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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紫黯红愁无绪,日暮春归甚处?
春更不回头,撇下一天浓絮。
且说滕豹与众将军说道:“列位将军,能否击破隋军,只在此一役。渊盖苏文元帅,你去桃花岭阻拦隋军,不许杨智明进盐城。”渊盖苏文答应一声,回身便走。滕豹又曰:“燕舯康元帅,你去夹龙山阻杨智明,绝不许他进宿迁城。二位速去!”燕舯康道:“这事好办。”正言语间,忽报有一将军至。李世民问道:“那人何说?”小卒对道:“那人自称是滕豹将军的兄长滕虎。”众人大喜,一同来看滕虎,怎样打扮:
身高九尺开外,悍壮魁梧,面如茄皮,紫中透黑,扫眉环目,塌鼻梁,火盆大口,大耳相称。头戴三叉紫金盔,身披紫金铠甲,背后五杆护背旗,骑一匹黑马,执一口大砍刀。
众人请滕虎上篷,滕虎打稽首曰:“列位元帅、将军请了!”滕豹笑道:“二哥乃福德之仙也,今不犯这杀劫,真乃大福之士。”滕虎说道:“三弟,吾奉敕炼通天神火柱,昧暗林等候杨智明。”滕豹说道:“二哥速去,不可迟。”滕虎笑道:“可笑吾屁股还没坐热也。也罢,列位告辞。”说毕去了。滕豹说道:“吾也往昧暗林,助二哥一臂之力。吾今去也!”李世民传令:“把麾下众将调来。”李元霸等齐至篷前,见李世民行礼毕,立于两傍。李世民道:“明日开队,与卢隆义他们共决雌雄。”众将得令。不题。
再说卢隆义连日交战,长吁一声。忽听得唐营炮响,喊声大震,小卒来报曰:“李世民请元帅答话。”卢隆义大怒道:“本帅不速拿李世民报仇,誓不俱生!”遂遣元文都、杨智明、宇文皛、宇文协,分于左右;东方玉梅与辅公拓齐出辕门。卢隆义提枪挂剑,如烟火而来。李世民见了卢隆义,说道:“卢元帅,你城中所剩之人不足一万,你还要怎么交战么?”卢隆义闻说,一时不知所言,辅公拓见卢隆义犹豫,当先提鞭冲杀过来。何宗宪说道:“辅公拓不要走,小爷来了!”飞马摇戟,直取辅公拓来。辅公拓马往前撞,腾蛇云鞭举起,照面就来。何宗宪斜身横戟挂鞭,不料挂空。辅公拓把鞭撤回来,说了声:“看鞭”腾蛇云鞭直奔何宗宪前胸杵来了。何宗宪一掰镫,忙立戟挂鞭,还是没有挂上。二马冲锋过镫,辅公拓又说一声:“看鞭!”在马上来了个自鹤亮翅,对准何宗宪背后的护身镜,打了上去。何宗宪忙躲开来,回身交战。二人你来我往,一时不分胜负。
东方玉梅在辕门,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举一对宝枪,来助辅公拓。这壁厢罗仁纵马摇锤,前来敌住了东方玉梅。元文都见罗仁敌住东方玉梅,忙仗金镫槊冲杀过来。张士贵大喝一声:“休冲吾阵!”举起青龙偃月刀,飞马过来。杨智明喝道:“老贼,唐军就你能打,你女婿昨日坏孤家好事,今日孤家就要取你首级!”飞马而来,大战张士贵。元文都、东方玉梅两位大战罗仁,但见:
双枪铁槊有名声,两柄银锤无人识。一个因得名利到此方,两个为保社稷来住迹。罗仁久知隋世祖,要求将军拜中堂。锤来好似江流水,救援活命分虚实。恶人行凶着顶丢,枪槊施威迎面击。喧喧嚷嚷两相持,云雾满天遮白日。
这三人斗了二十回合,不见胜负。那边杨智明大战张士贵,也是好风景,怎见:
青龙刀,浑铁枪,两般兵器真堪比。那个为得功名降世间,这个因保隋朝到这里。原来是反王没正经,爱花引得反贼喜。致使如今恨苦争,两家都把顽心起。一冲一撞赌输赢,你语我言齐斗嘴,铁枪英雄世罕稀,大刀神威还更美。金光湛湛幌天门,彩雾辉辉连地里。来往战经十数回,智明力弱难搪抵。
杨智明与张士贵斗了十数回合,气力不加。又斗了十几回合,看看抵挡不住,回马便走。宇文皛、宇文协二将齐出。这壁厢张志龙、张志虎二将来迎。卢隆义指挥三军冲杀过去。李世民也引军来战,但见两家这场大战: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当下杨智明战不过张士贵,回马便走。元文都、东方玉梅不是罗仁对手,也各自回走。卢隆义见了李元霸,照面就是一枪。李元霸一锤打来。震得卢隆义左手流血,不敢交锋,回马便走。李世民趁势掩杀过去,隋军打败。只好龟缩在城里,挂起免战牌。
