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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开杰说得众人心里惶惶不安,一起人黯然上路。
路上,丁开杰避开众人,暗问斌儿道:“斌儿,你这一手同时打出四五颗暗器,命中不同方向的目标,是谁传授的?”
斌儿作难地道:“丁伯伯!并非我敢瞒你,只因教我的人不准说出他的名号,还请伯伯原谅。”
丁开杰追问道:“他是你师父?”
斌儿忙答道:“不是,他老人家说他不会武功。”
这更弄得丁开杰如坠五里雾中,原想问他有关归藏秘笈的事也不再问了。
翌日,正当镖车继续向前,哪知在距徐州约有五十里的地方,迎面驰来八骑快马,片刻间已到面前,一字儿排开,拦住去路。
但见为首的是一个干枯清瘦的老人,面容黄淡,发髯皆白,两眼精光如电,威煞凌人。那枯瘦而冷漠的面庞,比隆冬时节的天气还令人党得冰冷,直使人望而生寒。错后两步一字儿排开的,正是鲁南七虎,这时八人纷纷下马。
丁开杰一看,就知道这老人定是鲁南七虎之师鬼才人魔杜衡,遂也连忙下马,躬身一揖,道:“敢问来者可是杜老前辈?威镇镖局丁开杰问候老前辈安好。”
老人冷冷地道:“你这娃儿原来就是长臂猿丁开杰,算你照子还亮,认得老夫,但是我问你,你可知道七虎是我的徒弟?”
丁开杰不敢惹这魔头,只得忍气答道:“晚辈知道,不过”鬼才人魔杜衡怒道:“既知是我徒儿,为何还敢如此无礼?你这是渺视我老人家教不出好徒弟!现在我老人家在此,快点亮了你的宝剑,倒要看看你这娃儿有多少斤两,竟敢目中无人?”
丁开杰已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让他左一名娃儿,右一句娃儿,叫得很不是味,但又不敢碰这魔头,还忍着气道:“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舞刀弄枪。”
鬼才人魔杜衡道:“你既不敢和我老人家过手,只要你愿意受罚。
从来犯在我老人家手上的,重则死罪,轻则自断一肢,现在你自己断去一手和一脚,我就放过你。”
此话一出,众人俱都大惊,丁开杰更是进退两难。
斌儿见此情景,暗忖:“为了我的事,可不能让丁伯伯代我受过,我得自己承当。”
于是,越众上前,朱毅在他身边,一把没有拉住,他越过丁开杰,向杜衡一躬到地,道:“老前辈请受小子一礼,小子有两句话,想问问你老人家。”
老魔头见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孩子,居然不为他威凌所逼,而敢向他问话,暗地里已经赞许,双眼开合之间,寒光逼人,道:“小娃,有话只管问,但如没有理由,或问得不当,别看你人小,照样断肢处死。”
斌儿从容地道:“老前辈是武林奇人,相信你老人家绝不会有意为难后辈。”
斌儿说着,望望社衡,鬼才人魔杜衡当下点点头道:“嗯!你说。”
斌儿接着道:“老前辈说,犯在老前辈手里要罚,为了对前辈尊敬,这是应该的,不过要依我看,处罚的方法有些不当!”
鬼才人魔杜衡两眼一瞪,怒道:“我老人家说的还有什么不当?谁敢说不当,我先废了他!小娃娃,你既然当面说我不对,你也自断一肢!”
斌儿仍甚镇静,缓缓答道:“好!老前辈既如此说,小子领罪。不过天下人定会笑老前辈无容人之量,既答允别人问,又不准别人说理,当面不敢骂你挟技凌人,背后恐怕骂得更难听呢!”
杜衡被说得哑然失笑,道:“哈哈好!好!依你说,就不该罚了?”
斌儿这几句话说得很普通,但在鬼才人魔杜衡来说,从没人敢当面如此顶撞他,今天听到倒蛮新鲜的,一时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斌儿仰首急道:“谁说不该罚,我第一个问他不敬你老之罪。”杜衡道:“我说该罚呢!小娃娃你说如何罚法?”
