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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当贺岭山头露出几许霞光时,束中天在一曲悠扬的古琴声中缓缓醒来。他环顾四周并没见到梅长苏的身影,在他的身边倒是有一堆刚刚熄了火的柴堆。
束中天微微皱眉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看到倒在地上的空酒瓶,弯腰捡起后,嗅了嗅,舒缓了眉头,施展轻功寻着曲音追去。
没行多远束中天再次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且不愿打断的景。
朝霞披在一袭白衣的梅长苏身上,盘膝坐在溪边平石上的他,膝上放着那把精致小巧的膝琴,流畅的曲音从他的指尖传出,而昨天那只送食盒来的仙鹤竟迎合着曲音,拍动着翅膀,并时不时发出附和的鸟鸣。潺潺流过的溪水和山涧还未散去的晨雾以及折射在溪水上的金色之光更是将这一幕衬托得如梦如幻。
一曲罢了,他身边的白鹤竟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直破云霄。
就如昨日一样,却又与昨个儿不同。
嗅嗅衣袍上的酒味,束中天这才确信昨日和今日所见所闻并非如梦如幻的梦中奇遇。
“束帮主,昨晚睡得可安好?怪梅某思虑不周,这猴儿酒酒劲虽说不大却也不小,让束帮主受累了。”梅长苏笑盈盈地起身,抱着琴迎向了束中天。
“哪里,哪里!”束中天窘迫地笑了笑。梅长苏不是那个喜之雀跃,怒之如虎的银袍小将,不会因自己在弹曲的时候睡着而生气,所以……
梅长苏了然地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蔺晨处久了,如今的他竟能用一张笑脸掩下所有的心绪。他慢慢地从一旁的提篮中取出巾帕递给束中天道,“山间野外,还请束帮主多多担待。”
从梅长苏的手中接过巾帕,束中天就着溪水胡乱地梳洗了一把,起身将巾帕丢在了提篮里,整了整衣裳,道,“梅宗主昨天没睡吗?”
“梅某一向浅眠,弹了半宿的琴后,裹着束帮主的披风小憩了下!”梅长苏温和地笑了笑,“按着平日的作息习惯,寅时半刻便起了,将披风还给了束帮主。”
这一夜如果不是蔺晨陪着,送走束中天后只怕又是一场病吧。
“半宿的琴?对,我有听到琴声!”无论身处何处他都会保持三分清醒,哪怕醉酒,也会竖着几分戒心。
琴音弹了半宿,但似乎……
“啊!”梅长苏一愣,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太自然的笑,“束帮主听到琴声,有没有听到我唱歌?”
“啊,唱歌!”对,没错,昨天是有人就着琴声唱歌来着,虽然听不明白唱的什么,但还不错,应该不错。
“梅某气息不足,曲调上不去,平日里挑着没人的地方才敢唱上两句,如果束帮主有听到,请千万别和人说!”梅长苏躬身作揖道。
“哦,好说,好说,束某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束中天抚须,笑道。
虽然知道有人在唱歌,但什么也听不清楚,好与不好他不能判断,但江左宗主都施礼言说让他瞒下了,他就当没听到做个顺水人情呗。
“梅某谢过束帮主,眼下日头刚出,束帮主可愿意随梅某欣赏下贺岭的山景?”梅长苏浅笑道。
“梅宗主的待客之道是让客人饿着肚子游历山景吗?”束中天伸了伸筋骨,指了指山头的红日不客气地道。
“靠山吃山,贺岭山间何愁没有吃的!”梅长苏黠笑了下,看着束中天。
“呃,梅宗主早说,我带把弓倒也不愁,可现在……”不知为何束中天看着梅长苏牲畜无害的笑容,总觉得下面藏着满满的算计,可乍看之下却什么也发现不了,只好摸了摸鼻子,冷笑着答道。
“束帮主,这林间除了飞禽走兽也有其他美食,梅某邀束帮主共游贺岭可不是邀束帮主来贺岭打猎的。现在虽已春末,但林间多数鸟儿和走兽还未离巢,您将其父母打了去,它们的孩子怎么办?”
