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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跳到到井下,猛力掘挖,而且横下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停歇。也许是他的虔诚感动了天地,挖了几尺,越往下土越湿,“噗——”的一声,竟有泉水顺着刺刀喷上来。耿恭的兴奋劲儿简直难以言喻,他双手掬水,含泪而饮,觉得从里往外透着甘甜,简直让人陶醉了。后来泉水不停涌出,渐渐漫过他的小腿,才吼叫着让人拉上来,命将士用桶取水,先少饮解渴,在尽量短的时间把水运上城,和泥巴补城墙,还故意拎起水桶往士兵头上浇。匈奴骑士大为疑惑,面面相觑,这个民族对于神的敬仰和虔诚告诉他们,汉军一定是有神助的,要不然怎么会弄出水来?人不能与神斗,这是自然界的生存规律!左鹿蠡王心有不甘,还是摇摇头又撤兵了。
耿恭也不敢追击,尽快疏通溪流,整备军马,从伊吾卢调运粮草,以防匈奴再犯,艰难地挨到秋天。谁知四十七岁的明帝刘庄,一病告崩,九六城沉浸在一片哀嚎之中。关宠孤立在柳中城,几个月没有等到朝廷的援兵。优留单于人认为十九岁的章帝刘炟登基,正忙于宫斗廷争,江山还未坐稳,一时难以顾及西域,正是他重霸西域的天赐良机,便亲自到乌里雅苏台(今内蒙古西乌旗境内)那座神山,去祭了一趟天神,神给他的意念是一定能赢,遂亲自率重兵,第三次围攻耿恭所在疏勒城。耿恭与将士人不解衣,日夜坚守,杀退匈奴多次进攻。为了节约箭镞,耿恭动员士兵大量使用鹅卵石,石头从城墙上投下去,只要砸中敌人,不死也就伤了,而且疏勒城底下有河床,石头的资源供应没有问题,使用起来对士兵的技战术要求也不高,投得越远越有杀伤力。
这种战术,恰好避开了匈奴骑兵的战术长项,使得他们的快马飞刀无法施展。匈奴人见硬攻不行,也改变了战术,干脆围而不攻,要把汉军困死。这一招不可谓不毒,几个月过去,眼看天气越来越凉,城内储粮早已用完,汉军不得已杀马而食,马杀完了,便用水煮铠甲弓弩,吃上面的兽筋皮革,弩铠吃尽了,又捡拾树叶充饥。想那小小的城里能有多少树叶,很快就把几千人活活饿死了,仅剩下几十个残兵。前面的死者还有人埋葬,后死的人就暴尸街头。也是天助忠臣,幸有原车师后庭王安得的妻子,祖先是中原南阳人,安得受伤后,一个匈奴小王看他还有几分姿色,便将她收入帐中,夜夜陪侍。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有好生之德,就瞅匈奴小王高兴时对其说,听说汉军就剩几十个了,你们可以杀了他们,但天神不忍饿死他们,你若能接济一下,神必助你。
匈奴人尚武,喜欢真刀真枪搏斗,对困人的把戏也觉得没劲,那小王就弄来一些粟米装成小袋子,晚上巡夜时让人扔进城去。耿恭和他最后的几十个弟兄,就靠这点不明不白的“天外来食”,每天熬点稀粥,维持生命。随着时间的推移,优留单于自己也把周围的羊群吃完了,亲自到乌孙去买了一大批牛羊,回来后分析耿恭已经疲困至极,没有什么战斗力了,但他敬佩耿恭是个英雄,便派使者去招降,开出的条件是耿恭只要投降,就封他做白屋王,并把自己的公主配与他为妻。耿恭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问问优留单于的公主漂亮不漂亮,温柔不温柔,听说那公主是草原上的一朵花,美丽极了,便佯装同意。优留单于觉得耿恭很有意思,已经是个困兽了,还挑三拣四,看来天下英雄爱美人,哪里都一样。他一边剔着牙缝的肉丝,一边派一个使者,顺守军放下的软梯爬上去。
让优留单于没想到的是,耿恭一刀就将使者杀死,在城头架起一堆火,用火炙烤其尸体,与大家分而食之,还对下面的人说“味道不错”。这下可把优留单于惹怒了,但这人也是一根筋,偏偏觉得耿恭的性格与他特别相近,惺惺惜惺惺,越加觉得耿恭人才难得,又增派援兵把疏勒城围成铁桶,以摧毁耿恭意志。耿恭十分清楚,只要匈奴三面强攻,顷刻就会人亡城破,就算他的人能从城南逃出,也没有跨越天山的力气,而优留单于迟迟未肯破城,是对他怀有幻想。于是他让人做了一点干饭,把一个亲兵吃饱,趁夜黑摸出城,往玉门关求救。其时关宠危急求援的三封急札,已经通过敦煌守将温校尉八百里加急递送,摊在皇宫的大殿里,朝廷里为要不要派援兵的问题,吵得唾沫成河,磨破了几十张喋喋不休的嘴皮,还是没有一个结果。
东汉帝国朝廷斗争的脉搏,被匈奴人摸得特别准,这倒不是匈奴人有什么神机妙算,而是几百年来与汉室打交道的经验使然。朝廷防叛重于防寇,皇帝防亲重于防官,江山宁落外夷手,不与家贼有,这就是中国历史上,一直对新朝皇帝王莽评价很负面的大注解。饱食终日的公卿大臣们,绞尽脑汁在新皇帝面前邀宠,一个个想谋个更好的位子,增加若干食邑,添几分体面和排场。皇帝刘炟呢,也按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矩,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稳固地位上,他一改明帝“外戚不得封侯干政”的政策,也把皇太后(先明帝马皇后)的一再劝阻当成一般的谦让,硬是要让他三个个舅舅(马援的儿子、侄子)人前显贵,把马廖擢为卫尉,马防授中郎将,马光领越骑校尉,一时权倾朝野,冠盖诸徒,大家争相趋附,据说马家的一次家宴就用了上千只羊,谁还管边疆的重重危机。马廖刚说了一句:先帝升天,新帝初立,不能劳师远征。满朝文武就同声附和,奉承献媚,还引经据典,说出一河滩的理论根据。
窦固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前方将士的窘境,每天都有鲜活的生命在盼望中绝望而死,他觉得朝廷把戍边的部队放在危险的地方,当兵的也是人子人夫,人家对朝廷尽忠,朝廷凭良心也得对人家的安全负点责,现在匈奴人攻得急,将士们命悬一线,朝廷如果任其自灭,对外增加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对内令忠臣丧气寒心,以后谁还愿意为朝廷卖命?敌人拿下戊己校尉后不再内扰也还罢了,假如匈奴根本不把朝廷当回事,以此为跳板,乘胜东进,大肆向关内侵扰,朝廷还能派谁去御敌,还能指望谁效忠?他分析戊己两部只有几千兵马,都能坚持好几个月,匈奴的兵力也是有限,不难击走,要是下令酒泉和敦煌两个太守,各领上两三千人马,虚张声势,快速驰援,用不了四十天就可凯旋。因为匈奴军队围了几个月,人困马乏,粮草靡费很大,也已经疲敝不堪了,看见汉军大队人马,肯定就撤。他把自己的想法写成奏章,准备上奏,但被涅阳公主挡了驾,说眼下朝政一边倒,公卿大都惟马家马头是瞻,你这身份提出异议,难免被人嫉恨,不如夹着尾巴做人,这奏章还是找别人上吧!窦固觉得老婆说的有几分道理,就找三公之一的司徒鲍昱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