斌儿沉思片刻,答道:“罚他向老前辈陪不是,这所谓不知者不罪。”
’杜衡眉头一皱,道:“那太便宜,不行!这样好了,威镇镖局的缥车,我本来无意劫留,既然你们认为七虎劫镖,那就将镖银留下,免得别人说老夫惧怕河洛一剑!”
这一说,大家又作难了,这无异是要威镇镖局停业。于是,你看我,我望你,都怔着说不出话来。
斌儿一撇嘴道:“这样一来,别人还是会说老前辈欺凌后辈。”
杜衡怒道:“那我的徒儿就白白受辱不成?”
斌儿微微笑道:“这怎能算是受辱,兵刃相见,不是你胜,就是我败,何况一时失手,又如何算老前辈教徒不精?比如老前辈武功已出神入话,我虽没有正式投师,也说不定在那些地方能胜你老人家一着呢!”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个个脸色为之一变,人人暗地埋怨斌儿不知死活,妄逞口舌之能,敢与魔头争胜,岂不是以卵击石?杜衡怒目相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儿,也敢和我老人家争强斗胜?”
斌儿答道:“我怎敢跟你老人家比?不过,我只是说在某一种情况下,能赢老前辈一着。”杜衡道:“好!那我们来试试,让你说,如何比法?”
斌儿道:“轻功、内力、兵器,你老前辈称雄武林,我不比也是输,我们比暗器,距离三丈,每人发三次,每次多寡随便。谁让谁打中了,谁输。但因我们武功悬殊,不准用轻功逃避,不得内力震飞,不能用兵器抵挡,也不能用手接,只准在一丈之内,凭身手躲闪,老前辈认为怎样?”
杜衡笑道:“哈哈小娃娃取巧,不过这种比法,倒也新鲜,好!我们来比,娃娃你用什么暗器?“斌儿答道:“我没暗器,我用碎银锭好了。”
杜衡道:“我也用碎银锭,小娃娃你先发。”
斌儿摇头道:“慢着,我还要跟你老人家先打个赌。咱们比划暗器,如是我赢了,可得请老前辈放手,不要计较今天的事,不知老人家以为如何?”
杜衡哈哈一笑,道:“好,但是老夫我也有个条件,小娃娃如果你输了,就得拜我为师,这样才公平。娃娃!你先发暗器吧!”
斌儿道:“我年纪虽小,也读过几天书,为了敬老尊贤,还是请您老人家先发吧!”
鬼才人魔杜衡看斌儿伶牙俐齿,十分可爱,听了他这番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好!老夫就先动手,娃娃你快准备。”
斌儿一转身,向前走了约三丈多远,然后在地上划了个一丈方圆的圈子,站在当中,装模作样地将小拳头一抱,向杜衡躬身一礼道:“请老前辈手下留情。”
杜衡嘴角微晒,道:“小娃娃!留神。”说着,右手一扬,一粒银锭疾射而出。斌儿见对方暗器出手,银光耀眼,疾似流星,直奔面门打来。当下不敢大意,脚下连踩归藏一元步,眼看银锭就要打中,他身形一晃,银锭擦着耳边飞过。
杜衡不禁咦了一声,跟着又一抬手,味一声,又是一粒银锭电射而过。
这次是用他独有的特异手法打出,果然不同凡响,银锭回旋前进,在斌儿身边回旋飞舞,看得一旁众人怵目惊心。
只见他在圈里左右乱窜,银锭绕他头顶前后飞旋,几次都险些打中头顶,时间一久,劲道己失,才掉落地下。
鬼才人魔杜衡暗暗惊奇不已,猛然喝道:“娃娃,看打!”打字才出口,二点银星已分上下打来,一向左旋,一向右转,端地是神奇异常,绝妙无比。