且言李世民全胜回兵,传令道:“众将用过午饭,上殿听点。”众将个个领令。李世民进内室,写柬贴,只至午末未初,中军帅帐上打聚将鼓响,众将忙上殿,参谒听令。李世民说道:“罗仁、何宗宪、秦怀玉听令!”三个出班道:“末将在!”李世民道:“你们马上三路行去,只须如此如此。”又令:“张士贵等领兵两万冲隋军左哨;李元霸等领兵两万冲隋军右哨。”又令:“张志龙、张志麟、张志虎冲辕门;张志彪与罗通随于后队接应。”李世民道:“杀人诛心,兵法也是如此。苏定方、尉迟恭、程咬金、苏麟、苏凤、程铁牛领一万人马,大呼:‘归顺大唐有德之君,坐享安康;扶助隋朝无道之主,灭伦绝纪。早归周地,不致身亡!’字样。”苏定方说道:“元帅,最好先散开隋朝人马,以孤其势。想大功只在今晚可成也。”李世民道:“苏将军言之有理,本帅亲自领一万人马,先烧彼之粮草。彼军不战自乱。何宗宪截战后,再往昧暗林助滕虎、滕豹成功。”众将领令去讫。正是:
挖下战坑擒虎豹,满天张网等蛟龙。
不表李世民前来劫营,且言卢隆义打了败仗,在帅府中独坐无言。卢隆义说道:“李世民今日得胜,只怕乘机劫本帅大寨。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急令:“元文都、东方玉梅在左哨;辅公拓在右哨;宇文皛、宇文协领长箭手,守后营粮草。本帅亲自在中军,看他们谁进辕门来!”
当时天晚,日落西山。将近一鼓时分,李世民把众将调出,四面攻城。人马暗暗到了淮北城大辕门,左右有灯笼为号,一声信砲,三军呐喊,鼓声大振,杀声齐起。怎见得这场夜战: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鸟鸣。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酒伴来相命,开尊共解酲。当杯已入手,歌妓莫停声。劫营功业妙无穷,三路冲营建大功。只为唐皇洪福广,名垂青史羡诸公。
话说李世民亲自督前军,冲开了七层围子,呐一声喊,杀进大辕门。卢隆义提枪冲来,大呼曰:“李世民,今番与你定个雌雄!”提枪来取。张志虎一对银锤,照面就来打。卢隆义插枪一边,一剑断了银锤。张志虎大惊,忙丢了银锤,仗刀交还。张士贵在左,李元霸在右,苏定方发手放出石头打将来,如飞蝗骤雨。隋朝军卒如何招架得,多是着伤。
卢隆义酣战在中军。张志龙杀进左营,元文都大喝道:“张志龙慢来!”张志龙使开双锏,来斗元文都。元文都照面一槊打来。锏槊打在一处,把元文都金镫槊震断。元文都,忙丢了金镫槊,使一对龙头银锤前来交战。张志龙抡双锏朝元文都头顶砸了下来。元文都连忙闪身,躲开这对锏来。元文都见了,双锤朝着元文都大腿,挂上风扫过来。张志龙一跃身,锤扫空了。跟着又是劈头一锏,元文都往旁边一闪。张志龙三锏都没打着,元文都也不还手,转身就跑。张志龙执锏紧追。元文都猛一回身,说了一声:“张志龙看锤!”左手锤打着旋,奔张志龙面门来了。元文都使的是连环撒手锤。张志龙见一只锤飞来,忙一个低头,这锤从盔顶上飞过去了。又抬头,二次照面,见元文都右手锤也撒手了。这只锤竖着,直奔脸面。张志龙忙把锏一架,震得双手发麻,回马就走。
张志彪冲进右营,只见宇文皛叫道:“张志彪休走!”举枪照面就刺。灯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昼。黄昏厮杀,黑夜交兵,惨惨阴风,咚咚战鼓。卢隆义正征战之间,李世民看准机会,举刀砍来。卢隆义大惊,躲开刀,回马败走。苏定方见了,发石乱打,三军驻扎不定;大队一乱,唐兵呐喊,从四面围裹上来。卢隆义如何抵挡得住?
