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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部门都从下面得了不少好处,而自己依旧守着那可怜巴巴的薪俸,安甘露难免眼热到自怨自艾。
见高文正在赏雪,安书办禁不住有了怨气:“知事这诗作得当真是好,其中大有出尘禅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老爷你执掌的是僧录司呢!”
高文假装听不出他话中的恼火,哈哈笑道:“春有红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不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距离散班回家还有小半个时辰,倒早不迟,最是难熬。安甘露,不如你我手谈一局,聊做消遣。”
说着话,就从书柜子里拿出棋子棋盘,摆在几上,招呼安甘露过来坐下:“安书办你执白先行。”
安甘露无奈地捏了颗白子放在面前左下角的星位上,有气无力地说:“知事真是好雅兴,若真要求得浮生半日闲,又何必入仕为官。在家中读读书,品品茶,游戏山水,岂不强似在这衙门里打发光阴。”
高文也将一个黑子放在面前星位上:“要求闲适,在家如此,入仕不也一样,关键是你的心要静下来。在家中,一人枯坐,进衙门却能看到形形色色相干人等,不也更加有趣。再说了,我在这里,每年还有几十两银子俸禄,春秋两节衣裳,又有何理由辞官不做?你以前也读过书,看你情形,养气工夫还不到家呀!”
安书办无言以对,只得苦着脸应了几手。
他本长于此道,对付起半捅水的现代人高文自然轻松愉快。
不半天,高文的额头就渗出汗水来:“不错,不错,下得不错,你这计算能力当真了得。有意思,今天这盘棋过瘾。安甘露,你也别急着回家,下完这棋再说,等下本官请你吃酒。”
“还请知事谅解则个,今日家中有事,只得抱歉了。”安甘露见上司缠着自己不许下班,心中苦恼,正要让上几手应付过去,也好早些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渐渐地,天就黑了下去,偌大一个礼部祠祭清吏司也看不到几条人影。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过来,立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张望,可看到穿着大红官袍的高文,却不敢造次。
高文见这人面生,知道他不是司里的小吏,就停了手问:“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安书办忙拱手道:“知事,这是属下家中仆人。”又对那人喝道:“小五,你来这里做甚,没看到老爷我正在公干,等办完手头的公务就回去。”
小五听到主人问,忙到:“老爷,你能不能出来说话,家中,家中出事了……”
高文:“安甘露,既然你家中有事,今天这局棋且下到这里。”
“是,知事。”
正当高文收拾好棋子,正要回家,听到屋外安甘露一顿足:“贼子敢尔,小五,快快快,你快出去雇顶轿子,我马上赶回家去。”
高文忍不住走出门去,看到愤怒得面容都扭曲的安甘露,问:“家中何事?”
“打搅知事,恕罪。”安甘露显然已是六神无主,如实相告:“属下家中本开有一家香蜡纸钱的作坊,史主事的妻弟寻了个由头来找晦气,意欲侵吞属下的产业。”
原来,史光先的妻弟姓秦,名良才,河南林州人士,也是个举人。进京赶考,一口气考了十年,次次名落孙山,也没有了心气。索性去吏部候选,结果被高文半路杀出,顶了他的位置。
没个奈何,只得另想门路营生。不知道怎么的,就瞧上了安甘露家的作坊。
其实,安甘露的作坊不大,也就是雇佣了两个工人。平日里做些香烛,打些纸钱卖了换钱。他因为是礼部祠祭清吏司的书办,而祠祭清吏司又管着天下间的寺院、道观。所以,拼着脸面不要,寺院里每月都能从他手头购些香烛。这件事说穿了,就是利用职权之便,搞点灰色收入。
靠着这座作坊,安甘露倒也能够勉强过活。
可就在今日,司里的人却在秦良才的带领下去把安家的作坊给抄了,说是安甘露做的香烛质量实在太差,前番顺天府仲秋祭城隍时从礼部领过去的香烛点到一半竟熄了不少。顺天府那边恼了,告到礼部来,祠祭清吏司郎中命下面彻查。
原来,明朝有一整套完整的国家祭祀体系,每年大祀十三次,中祀二十有五。国之大事,惟祀与戎,中央和地方政府都非常重视此事。
顺天府祭城隍的香点到一半竟然不接火,此事说大不大,可若要上纲上线,却是麻烦。而礼部的香烛都是安甘露提供的,这次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礼部是人到安甘露的作坊之后,就将两个工人干走,到处贴封条,还大声吓唬安甘露家人,说这件事大了,说不好安书办要掉脑袋。将安娘子吓得浑身发抖,急忙派小五过来叫安甘露快些回去。
听到这事,高文倒有点同情安甘露。就道:“既然如此,你快回家看看。”
“是,知事,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