丁开杰等人,在一旁暗暗焦急,都认为斌儿再能,也难以逃过这使人闻名丧胆的西暗六下的独特绝技。
斌儿不知杜衡的暗器如此厉害,否则,他真不敢与杜衡较量暗器,他虽知归藏步奥妙无穷,但却毫无把握,只是抱着胜则侥幸,败亦免得他人代己受过的心理冒险一试。这时见银锭绕身飞击,心里也是惊骇不已,双脚急踩归藏九宫步一阵闪避,两颗暗器虽是被他躲过,但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杜衡一来是小看斌儿,再则也是过于相信师门打暗器的独特手法双回旋。岂知弄巧成拙,如以普通“满天花雨”手法打出,斌儿在圈内闪躲,决对无法幸兔,这时对斌儿灵巧的身法,也自佩服不已,脱口说道:“嗯!你这娃娃还真行,现在轮到你出手了。”
说罢,右手一伸,指向身前一尺处的地下,硕长的身躯滴溜溜转了一圈,只见他立身处旋起一股风沙,待沙尘散落,周围立即显出了一丈余的圆圈,圆圈边缘赫然凹下地面一寸多深。杜衡站立当中,气定神闲,静候斌儿出手。
斌儿看得心底暗暗佩服,双手抱拳,高声说道:“老前辈留神,我可要发暗器了!”他右手微举,屈指轻弹,一粒银锭缓缓飞去。
杜衡待暗器临近身前,轻轻向旁一滑,已自躲过。
摹地一声断喝“打!”
第二粒银锭已接踵打到。
杜衡双眉微皱,心想,这娃娃的连珠打法倒还真快。
忙又向旁一闪,第二粒银锭也掉落地下。
“打”又是一声断喝,陡见十数点银星,分上下左右,而且速度缓急不同,像一张网似地将杜衡笼罩在一片银光里。
杜衡绝没想到斌儿的打法是一次紧接一次,中间毫无间歇,而且最后竟以“满天花雨”打出,心里不由一惊,这时要想躲避哪还能够,十余粒银锭堪堪就要打中。
说时迟,那时快,杜衡在百忙中,劲贯双臂,施出拂袖神功,宽大的袍袖倏地一兜一甩,十余粒暗器俱被卷上半天。
斌儿连忙一揖到地,道:“多谢老前辈承让。”
鬼才人魔杜衡听后微微一怔,全身未见作势,人已来到斌儿面前,伸手拍拍斌儿肩头,哈哈笑道:“今日老夫可在阴沟里翻船,好!冲着小娃娃你,今后威镇镖局的镖车可通行无阻。小娃娃,咱们有缘再见。”
说毕,率领七虎扬鞭而去。
威镇镖局众人,看得个个怔在一旁,连杜衡与七虎等人何时离去也不知道,还是斌儿上前拉了丁开杰一下,道:“丁伯伯,我们也走吧!”
丁开杰这才清醒,一把拉着斌儿,怔怔地望着他,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高兴呢,还是惭愧?自此,镖师与趟子手们对斌儿除喜爱之外,更加上钦佩,唯独丁开杰与朱毅二人心里,却更加沉重。
因为斌儿露这一手,无异告诉别人他已将归藏步学会,虽然一时将老魔头杜衡瞒过,但他回去仔细一想,定会猜出来。即使他遵守诺言不再追来,但从此以后,前途必更是危机重重。
此外还有一人,对斌儿更加妒嫉,那就是朱剑夫的三弟子徐子贵,他暗自盘算,要在恩师面前得宠,要获得师妹朱敏青睐,非要把斌儿除去才能称心。
丁开杰尽管暗暗担心,但一路上却非常平静。
这一日,车队进入山东地面,因是崎岖山路,镖车上山走得极缓慢。徐子贵与斌儿仍是边谈边走的落在最后,徐子贵忽道:“斌弟弟,我们来比比坐骑脚力,看谁快!”
