的闯进来一个疯和尚。
看到柳春帆等人看他,他顿时冲着柳春帆等六人,龇牙一笑。
柳春帆等人见这和尚一身褴褛不堪,蓬头拖着没跟的鞋,鸠衣百结。
这和尚刚想进店,早有店伙凶狠的拦在门口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也不睁眼看看,这又不是孤坟野庙,瞎着眼冲什么?”
店伙说着,一面竖眉瞪眼,二手叉腰,二脚八字站着,和尚一见,傻笑道,别紧张,咱又不想跟你打架,紧张什么嘛?我问你,你们这里卖饭吧!”
店伙仍把眼睛圆睁着喝道:“我们卖饭又不欠帐,要你问什么?”
和尚用手指指楼上的柳春帆等人说道:“要钱还不很简单,你瞧,付帐的不就在楼上等着。”
店伙见说,将信将疑地抬头往楼上看去猛觉眼前一幌,跨下一动,眼前的野和尚顿时影踪不见。
正猜疑之间,蓦听身后“梯他!梯他!”之声,原来和尚已走了进去。
回头看时,那和尚正龇牙咧嘴,冲着店伙一乐说道:“别招呼了!我穷和尚不走大门可走惯了小门,你要送,就送我上楼也可以。”
说着,从容不迫,大模大样的“蹬!蹬!蹬!”走上楼去。
店伙见他那付脏相,生恐顾客讨厌,忙从后面一面追,一面叱道:“野和尚想死哪!楼上有客人,怎么能上去?”
和尚回头道:“楼上既有客人,岂不更好,我自己上就是,要东西的时候再找你好了,你先下去吧。”
一面说着,一面自管上楼了。店伙气得暴跳如雷,当着众多客人,又不敢大声喧嚷,只得跟着和尚上楼。
柳春帆等人一见和尚,就知定非等闲之人,看到店伙来势汹汹之状,本来就想上去相劝。
谁知那和尚竟冲着柳春帆一笑,一面自动走了过来说道:“好小子,你们真有孝心,竟比我老人家还来得早哪!”
柳春帆既认为他是浪迹风尘中的异人,即存下结纳之心。今见他不请自至,虽口齿上有些难听,但仍不自主的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大师父来得早,就请来这边坐吧!”
房大头小猴子等人,见柳春帆站了起来,都不约而同站起身来。以示礼让。
谁知野和尚竟毫不客气,乖六个人站起之便,大剌剌地往六个人的中间一坐,并依然咧嘴笑道:“别客气,你们坐哟!大概酒菜快要来了,站着怎能吃?坐吧!”
柳春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忖道:“这倒真好,看来比老化子骗食的技术还高明,竟反客为主起来了。”
和尚见众人坐下以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小伙子真小气,‘仙窟’里的金银财宝有的是,还怕人家吃穷你哪!就是徐立原见了和尚爷还不会这么小家气呢?”
柳春帆与小猴子房大头三人听了,骤然一怔“仙窟”秘密,从未外泄过,这貌不惊人的和尚,竟会知道这段秘密吗?
尤其“仙窟怪侠徐立原”之名,业被武林遗忘了将近二十年,他怎会知道?
柳春帆虽然心里犯疑,然仍不敢透露出来,只是愕然地笑着说道:“请问大师法号;驻锡何处?”那和尚哈哈笑道:“我和尚大庙不收,小庙不要,既未受三皈五戒,亦未挂单驻锡,哪有什么法号。”
柳春帆等人见和尚滑稽突梯,出口风趣,都不禁哑然失笑。
店伙本来气冲冲的赶上楼来想喝阻和尚,万不料和尚一上楼来,竟跟柳春帆等欢笑言谈,如同旧识,那敢再去干涉。
柳春帆此时见和尚说没有法号,随又笑着问道:“大师,父既无法号,敢请问尊姓?”
和尚笑道:“好小子!敢是舍不得我吃这一顿,问了我的姓名,以后好找我算帐是吧!”
