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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三满是老茧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的胡须，心中权衡利弊，望着仅剩的五只灵雉，眼眸中的光芒愈发黯淡。
少许后，刘老三从房内多年提出一大一小两个笼子，走至灵雉旁停下，看着时不时低头啄食的伸出右手。
多年的喂养让灵雉没有反抗，甚至顺着脖子让刘老三好拎一些，
……
……
刘老三眼中漫着水雾，看着乖巧待在笼中的灵雉脚步越迈越慢，下一步停下时甚至产生了一种待过了今日再看这件事的冲动。
脑中闪过一些画面，有鹅毛大的雪、还有两高三矮的模糊身影，他却连衣服颜色都想不起了……又多忘了一点……
“唉——”
一滴水珠随着长叹滴落在地，刘老三背脊下拉几分，他夸拉着脚步朝前方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石道走去。
石道白砖间划拉着一条细线，每隔一尺半便有一道，往眼看去细线将白砖分为无数小块，极为工整，可这一尺半的距离如同被人下了增重禁制一般，刘老三须踏出三步才能走完这一尺半的距离。
由昼至夜，御膳堂依旧灯火通明，食物香气更是如滚滚浓烟，哪怕是刘老三笼中的灵雉嗅到味道后也扑腾起来。
刘老三双目一直落在笼中，待被一扇红木大门挡住后他才醒悟过来，到地方了！
“诶！客官里边儿请。”
刘老三还未推门，小厮如预料到门外有人一般，吆喝着拉开门。
空气凝固一刹。
小厮看着双目有些无神的客人，在观他手中的木笼，心下大抵有了数，他将人迎入屋内，方才问道：
“客官是要如何”
刘老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沉默少许后颓然合上唇瓣，将手中的大木笼递给小厮。
小厮摇摇头，又是一个苦命人，轻缓打开木笼小门，手上泛着微光拎起一只肥硕的灵雉。
他的双手在灵雉上摸索着，向来怕生的灵雉不但没有惧怕，反而享受起他的抚摸来。
约摸盏茶功夫，小厮将灵雉摸了个遍，对眼前人说道：
“肉质中等，腹中蕴有两颗灵蛋、皮毛紧致，尾羽下等，十五枚灵石！”
刘老三木然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见。
随着小厮依次报出十六、十三、二十的价格，于旁人艳羡的目光中，刘老三带着六十余枚下品灵石，以及右手始终未放下的小木笼走出御膳堂。
堂内倒也没人动歪心思，一来刘老三本身就是老弟子修为不低，再者宗内可有门规。
红禾谷不禁止老人抢夺新人灵种，是因为新人不能照料好灵种，把灵种给老人种出的产量远远多过新人自己瞎种。
何况收成之后会归还灵种，还能激发新弟子的修炼动力，这也是谷内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由。
可你要是敢宗内公然抢夺别人物资，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宗内复现、感应、追踪的法术共有八七一种，精通卜卦的修士亦不少。
除非你有那能避开法术搜寻、遮掩天机的神通，否则被抓住了——废灵根事小，如点魂为灯、截魂寄物这等惩戒神魂的法术才叫人痛不欲生。
想一想魂魄如灯一般燃烧到神魂散灭，或神魂被分为数段打入花瓶、桌椅之中受尽寂灭之苦。
这等惩戒听起来便骇人，何况是亲自走一遭，自然就没人敢在宗内行这等恶事。
······
酉时三刻，锦簇小院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陈时命望着眼前姑且算的上仇家的人，以及他浑浑噩噩的模样，蹙眉道：
“有事吗？”
不咸不淡的三字却让刘老三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那一颗救命稻草般，面色尤为激动，尽管他被拦在结界外面，依旧不住地向院内递着木笼，颤声道：
“灵雉给你······赔罪······”
陈时命打量着笼中灵雉，虽然皮毛有些发黄看起来与普通家鸡并无区别，可一尺长的尾羽上光鲜亮色的灵光做不得假。
灵物不假，反倒是刘老三这人看起来有问题，头发散乱以及稍显癫狂的表情，搭上他话语中的几分哽咽极为不对，就像得了疯病的人一般。
陈时命对院外的刘老三多了几分防范，既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门道，略微思索后宛然拒道：
“既然你亲自上门赔罪，那上次你争夺灵种之事就此罢休，”
陈时命顿了顿，点了点被结界隔在院外的木笼，开口道：
“心意我领了，这灵雉你还是带回去吧！”
他去过坊市，自然知道这灵雉不便宜，哪怕是幼崽也能卖出五六块灵石的高价，据说随着灵雉修为增长，它产下的灵蛋效用也会逐渐变强，更遑论一身羽、血等物。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陈时命现在急缺灵石，按照他的吸收速度，昨日那块灵石根本撑不了多少时日，到时还想快速增长修为免不了使用灵石，再留下两枚购置铁线散的灵石，十二枚灵石远远不够。
可观刘老三这般模样好似受了什么刺激，明显神志不正常，不然赔礼道歉能给你送一只价值不菲的灵雉？
他陈时命今天若是趁人之危收下这灵雉，七八年来所学的儒家教义又该放在何处？
岂能为了这点小利就蒙蔽自己的内心？
陈时命言想之间也不过几息，刘老三闻言却一改先前的木然，瞳孔中的死寂被一股愤怒所取代，怒吼着往结界上撞去——“不！！！
它必须留在你这儿！收下！！！”
刘老三撞在结界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其声比陈时命以黑碑练拳还大上几分。
陈时命看着冲击结界的刘老三心下也有些恼怒，该说的自己已经说了，好心为他着想却被当做驴肝肺，冷声道：
“回去吧！你就是撞破这结界！我也不收你这灵雉！”
刘老三望着院内甩袖进屋的人心中更为急切，不断大喊喉咙却如同被堵住一般，只能发出细小的“嗬嗬”声······
陈时命闻着院外一声比一声大的声响，摇摇头，握着两枚灵石开始修炼。
百米算不上远，比以往更大的声响惹出李轻尘与洛红雪，借着尚有余光的天际，洛红雪看清了冲击小院的人，见他没能进入小院，缩了缩头便回屋了，她可没陈师兄那能将人挡在外面的阵法。
上次陈时命晕厥过去二人自然是先送陈时命回屋，却被拦在外面进不得，自然知晓阵法一事。
而李轻尘看着愈发疯狂的人影捏捏拳头，眼中多出一抹定色毅然回屋。
······
······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声响陈时命已经听不见，他现在落入识海中，脑中显现自己吸收灵石灵气的景观——两股灵气顺着双手经脉游动于膻中穴汇集，随后被他炼化。
天空完全黑下来，一道身影颓然靠着挂落着藤条的院墙。
刘老三近乎蜷缩成一团，将木笼紧紧抱在怀里，天上落下些水珠砸落在灵雉身上，一日未进食依旧安稳的灵雉恍若察觉到什么，用头顶低矮的红冠蹭着刘老三紧握木栏的手。
夜色愈深，冷风呼啸，刘老三被凉意惊的一个激灵，望着漆黑的夜空多了丝惶恐，红着眼从地上蹦起，顺着石道快速跑动，如同身后有洪荒猛兽在追逐一般。
——
一道带着三分惊讶，七气不解的吼声自悦轩阁传出：
“娘的！肯定是老鬼拿假货糊弄我！”
“咳咳！”“咳咳！！！”
池休连续咳嗽好几声缓过气，重新端起茶水，慢悠悠啜一口后，好以闲暇道：
“啧啧！昔日的红禾谷禁制大师已经彻底沦为二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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