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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欢歪着头,似懂非懂,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终是按捺不住地问:“我额涅说,窝克以后比她还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弱弱地一笑,觉得噶禄代真是嘴碎的够可以的,在一个小孩子跟前居然什么都敢胡说,真以为国欢年幼,便什么都懂吗?
“国欢是好孩子……”她轻轻地吐气。
国欢腼腆地笑了:“是,哥哥和岳托他们都出去玩了,额涅让我待在屋里不要动,我很乖,我听话。可是额涅还是不开心,她今天来窝克家,和萨茵窝克说了些话,然后萨茵窝克就哭了……窝克你刚才也哭了,是我额涅也跟你说了那些话吗?你难过了?窝克……你不要哭。”冰凉的小手再次抚摩上她的脸颊,“不要哭……窝克,你不要哭……”
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对面。
国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阳光暖暖得洒在新糊的窗纸上:“窝克要开窗户吗?”
她摇了摇头。
隔着薄薄的一扇窗,也许屋外的噶禄代自己都没注意到嗓门有多响亮。苏宜尔哈已经在啜泣:“不会的……不会的!”她的声音颤抖零碎,也不知道是伤心的还是愤怒的。
噶禄代尖叫着:“我都说了几十遍了,你们怎么还当是做梦呢?今天衙门大殿上,贝勒爷亲口允下的,以后他百年归老后,内栅的妻妾都归二阿哥所有!”
“所有的?”苏宜尔哈还是不敢相信。
“是,就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也在!”
萨茵喃喃的:“阿巴亥……阿巴亥……”
苏宜尔哈嘴倔地说:“那也……也是几十年后的事,贝勒爷正当壮年呢。”
“你们一个个就自欺欺人吧,难道非要我捅破窗户纸,打开天窗说亮话?去年二爷和我们爷为何在家里大打出手?事后爷打杀了那么多奴才封口,为的什么?别说你们都不知道!同胞亲兄弟为了阿玛的一个女人阋墙相残,说出去多可笑!可它就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了,我还只能眼睁睁地受着,什么声都不能吭。那个哈宜呼是个什么东西?阿巴亥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个被贝勒爷指婚,转眼就要嫁进你们这个家里的济兰又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不是瞎子,都有眼睛,这些女人,个个顶着一张布喜娅玛拉的皮!”
萨茵哭声渐起,悲戚得叫人不忍听。
李佳氏躺在炕上,默默地闭上了眼。
墙外噶禄代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可她却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了。
已经够了。
这一切,马上,就要与她没有关系了。
“窝克,你不要哭。”国欢轻轻地拂去她眼角的泪,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
“国欢啊……”她轻轻地吐气,“帮窝克……把岳托和硕托叫来,悄悄地……记得,要悄悄地……”
国欢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眼面无血色的李佳氏,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窝克,不哭……”
她点点头:“好,窝克不哭。”
国欢这才似下定决心般,小心翼翼地爬下炕,哼哧哼哧费力地套上鞋子,一步三晃地往门边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