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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尖啸再度将李力的意识摧毁，世界开始扭曲，犹如被泼了一桶油漆，一切都混合在了一起。
当李力再度看清时，他再度站在了机舱内。
小圆窗外，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白云朵朵。
环顾四周，机舱的每个位置上依然都坐满了人，但和之前的幻境不同，他们根本没有身体！在脖子下面唯有一滩模糊的血肉脏器挂落，头颅却不知为何悬在空中，从座椅后面看去他们居然仿佛常人。
机舱内，无数个这样的头颅不约而同的盯着他，无言的沉默中唯有飞机涡轮发出的嗡鸣。
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抬头，郑立新就站在他的前方。
“李力，我以为我们是兄弟。”
“我救了你，你却抛弃了我。”
他轻声诉说着，头颅一颤一颤，在令人头皮发麻的骨折声中扭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我们都留在了这里，你却只想一个人离开。”
“你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们所有人。”
“你不能走。”
“我在等你。”
“我们都在等你！”
无数的视线在这一刻汇聚，郑立新和那些头颅一同骤然腐烂，黑色的脸肉中露出森森白骨。
“我们都在等你！”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李力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热，鲜血就已经染红了视野。
像是拧开了花洒，滚热的血液从他身体的各个地方喷溅出来，将灰白的表皮染红，这来自于他血压过高而爆开的血管，因为过度应激造成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这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内部大出血而死，或者说，正常人根本撑不到内出血，早已因为心跳骤停而离开人世！
不，即使是李力现在的体质也早应该死了，他是靠了小麒麟和金角兽皮护体！
但即使如此李力也会感觉到痛啊，不仅仅是身体，更是源于内心的痛楚。
抛弃朋友的自责，不顾一切苟活的愧疚，以及对朋友还有所有在坠机事故中遇难者再次痛下杀手的痛苦！
“你该死！”
“活该你活不下去！”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凭什么只有你活下来？”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无数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有别人的，有郑立新的，也有他自己的，这是冤魂的本质，是来自于他人的恶意，更是源自于每个人本身的罪责。
暖黄的光芒和青色的光晕交替闪烁，李力艰难的抵抗着，却越来越难以维持自身的清醒。
谁都犯过错，谁都有后悔的时候，只要有那么一分自责和恻隐，在冤魂面前就难逃一死！
但就在此时，这一切忽然停了下来。
“但是我们都希望你能活着。”
李力诧异的抬头，看向那个面前本该要了自己命的冤魂。
他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常人模样，带着和曾经一样爽朗的笑容站在他面前，身边还有张显陈瑞贱兮兮的看着他。
“郑立新？”他难以置信的地低语：“你怎么......”
问到一半他就愣住了，只见郑立新掏出了一颗散发微光的琉璃泪珠，笑着冲他晃了晃。
“多亏了这个，多亏了你。”
“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让你挂掉呢？”
“喂！我俩呢？”张显不高兴的撇撇嘴。
“我接着刚要说到你们，让你给打断了。”李力愣愣的实话实说。
“......”
“对不起李力，我不想伤害你，我们每个人都不想。”郑立新低着头，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们每个人都很痛苦，被迫着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甚至都变得不再像自己。”
“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你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是我们解脱的唯一办法。”
“不.....”李力顿时感觉如撕裂般痛苦，明明他这次没有被引爆情绪。
陈瑞和张显过来将他扶起，他们神色复杂的拍了拍李力的肩膀，重新站回了郑立新的身后，更多人的面孔浮现，他们虚幻的身影站在郑立新身后，带着笑容看向李力。
这一刻，人和鬼泾渭分明，阴阳两隔，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
只有李力孤身一人。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张显道。
“我们看着你痛苦的挣扎，也和你一样艰难的维持自我。”陈瑞露出了个无奈的苦笑。
“这日子可真苦哦。”一个老爷爷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希望你能活下来。”那个拿着笔的女孩对着李力轻轻颔首示意，李力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摸到了那本笔记。
“虽然这本身就意味着苦难和折磨，但是请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请你带着我们的遗愿回去。”
“请你带着我们的思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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