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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跟叔父去咱自家的酒楼转转。”
“叔父开酒楼了?”
“昨天刚开。”
陆东替陆远拿了一件大氅,嘴上介绍着:“现在咱家在淳安除了字花之外还开了四个粮铺、两个织造作坊,有一个漕运码头、四条漕船和一条花船,加上这个酒楼,产业已经不少了。”
漕船。
物流在这个年代才是真正的暴利。
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老百姓种地产粮、养蚕出丝,这些个原材料卖给谁?怎么卖?自然都离不开运输。
淳安向外的路并不好走,因此九成运力都要依托漕运,手里攥着码头、漕船,那就是天然的二道贩子。
“咱家漕运主要都倒卖哪些东西?”
“常见的就是粮食和丝绸布匹,前者卖到北直隶,后者卖到河南,有时候也收买一些茶叶、瓷器,但是这两样的利润并不大,所以并不常做。”
“茶叶瓷器利润不大?”陆远呵呵一笑:“魏家做了两年,可是赚了六十多万两银子.”
话到这陆远愣住。
脑海中似有霹雳闪过。
魏家跟汪直做生意,而汪直又是大明同日本、南洋乃至欧洲、中东人之间的二道贩子,金银钱财堪称巨富。
所以,哪怕魏家通倭的罪证已经是板上钉钉,骆庭辉和运司衙门都不舍得杀,就是因为魏家能替他们赚钱。
这一点魏伯年的口供里提到过,而事实也确如魏伯年所说,案子拖了一年,骆庭辉没有动手,魏家通倭案的事也已经过了风声,没人再提及。
到这一步,确实可以翻篇了。
可现在骆庭辉却突然要杀了魏家,亲手断掉这条财路,这就说明绝不是骆庭辉和运司衙门的主意,他们只是这一命令的执行者。
结合之前,陆远压根就不相信骆庭辉杀魏家是为了替自己解决麻烦。
后者又不是自己亲爹。
所以这就说通了。
连运司衙门都是命令的执行者,那么谁能管得了浙直运司衙门?
眼下胡宗宪可还不是浙直总督,大明朝也没有浙直总督这个官职,浙直运司衙门是内阁亲管的!
而内阁只有两个人。
首辅夏言、次辅严嵩。
想到这,陆远似乎推理出来些许轮廓。
扭头重新回到书桌,陆远摊开四尺长的宣纸,提笔。
内阁管着运司衙门,所以杀魏家的命令一定是夏言或者严嵩两人其中一人下的令。
原因是什么?
杀人灭口的事很好理解,必然是为了掩饰掉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浙直运司衙门是负责什么的?
南直隶、浙江两省之地所有的盐引、漕运、税课司都归浙直运司衙门管,简明扼要来讲一个字。
钱!
运司衙门有钱,而且很有钱,浙直两省的财税大头都在运司衙门手里攥着,掌握着如此大油水的一个衙门,难道连一点腐败都没有?
肯定有啊,魏伯年口供里都写着呢,他们魏家赚的钱,两成都要分给运司衙门。
既然有腐败,账目上必定有猫腻。
结合骆庭辉说的话、要做的事。
先放过魏家,也就是说通倭案揭过去不能再提,后又再杀掉魏家,那就是说打算拿魏家来做替死鬼。
谁的替死鬼?
运司衙门某些账目上的替死鬼。
“正月十一,严州府调了二十多艘漕船去了南京对吧。”
陆远抬头看向陆东,后者点头:“这事动静很大,整个严州府做买卖的都知道。”
“干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押解嘉靖二十六年运司衙门结余的税银入京呗,听做漕运买卖的人闲白过,每年这个时候,南京运司衙门都会从各州府调一些漕船来用,今年从咱们浙江调的船。”
“可知道一共调了多少?”
“说有一百多艘,挺多的。”陆东说道:“往年都只有六七十,今年多了些。”
陆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后提笔在夏言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X。
逻辑通了!
所有都通了!
陆东看着好奇:“有不对的地方?”
“叔父。”陆远抬头看向陆东,咧嘴一笑:“夏言倒了,严嵩赢了。”
后者怔住。
这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