说着,一拍坐马,直向峰顶奔去。
斌儿一年多来,骑术也已甚高明,当下听说,自亦不甘落后,说声好,随即纵马追去。
眨眼间,已将镖车远远地丢在后面。
斌儿马快,不一会儿已抢过徐子贵马前,领先纵上峰顶,勒马远眺,微山湖似一面明镜,倒映着隐隐山影,再探首脚下悬崖,深不见底,白色云朵,冉冉掠过,使人顿生超然物外,羽化登仙之感。
他正在为这大自然景致所陶醉,心胸不禁为之一畅。陡然,背后啼幸幸一声马嘶,夹着一丝轻微的冷笑,徐子贵已纵马扑来。马蹄方一着地,徐子贵猛地用力一带马疆,那马向左一旋,徐子贵劲贯右臂,用力向斌儿坐马推去。
斌儿坐马陡然受惊,向前一冲,连人带马,竟一起跌下悬崖。
徐子贵嘴角浮着一丝傲然笑意,伸长脖子向崖底望去,只见崖壁如削,虽也长满藤草,但却是垂直而下,无法攀援,而且悬崖深不见底,不禁心底微微有些惊慌,遂放声大喊道:“斌弟弟!斌弟弟!”
这时,山下接连纵上两骑,前面一个中年武师,后边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正是朱剑夫与敏儿二人。
敏儿见此情形,望着崖底,痛哭失声,-边高叫道:“斌弟弟!”河洛一剑低头顺着悬崖向下望去,见悬崖深不见底,少说也有百多丈深,人由崖顶跌下,怕不粉身碎骨?刚才斌儿坠崖之处,一路藤草压得平平的,朱剑夫见此情形,心也凉了,回头狠狠盯了徐子贵一眼。
徐子贵胸口有如鹿撞,怦怦狂跳不已。
朱剑夫面如寒霜,喝问道:“斌儿是怎样掉下去的?”
徐子贵畏惧地望着他,嗫嚅地道:“斌弟弟和我比赛坐骑脚力,他马快,跑在前面,当我追到此地时他已连人带马滚落悬崖,别的我不知道。”
朱剑夫怔怔地望着崖底,此时丁开杰、朱毅、朱克清等镖师已闻声纵马赶来,乍闻恶耗,人人为之黯然。
大家感念斌儿恩惠,数日来,两次挽救大伙厄运,人又聪明伶俐,惹人喜爱,不想却坠崖身亡,怎不令人追慕不已。
丁开杰沉痛地道:“这两天,要不是斌儿,我们还不定怎么样呢,谁料得到,这样的孩子竟会夭折,反而留下我们这些废物,难道说连老天也妒嫉么?”
李克清呐呐地道:“我们这几条命都是斌儿从魔鬼手里抢回来的,今天他如此下场,连报答他的机会也没有,唉!”朱毅扫了众人-眼,道:“我们赴汤蹈火,也应该为他作最后一件事,谁愿和我下崖找寻尸体?免得这孩子死后还充野兽膏吻。”
众人异口同声,均愿下崖寻尸,徐子贵也装作泪痕满脸的跟在众人后面。
朱剑夫因悬崖太过险峻,要敏儿在崖上等候,敏儿不依,最后还是朱剑夫挽着她,率先寻路下崖。
斌儿落崖之处,壁直如削,无法驻足,大家向前走出约三百步远,才找到一段勉强可以上下的斜坡,虽说可以上下,但也险峻异常。
越往下越险,愈往下愈暗,但这天然险地,却阻不住下崖人的决心。
大家好不容易下到崖底,这崖谷甚为狭窄,两边崖壁相距不到十丈,这时日已西落,谷底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李克清砍了些松枝,做了一个火把,点燃后才看出谷底全是岩石嶙峋,大家也顾不了许多,个个仿照李镖师用枝枯藤做成火把,人手一支,一步步向着斌儿落崖方向走去。
片刻间,走在前面的敏儿,首先发现在嶙峋的岩石上,肉皮模糊人兽难分的尸体,敏儿也顾不得脏,扑过去伏在上面号淘大哭。
几个年纪大的人,遇事还比较沉得住气,仔细地翻动那些断肢残体,想要分别是人是马?正在这时,山顶上一阵呼呼风响,悬崖半壁飘下一片白缎,朱剑夫长身一抓,赫然竟是斌儿所着长衫的下摆,想是落崖时为树枝刮破挂在上面,此时让山风一吹,飘了下来。
朱剑夫叹口气道:“诸位,不必妄费心机了,从百来丈高落下的人马,已成肉酱,如何能分辨得出人马尸骸,我们把它一起葬了吧!”
