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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这般儿女情长?他不是自诩心狠手辣铁血无情么?他不是善于隐忍喜怒不形于色么?他不是笑看江山运筹帷幄么?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痛,他的心如利刃穿透般的蚀骨的痛?
瞳仁猛得紧缩,他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每次都会对这么姿色平凡的莫离殇有着心动的感觉,似乎认识了千年之久,有种镌刻于骨血中的亲近?
莫离殇眸光轻闪,眼尾微扫他藏于袖中的花,唇间绽开孤寒的笑:“多谢辰王,不过臣女对花过敏。”
听到她的话,他有些气怒地将花弃于地上,挥袖走向了院中凉亭,昂然地坐了下去。
冷冷看了眼一地残红,她惋惜地叹:
“可惜了这朵娇美的花,未尽花期便被残,将花比人,我心凄凄……”
若有若无的轻叹中暗藏了更深的喻意,让佟夜冥身形一震,眼犀利地盯着她,沉声道:
“难道莫小姐请本王来就是为了讨论花开花落么?”
“臣女不敢,只是见王爷辣手摧花一时有感而已。”
莫离殇步步生莲款款而行,纤腰微扭间风情无限,配着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似妖似仙,让人无法捉摸。
“莫小姐认为本王连朵花都摘不得么?”
佟夜冥尖锐地反问,将心中的懊恼一并的渲泄。
“王爷多虑了,这京城中的花王爷自然是想要摘多少就能有多少了。”
莫离殇低头轻抿了口茶,露一段雪白凝脂般的脖子,让佟夜冥喉间一动。
“那野外呢?”
眉轻挑,他掩饰地转过了头,随意地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杯水,放在鼻尖轻嗅着,举手投足之间贵不可言,气度轩昂。
“野外之花哪有温室的花儿长得艳丽?”
玉手轻拈兰花指,于身边摘下一朵花放于鼻间,轻嗅了嗅眉微微一皱,随后扔于花中。
“看来这京城的花到底比不上野花清香,连莫小姐都不愿多闻一下呢。”
他眼波一闪,背靠在了靠背上,神情怡然地饮了口茶。
“可是适合了闲云野鹤的花怎么能再次重温尘嚣之土壤呢?”
莫离殇亦笑,背靠上了后座,将茶杯放在了台上。
“人有适应性,花亦然。”
佟夜冥竟然伸出了手执起茶壶为她沏满了一杯茶,那神情是如此的自然,仿佛多年挚友本该如此。
“王爷要求太高了。”
莫离殇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硬,刚才的一幕刺伤了她,前世的他虽然尊贵至极亦经常为她添茶加水,如今重现竟然是如此的讽刺!那时她是沉浸于温馨甜蜜之中,而今她却只觉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么?”
“确是”
她伸手拿起了杯子,将水倒入了花中,艳丽的花受到了热水的浇淋,立刻变得枯萎,她抿唇冷笑:
“看来京城的花果然娇贵,受不得一点的风雨,所以就算王爷把野外之花植于京城,难道王爷不怕南橘北枳么?”。
看着她把他添的水倒掉,眉宇间划过一丝恼怒,她就这么要急于撇清他的好意么?可是既然把他当成牛鬼蛇神却为何还要一早请他来呢?
“不谈这些花啊草的了,这些女孩家家的玩意倒是浪费了王爷的宝贵时间了。”莫离殇从他眼中看到了羞恼,想到了今日的目的,遂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噢?”他轻啜了一口茶,眉轻挑道:“此茶不错,清香淡雅……”
“王爷喜欢就好,不过今日请王爷来是想问王爷一件事?”
“何事?”
他眸光微闪。
他自然知道莫离殇绝不会主动招惹他的,只是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呢?对于莫离殇几次交锋他都失利,心中竟然有些害怕与她接触,可是有时却是十分期待,他就是这么矛盾着……
“王爷当听过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话吧?”
他但笑不语,他知道她不是询问只是挑出一个话题而已,果然,她又接道:“王爷与清王爷相比其实是在野势均力敌,只是在朝才稍逊一些……。”
“莫小姐过于含蓄了,要说本王与寒皇弟在朝中的力量相比,本王却是与他差了一截,他可是有老元宰大力支持的。”
佟夜冥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于清王的实力他亦是了如指掌却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不如斩其羽翼,没有了老元宰的支持,他与王爷你比如何?”
