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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有牛李党争,赵宋则有元祐党案,既为朋党,便全无清浊是非之分,不顾国家,不体民意,只要不是一党,便互相攻伐倾轧。
本朝虽然不提此事,但实际上朋党已成。来招抚的刘珝大人实打实的归于贵妃一党。殿下初入宫廷,可知他们已把商辂大人以及在下等人称为‘皇子党’了?这个名头我等担着也无妨,但他们岂会沿用殿下安抚流民的方略?”
朱佑樘站起身来,长叹一声道:“他们各个满腹经纶,熟读圣贤,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心中就没有江山社稷,就没有百姓疾苦?偏偏不顾大体、党同伐异!”
李东阳道:“如今圣贤之书已成了升官谋财的敲门砖,他们虽然张口圣贤,闭口圣贤,唯独心里头没有圣贤,若他们有半分圣贤之心,也不至于出了流民闹事这种事情了。”
这句话让朱佑樘深有感触,问:“如何才能让天下人都有圣贤之心啊!”
李东阳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同他问刘大夏,本心与规矩冲突时当如何处置一样,现实又玄奥。
朱祐樘一直寻找着答案,直到九年以后,他遇到一个叫王守仁的年轻人。
两人正聊着突然庙门开了,是李言闻身边的女孩。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那女孩问。
朱佑樘赶紧凑了上去,问:“我们在此等李先生。”
那女孩悄声道:“你们不用等了,父亲是不会见你们的。”
朱佑樘摆摆手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回去也是没事可做,万一令尊改了主意呢?”
那女孩往庙里瞧了瞧,把朱佑樘拉到一边说:“他发誓不给天顺皇帝的后人瞧病的。”
朱佑樘不解,问:“这是为何?”
那女孩道:“我太师父,也就是我爹的师傅,就是同于谦于少保一起,死于天顺朝。”
这话让李东阳一惊,问:“不知姑娘的太师父是谁?”
那女孩还未回答,只见不远处有人问道:“前面可是我家少主?”
李东阳哎呀一声,在朱佑樘耳边说:“听着是商阁老。”
朱佑樘心里也是一惊,对李东阳说:“咱们出来一天,都忘了回府禀报一声了。”
说完答应了一声,朝着声音跑了过去。
商辂落了轿,见到朱佑樘问:“宾之呢?”
宾之是李东阳的表字,朱佑樘知道,李东阳恐怕要因自己迟迟不归被训责了。
他连连赔罪说:“我们遇到点事情,一时情急,忘了回去禀报了,这都是我的错,李先生只是陪着而已,阁老可不要训斥他。”
商阁老拍了拍朱佑樘的手,笑了笑说:“老臣不能责罚殿下,责罚他还是可以的。”
这让朱佑樘心里头觉得很是愧疚,连忙拿李言闻的事情和商辂解释,特意提到李言闻的师傅和于谦一同陨难这件事。
景泰八年夺门之变后,商辂因是景泰旧臣的缘故削籍除名,那场风波牵扯朝中官员数十人,于谦等人更是被杀。
知道李言闻或许和自己的故旧有关,商辂径直向着庙门走来。
他一眼瞧见了那个女孩,打量了半天,颤声问道:“你是不是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