大家拿出随身兵器,选好崖边一处较为凸出之地掘个大坑,朱剑夫抱起爱女,让大家将一堆尸骨放进穴内,丁开杰捧来一方五尺长,三尺宽,四尺厚的大石,往上一放,大家分别在墓前作揖行礼,默默祈祷,敏儿再次扑在大石上哭个不停。
朱剑夫道:“斌儿得诸位如此礼葬,亦算死后哀荣,朱某人在此代死者向各位致谢。”
丁开杰道:“总镖头,我们如此对斌儿,还未能尽心于万一呢!我长臂猿这条老命,和几十年的声誉,也是斌儿替我夺回来的。”
丁开杰遂将斌儿如何惊退鲁南七虎,解救危急,如何与鬼才人魔赌斗,免了丁开杰断臂之辱,及保镖经过详说一遍。
朱剑夫听罢,拔下佩剑运用内力在大山石上划了几个大字:“归藏秘笈末代传人神步林斌之墓。”旁边写着:“河洛一剑朱剑夫立。”
这墓碑刻得很是特别,也正因他留下墓碑刻得很是特别,李镖师等才知这归藏秘笈原来竟落在斌儿之手。
朱剑夫将剑收起,叹道:“归藏秘笈从此绝传矣!”当朱剑夫他们离开崖谷后,一连数日,一起又一起的武林人物,也都赶到这深谷来,可是当他们看到这墓碑后,都垂头丧气怅然而去。
斌儿正沉醉在大自然的景色中,虽已听到徐子贵自背后纵马到来,也没有理会,但却未料到自己坐骑竟陡然前蹿,连人带马纵向被丈深崖。这一跌下悬崖,因人马重量冲力不同,下不及三丈已各自分开,故斌儿未随马同落崖底,否则,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将摔成肉泥与马同归于尽。
在翻下悬崖刹那间,斌儿心中大惊,暗叫一声:“这下完了!”不由双手一松,丢开马僵,几个筋斗,已跌下五十丈深,无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一株伸出崖三丈多的树松树干上,树梢猛地向下一沉,下冲劲道渐小,压力已失,树干倏地向上一弹,斌儿被斜着弹起,像个皮球般,直向五丈开外的对崖冲去。
斌儿早已吓得晕了过去,如今被乱松反弹半空,这一剧烈震动,才算清醒过来,眼看自己直向崖壁撞去,两手一阵乱抓,右手忽碰到一根葛藤,忙用力抓住,整个身躯吊在半空,左右摆动不已。
陡然一阵嗡嗡之声,斌儿只觉眼前一花,全身一阵刺痛,两手一滑,人已随着葛藤摆动之势,复向崖壁撞去,他急忙双眼一闭,暗道“小命这下休矣!”思念未已,人已穿过乱藤撞进崖壁。
昏迷中,他隐约觉得自己跌落在一个软绵绵的锦榻之上,除了全身麻辣地刺痛外,似乎并未撞伤。他猛一翻身想要爬起,但四肢酸软无力,一阵昏眩,又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又悠悠醒转过来,顿感到头脸双手麻辣肿胀,疼痛难当,唯独腹部清凉无比。
这时,不要说爬起来了,就是转动一下身子的气力也没有。连断续的呻吟也微弱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他费力地睁开双眼,越睁越大,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暗自忖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坐骑好好的怎么会向前蹿呢?刚才我跌落悬崖的时候,好像坐马突然间向前栽下,似乎还听到一下拍马的声响,难道是徐师哥?他他会不会也跌落悬崖呢?但愿他不会我的马,恐怕是死了,跌落崖下,啊!我是在崖底吧?不然,我又在什么地方呢?”他想着,就待翻身坐起,但是,他的身躯只微微转动了一下,并没能坐起来,他软弱地叹息了一声,于是,他又静静地躺着不动。一时思潮起伏,使他激动不已,他想到死死!多可怕啊,自己连死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又想到父亲惨死,母亲生死不明,不禁眼泪已顺颊流下,他不敢往下再想。
他侧脸打量四周,但黑黝黝地什么也看不见,忽地灵机一动,绽颜笑了,暗道:“我真糊涂,墨珠不是能在暗处发光吗?”