柳春帆忙恭身答道:“小子怎敢,只是想以后看到大师父后好招呼就是。”
那和尚沉吟了半晌笑道:“我原来的姓名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愿意我姓什么就姓什么就是了!”
柳春帆一听,世界上哪有自己的姓名,由别人愿意叫,就称呼什么之理?当即忍住笑道:
“你老人家真会开玩笑?”
怪和尚又是长笑道:“好啦!就算我姓钱好啦!”
柳春帆等人听了,齐皆莫名其妙,小猴字也忍不住问道:“和尚这是什么意思?可把我小猴子弄糊涂啦!”
和尚微微一笑道:“世界上的人,谁都想跟‘钱’拉关系,一切人世间的恩怨仇恨,皆由此而兴,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所以我认为‘钱’这个姓,最有意思,而且交朋友也最方便?”
小猴子等人,听了和尚现身说法,妙语如珠,格外有趣,小猴子遂又问道:“为什么姓钱,跟交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怪和尚仍笑道:“常言道:不跟人亲跟钱亲,如果姓钱,别人一定认为既是孔方兄的一家,那还没钱用,当然交朋友也可以方便得多。”
这时,正好店家送上酒菜,刚放在桌上,柳春帆为了表示尊敬之意,所以问道:“不知大师父可否用些素酒?”
和尚眼瞪着酒菜,显得馋挺欲滴,咽了咽口水笑着道:“岂止素酒,俺丈人来我家时十斤牛肉一顿,俺还嫌吃不饱呢!”
柳春帆等人一听,不禁齐在肚中暗笑:“长了耳朵,也从未听到和尚不避荤腥,而且有丈人之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和尚见众人怔住了,似已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是什么,遂旁若无人,左手拿起酒壶,去了壶盖,举起就灌,右手伸起漆黑枯瘦的五爪金龙,攫起一条鸡腿,往嘴里直塞,一面瞪眼吐舌,唾沫飞溅,笑道:“嗯嗯,好酒!鸡味道也煮得不差,喂!小娃娃你们用呀;怎么可以在我老人家面前这样拘束呢?嘿!这年头和尚讨老婆也算新闻哪?我这个外国和尚,更是百无禁忌的,你们吃呀!”
众人听了这些怪闻,又好气又好笑,尤其爱洁是姑娘们的天性,如今见这位不速之客的怪和尚,伸手就在菜里去抓,她们一个个都只有缩手瞪眼,把个小嘴嘟得老高。
怪和尚嘴里虽然塞得满满的,仍然不放弃说话的机会,向着素月等三位姑娘,一面用右手摸了摸长满焦黄稀疏胡子的嘴和下巴,一面露出零乱黑色的牙齿,笑眯眯的说道:“别跟我老人家挤眉弄眼的,像什么样子,等会你们这位玉面神龙吃起醋来,我可受不了哪!”
三位姑娘齐皆羞得粉脸霞飞,正待发作,幸柳春帆及时用眼色阻止。虽未发作,一个个低着头,忙着吃饭,只当听不见。
怪和尚见了,又是哈哈长笑。
小猴子跟房大头可不肯吃亏,特别是在吃东西这方面,向来是以饕餐著称,一向未遇过对手,此刻当然也不会后人。
小猴子首先下手,一手夺过酒壶,一手在大盘中肉里抓起一把就吃,一面也笑道:“大师父一个人吃得太寂寞,为了尊老起见,我小猴子帮忙,是义不容辞的事。
怪和尚见二人动手,顿时紧张得龇嘴咧牙,手忙脚乱,点头笑道:“对!言之有理,咱们来比赛,看究竟谁的技术高明。”
房大头虽然呆笨,但在吃东西的时候可不落伍,倏然从小猴子手里拉过酒壶,伸长了脖子就灌,谁知灌了半天,竟是半滴未剩。
和尚瞧了,也顾不得吃东西,指着小猴子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儿真有一手,手明眼快,刁钻古怪,乃可造之材。”
房大头此时酒未喝到,顿时把酒壶一丢,一面大声道:“伙计,快添酒来。”
一面双手抢过盘中的鸡,往嘴里就塞,小猴子更落箸如雨点,囫囵吞咽,把个和尚急得龇牙咧嘴,睁眼伸脖,嘴里满着,手里抓着,眼尚睁得好大。