那边李元霸、罗仁等,年少勇猛,势不可当,展锤如龙摆尾,转换似蟒翻身。东方玉梅战不过来,只得败走。宇文协、宇文皛挡不住,只得败走。杨智明左突右闯,看见唐兵势甚大,不敢恋战,已知锋锐已挫,料定不能取胜;又见后营火起,何宗宪烧了粮草,军兵一乱,势不可解。只见火焰冲天,如同金蛇乱舞,唐军锣鸣鼓响,只杀得鬼哭神号。卢隆义大兵已败,又听得唐兵四处大叫曰:“李唐有圣主,天命维新。杨广无道,陷害万民。你等何不投大唐受享安康!何苦用力而为昏君,自取灭亡!”卢隆义有力也无处使,有法也无处用。归降者漫散而去,不降者且战且走。且说唐兵赶杀隋朝败卒,怎见得:
赶上将连衣剥甲,逞着势顺手夺枪。锏敲鼻凹,锤打当胸。锏敲鼻凹,打的眉眼张开;锤打当胸,洞见心肝肺腑。连肩拽背着刀伤,肚腹分崩遭斧剁。锤打的利害,枪刺的无情。着箭的穿袍透铠,遇弹子鼻凹流红。逢叉俱丧魄,遇鞭碎天灵。愁云惨惨黯天关,急急逃兵寻活路。
卢隆义兵败,且战且走。辅公拓在地下游走,保护卢隆义。元文都催住后队。一夜败有七十余里,径至大荒山脚下。李世民见了,鸣金收队。正是:
三军踊跃欢声悦,秦王成功奏凯还。
话说卢隆义败至大荒山,收住败残人马,点视,止三百有余。卢隆义长叹一声,心中闷闷不语。杨智明问道:“元帅,如今兵回那里?”卢隆义问辅公拓:“不知此处往那里去?”辅公拓道:“此处往盐城去的。”卢隆义道:“就往盐城去。”催动人马前进。可怜兵败将亡,其威甚挫,着实没兴。一路上人人叹息,个个吁嗟。人马正行间,只见桃花岭上一道黄幡,幡下有一将军,乃是渊盖苏文。卢隆义向前问曰:“渊盖苏文,你在此有甚么事?”渊盖苏文答曰:“特为卢元帅你,本帅在此待候多时。你今违天逆命,助恶灭仁,以致损生灵,害陷忠良,是你自取。本帅今在此,也不与你为仇,只不许你过桃花岭。任凭你往别处去便罢。”卢隆义闻言,大怒道:“本帅今日不幸,兵败将亡;敢欺本帅太甚!”催开走阵逍遥马,提枪照面就打。渊盖苏文催马向前,用赤铜刀急架相还。两人交战,未及三五合,渊盖苏文取飞刀,祭于空中。卢隆义抬头一见,知飞刀利害,一时慌乱,竟忘了法印,拨转走阵逍遥马,望西便走。元文都跟着卢隆义退回。东方玉梅道:“元帅方才怎的怕他,便自退兵?”卢隆义道:“渊盖苏文的飞刀利害,吾等招架不住。若中此道,倘或无生,如何是好!且自避他。”元文都说道:“元帅,你忘了,我们也有法宝!”卢隆义闻言,如梦初醒,心中怅恨,又问道:“只如今不得过此岭,却往那里去也?”辅公拓道:“不若进宿迁城往夹龙山去罢。”卢隆义只得调转人马,往夹龙山大路而来。
卢隆义晓行夜住,不一日,人马行至夹龙山。猛然抬头,见夹龙山上竖一首黄幡,滕豹立于幡下。卢隆义催走阵逍遥马至前。滕豹道:“来者乃卢隆义元帅。你不必往此夹龙山去。此处非汝行之地。吾奉师尊命,在此阻你,不许你进宿迁城。原是那里来,还是那里去。”卢隆义只气得三尸魂暴躁,七窍内生烟,大呼曰:“滕豹,本帅乃堂堂大隋元帅,你何得欺本帅太甚!本帅虽然兵败,也拼得一死,定与你做一场,岂肯擅自干休!”将走阵逍遥马一夹,四蹄登开,使开枪,神光灿烂。滕豹忙挥开大刀,枪刀相交。未及五合,滕豹祭起灭元神刀。卢隆义祭起法印来打。把滕豹的飞刀打坏。滕豹不慌不忙,又祭起一片飞刀。卢隆义也祭起法印,不料这一次竟被飞到打下来。燕舯康大喜,趁机率军追杀。隋军被冲散了阵型,杨智明与大军走散,一人一马,往宿迁城而来。卢隆义自与几个残兵败将逃去了盐城,此话不说。
再说卢隆义气得面黄气喘,默默无言。元文都说道:“元帅,两条路既不容行,不若还往黄花山,进淮安城去罢。”卢隆义沉吟良久,说道:“本帅非不能遁回江都见天子,再整大兵,以图恢复。只人马累赘,岂可舍此身行。”只得把人马调回,往淮安城大路而行。未及半日,见前边一枝人马驻扎咽喉之处。卢隆义传令:“安营,不意前有伏兵。”正是:
辽鹤归来,故乡多少伤心地。
寸书不寄。鱼浪空千里。
凭仗桃根,说与凄凉意。
愁无际。旧时衣袂。犹有东门泪。
再说杨智明正走之间,只听得一声砲响,两杆红旗展动,何宗宪飞马而来,手拿银剪戟,大呼曰:“杨智明休想回去!此处乃是你归天之地!”杨智明大怒,大骂道:“小贼种,你欺孤家太甚!此处埋伏竟然着不堪小辈,欺藐天朝大臣!”紧一紧丈六七彩宝缨追魂索命浑铁点钢枪,飞来直取。何宗宪手拿银剪戟,急架相还。戟枪并举,一场大战。只见: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当下何宗宪抖擞神威,酣战杨智明,斗了三十回合,大叫一声,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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