于是,他困难地抬起肿胀的手臂,咬着牙,慢慢地伸人怀里,很久很久,他才吃力地从衣服里,颤巍巍地掏出墨珠来。
蓦地,眼前一花,他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躺在一个石洞里,石洞并不大,约有丈余方圆,地下堆积了厚厚一层枯藤,他心想,怪不得自己竟没摔伤。
他忽然看到执着墨珠的手,又黑又肿,既痛且烫,只有手心却清凉无比,不由大吃一惊,心道:“头脸各处,恐怕也是又黑又肿,既痛且烫,只有手心却清凉无比,莫非墨珠”他心念才动,随将墨珠换放在另一只手里。说也奇怪,热辣痛楚立即全失,代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凉之意,他不禁高兴得叫了起来:“啊!真好!墨珠还能去毒呢!”他连忙将墨珠移放颈上脸上,一阵抹擦,肿痛立消,于是,他把墨珠在全身肿痛之处滚来滚去。
片刻之后,他感到手脸等处都不痛了,只有腰腿等处,仍是隐隐作痛。他撩起衣襟,又在痛处一阵抹擦,但是这次却疼痛如故。
斌儿此时体力已稍恢复,他慢慢坐起身来,察看腿部伤势,只见有些红肿,并未发黑,他才想到这原是摔伤,心说墨珠大概只能解毒,不能治伤。只好又躺在枯藤上,闭目养神,嘴里喃喃地道:“斌儿呀!斌儿!这次你又算逃出了死神魔掌。”
斌儿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已有足够的气力行动,于是,挺身站起,缓步走到洞口,只见葛藤由上垂下,平蔽洞口。
他伸手拨开厚厚的葛藤,但却看不清洞外形势、他忙将墨珠含在口中,双唇微张,一丝红光自口中射出,他手脚并用,也看不清距崖底多深,为了找寻出路,也顾不了许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攀藤附葛,三寸两寸地向下落去。
过了有顿饭多时间,斌儿终于下到崖底,但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坐在地下,吐出墨珠,一阵喘息。一时间,崖底大放光明,墨珠照耀得如同白昼。
陡地,又是一阵嗡嗡之声传来,接着飞来一群黑蜂,但飞离斌儿一丈左右,便自盘旋不前。
这时,离斌儿坐处不远的一堆枯藤处,又自飞出一群黑蜂。一刹那,嗡嗡之声大作,远处一群又一群地接连飞来。
斌儿好奇心起,左手拿着墨珠,走向枯藤蜂巢,呼地一声,蜂巢里的蜂,倾巢而出。
千万只黑蜂,真是铺天盖地到处飞舞,只是都不敢飞到斌儿身前来。
斌儿向前走,蜂群齐向后退。他心知这是墨珠之功,忙将双手捧在胸前,双眼眨也不眨地自语道:“我的墨珠啊!你真是神妙,连毒蜂也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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