等会,店伙送上酒来,早被和尚手明眼快,一把抢过,抛掉壶盖就咕噜咕噜的灌将起来。
一口气喝干后,复将壶摔掉,双手抓菜。
房大头见酒都叫二人抢光,自己仍是滴酒未沾,不禁连声嚷道:“伙计快送酒来,干脆整坛抬来就是。”
柳春帆与三位姑娘以及楼上的其他客人,见到他们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吃法,都一致看得惊愕不已,忘记了自己在吃东西。
等到店伙将坛抬到,和尚跟小猴子房大头三人,像赌气似的,不约而同拿起碗来,向酒坛边就跑。
柳春帆在旁边看到和尚,肩膀未动,竟一下就跃到小猴子房大头面前,伸掌向洒坛轻击一下,随手一揭,竟把酒坛上的泥封连同坛颈揭了下来。
却把柳春帆与三位姑娘吓了一跳,用掌击碎酒坛并不困难,但碎得如此整齐,竟如用刀削截泥团一般,如非有精湛的内功,怎能如此。
和尚仍然若无其事般,抛下泥封和坛头,顿时浓烈的酒香四溢,野和尚向怔在一旁的房大头小猴子招手笑着道:“嗯!好香,竟没想到在这小地方还能喝到这多年的好酒!来呀!小娃子,让他们看热闹去,咱们可要喝酒呀。快拿碗来,等会我老人家喝光了,可别说我欺了你们哪!”
说着,自顾的舀了就喝。房大头此时再也不甘落后,一碗接一碗的往嘴里灌。
半晌,整坛酒已是一滴不剩!和尚丢下碗,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摸摸肚子笑道:“嗯!
这顿酒瘾过得还不差,我老人家老毛病又犯了,小伙子,你们自管吃吧!我可要睡了,别吵我哪!”
说着,即时伏几而卧,霎时,鼾声如雷,竟睡着了。
柳春帆虽然对和尚知道“仙窟”秘密之事发生怀疑,但心知和尚并无恶意,故并不因和尚这副糟样而轻视,只是心上有些嘀咕,很想找个机会跟他聊聊,谁知他吃够了就睡,故只好轻摇着头。
二位姑娘中,以素月最调皮,今天好端端一顿酒,被怪和尚一来,害得他们三个人没吃好,故心里很不舒服,嘟起小嘴想骂。
柳春帆忙上前摇手,轻嘘阻止。谁知此时素月忽然惊叫道:“啊!和尚呢?”
柳春帆等人闻声向和尚坐位上看去,齐皆惊得跳起来。原本在睡觉的和尚,竟已不知去向。
尤其柳春帆等一众,武功造诣,虽未达登峰造极之境,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身旁平空溜掉了人,竟会毫无知觉,这人的轻功造诣,可想而知。
这里地近琼岛,假如这和尚是“南天一怪”的帮手,那自己及六大门派的人,哪还有命在?这人简直是神仙或者是鬼怪嘛?
想到这里,柳春帆等人,顿时面面相觑,连酒意阑珊中的小猴子与房大头,也骇得酒意全消。
柳春帆忙问李霞青道:“霞妹可曾听说过,这怪和尚是谁?”
饶是李霞青自幼随乃祖沧浪叟遍走武林,见闻广博,但始终想不起此人是谁,只好摇头答道:“真奇怪,我并未听到祖父他们说过,看来这人如果是‘天南帮’贼子请来的帮手,那我们琼岛之行,就凶多吉少了。”
柳春帆也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咱们不如早一天赶到蒲庙,去问管老伯他们,可能会明了真相。”
随着,叫过店伙来算帐。
谁知,柳春帆伸手在怀里一摸,顿时脸色骤变而且那只手竟拉不出来了。
原来柳春帆等六人,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向例是不喜欢身上带钱的,而三位姑娘,也因为与柳春帆同在-起,所以身上也不带钱。
柳春帆从“仙窟”出来时,所带的一包一百多颗珍珠,除了一年来的花用,以及重建柳家庄,疏导淮河,周济贫困,前后共化了廿多颗以外。
其余的八十多颗原都存放在“花雨银燕”哪里,以后,李老太太在柳家庄时,复将之交给柳春帆之妈。
平时,柳春帆心存济困之念,故身上经常带着十多颗珍珠,以及几千两银票。
上午在上林村替房大头订亲之时,身上的银包珠包尚在,明明放在贴身衣袋里,怎会一下就不见了呢?