莫离殇莞尔一笑,一对凤眸变得狭长幽远,恰似一只狐狸般的狡猾,让佟夜冥微微一愣,心头一动。
“斩其羽翼谈何容易?清王的母妃是老元宰的族侄女,老元宰可是对他忠心耿耿。”
说到这时,佟夜冥眉间拱起了穹隆。
“王爷忘了,老树虽大根深盘结却内有中空,深藏蛀虫,这老元宰门生遍布,难免有些良莠不齐的,所以……”
她含笑不语,将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佟夜冥如猫抓心般的难受。
“所以怎么样?”他有些急躁的问,连身体变得倾向于莫离殇了。
莫离殇莫测高深的一笑,却答非所问:“臣女闻大昭是禁止私盐买卖的,所以这贩售白盐却是由朝廷所掌控。并且占了大昭国纳赋税的五分之一,不知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佟夜冥郑重的点了点头,心头却是疑惑,不知道莫离殇想做什么?难道想插手盐务分得一杯羹?可是她一不从商,二是女子,三来这盐务全是由朝廷掌握,她该不会提出非份要求吧?
看出了佟夜冥的猜忌,莫离殇抿唇冷笑,抬起手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住内心的不屑,他依然是那样,习惯了怀疑,总是揣测着别人的动机。
“辰王不用担心,臣女并非要是插手盐务。”
听到莫离殇的话,佟夜冥微微松了口气,神情立刻松懈下来,他笑问:“莫小姐因何这般关心盐务之事?”
“臣女久在江湖,深知盐与民众息息相关,刚才亦得王爷承认盐税是占国税之五人之一,臣女还听闻,我朝还将盐与缺盐邻国互通贸易,用以换得邻国钢铁以补国之不足,更还听闻还将盐用以赏赐边陲诸小国,使他们能安居乐业!”
“想不到莫小姐生在江湖却对朝廷之事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佟夜冥眼中划过一丝赞叹,眼底似乎又涌出些许爱慕。
“王爷谬赞了,这亦是臣女无聊之时瞎琢磨罢了。”莫离殇谦虚地笑了笑。
佟夜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聪明地不再接话,有些话再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莫离殇见他不再说话,于是接道:“听说朝廷为此设了江南,江北,华北三大盐务府分管三地的盐务之事,主要就是监管民间的盐务之事,防止相售私盐,以防人为破坏了盐价,扰乱了盐务市场,更防止了白盐的私自外流,造成边境动荡。听说十年前江南的盐务府每年交国库五百万白银税,江北亦有四百万白银税,而华北盐务府就算再差也交了二百多万白银税。可是这几年盐税却一再锐减,听说今年连最富庶的江南都才交了四百万白银税!这大昭的人口却在增加,增加了十几万人,难道这些人都不吃盐了么?”
听到这里佟夜冥眼睛陡然一亮,豁得站了起来,激动道:“你是说……?”
“正如王爷所想,这盐税越来越少,人却越来越多,这是极其不符合逻辑的,反常即妖,这妖是何妖,王爷久在官场,当比我一个民间女子要明白的多吧?”
“说得太好了!”
佟夜冥一巴掌拍向了台面,神情激动不已。
这盐务官都是老元宰的门生,如果将他们揪了出来,势必打击了老元宰的势力,更是间接地削弱了清王的势力,最重要的是父皇会因此对老元宰失了信任感。
这税是国之根本,一个门生遍天下的老元宰再加上每年亏损的白银税,这个刺要是扎在父皇心中,那可是扎得生生的疼啊!
那父皇他还会对清王依旧青睐有加么?
他才高兴过突然又愁眉不展:“话是如此说,但是听户部说因着今年雷雨颇多,天气十分恶劣,以致于无法晒盐,造成盐产量下降,所以才会使国库有些疲软。”
“这话王爷信么?”莫离殇嗤之以鼻:“臣女却听说盐价还涨了三成呢?”
“三成?谁说的?可有根据?”
佟夜冥惊了一跳,百姓安则国家安,如果盐价私自上调会影响百姓对国家的不信任感,引起动荡的,所以朝廷三令五申严禁私提盐价!
“没有根据。”莫离殇轻笑,眼中划过狡黠。
“没有根据?”佟夜冥不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