柳春帆将手探入怀内后,顿时俊脸通红,连只手也拉不出来了。众人即知有异,霞青笑着问道:“帆哥怎样啦?”
柳春帆苦笑了下,将空手伸出道:“糟!钱袋不见了!吃的东西怎么办?”
众人听说齐皆骇了一跳,惊得半晌无语。
此时,正好店伙走上笑道:“小爷!你们的帐,有位朋友替你们付了,连小帐都给了。”
柳春帆等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怀疑的问道:“朋友!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呀?”
店伙笑嘻嘻的答道:“小爷真是贵人健忘,你的朋友,就是刚才那位师父呀!他走的时候还吩咐小的,转告小爷们今晚千万别离开这镇,他老人家还有事跟你们商量呢?”
柳春帆等人一听,就明白了大半,一定是那怪和尚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此时,有苦也讲不出来,幸好饭钱已付,好在今天也不急待要走,就等他一天,看他怎办!
想念定后,当即起身下楼离店。
在路上,小猴子闷闷不乐说道:“阿帆,咱们到哪儿去呢?天快黑了,今晚住到哪里去呢?”
柳春帆笑道:“随便吧!反正,咱们人多,山林野庙,反正是不会要房钱的,咱们暂时找一间,到了明天再讲吧!”
三位姑娘虽非出身于显宦之家,阀阅之庭,但从小就娇生惯养,那受过半点委曲。
此时的素月,特别将小嘴噘得好高说道:“哼!那臭和尚看来就不像好人,帆哥!我敢打赌,咱们的钱,一定是他偷去的,等会要碰到他,不要他叩头道歉我才不饶他哩。”
柳春帆宅心仁厚,劝道:“素妹的火爆脾气终不改,别乱说八道,今天要没有他,我们在酒店里可就出不来了。”
青娥也寒着脸道:“你呀!到现在还帮他说话,我看那和尚根本就不像个出家人模样,六根不净,酒肉不忘,而且满口胡言乱语,谁知他是干什么的呀!”
房大头也插嘴说道:“看样子,那酒肉和尚手下可能真有几手,等会咱们真要遇到他,还得要小心才是。”
小猴子顿时跳起来拍手笑道:“对!房大头咱们合作,等会要碰到那酒肉和尚,咱们得好好揍他一顿,看他下回还敢抢我们的酒喝吧!”
三位姑娘闻言,也齐拍手赞同。
柳春帆仍然摇头劝道:“算了吧!和尚要不来了,就算了,要真来了,咱们也得对人客气些,说不定此人是前辈隐贤,游戏风尘的异士,故意来试探咱们也未可知,要不小心得罪了人,多树了个强敌,那可更糟呢?”
小猴子似对刚才酒楼里的一幕,仍难消恨,所以立即拍着胸部笑道:“阿帆就是这样怕事,等会要瞧见他,看我小猴子一人对付他就是,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柳春帆见众人都如此说法,知道劝也无用,六个人一面谈着,一面踏着夕阳余晖,沿着山脚,落荒而走。
在夜雾迷离中,隐约看到前面现出一座深谷。
一入谷口,在星月光辉下,依稀觉得此谷绿野葱笼,草长木茂。
柳春帆抬向谷里一望,只见山谷深处,现出二橡茅屋来,柳春帆心中骤喜,忙向后面喊道:“你们快走,前面有房子了!”
说着,首先窜起身形,直向谷底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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