“哦,这个,这个束某考虑欠妥!”一丝奇怪的念头闪过束中天的脑海,但他却想不明白是什么,讪讪地笑道,“请梅宗主带路吧。”
“束帮主,请!”饿就饿呗,反正我不饿。
阿胶和枣糕又不是白吃的。
“没事,没事,没事!我说了没事!”停泊在江面的渔船上,蔺晨不耐烦地道,“我今晨给他诊过脉,脉象平和,没什么大碍。下山前还亲眼看着他吃了一块阿胶、两块枣糕,能让他撑到日上山头!”
“可是……!”聂铎仰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头,皱眉道,“晨间的山里也是冷的。”
“我知道,但你也要明白……束中天是老江湖,如果日上山头才醒来,必定生疑!”蔺晨轻呼一声。
就着白水,他咬了口油饼,望向江面。
莫看江面平如镜,要看水底万丈深。
长苏,但愿这一步我没走错。
耿直的人认死理,但也有好处。
一旦被绕过去,很少会回头细想为什么。
“呦,小玖回来了,我去唤它下来,金双继续打鱼哦!”蔺晨将最后一口油饼塞入嘴里,钻入船舱,取了箫,飘了出来。不同于梅长苏用曲音唤下小玖,蔺晨只是用玉箫简单地吹了几个音节,小玖便翩然而下,落在了小船上。
“小玖啊,你若不愿飞回山野云间,不如等我从金陵办完事,和我去琅琊山吧。那里有你不少族类,届时我帮你寻个小娘子如何?”见小玖扇着翅膀停落在船头,欢快地叫着,蔺晨乐了,用翠绿的玉箫拍着手,笑着道。
“蔺公子……小玖是雌鹤!”收拾着渔网的聂铎忍不住插口道。
“……小玖啊,你该不是看上长苏了吧?这可不好,明明是我比他洒脱,你咋就没看上我。”蔺晨伸出手扯着小玖的羽翅,笑眯眯地说道。
“……!”聂铎。
“你的腿伤可还是我治的呢,以身相许的对象也该是我啊。”蔺晨搂着小玖,半眯着眼,笑着道。
“……”聂铎闷哼一声,背向蔺晨撒下了渔网。
你是否明白,这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长苏。
蔺晨笑意浅浅地暗道。
碧蓝的天,飘着数朵白云,红日在云间若隐若现。可跟着梅长苏欣赏贺岭山景的束中天眼中却看不到这些,更听不到夹杂着鸟鸣的流水潺潺。和梅长苏在贺岭山头“晃”了小半日的他,依着梅长苏的要求时不时地跳跃于林间采下各类山珍,却总在猎杀林间野兔、松鼠之际被梅长苏拦下。
“束帮主,别急,稍后梅某定好好招待您吃一顿原汁原味的山珍美味。”梅长苏第一次说出这话的时候束中天深信不疑,但当这话说了第三次时,他望着几步跳开隐入山林的野兔,再也忍不住说道:“梅宗主,现已红日高挂,你我总不能饿着肚子游历山涧吧。”
“……!”梅长苏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了他半响,像是才回过神般,朝束中天行了一礼,歉疚地道,“束帮主,不好意思,是梅某忽略了,我们这就折返溪边,梅某亲手为束帮主料理一顿山珍美味。”
“梅宗主,难道你没觉得饿?”望着一脸愧疚的梅长苏,束中天不解地道。
“嗯……通常情况下梅某没这个机会。”梅长苏语塞地道。
“也是!”束中天点头道,“若我帮里有梅宗主这般才子,我也不会让他饿着。”
“束帮主,您说笑了!”回程抄了小路,兜着数十个山菇的梅长苏领着束中天没多久就回到了山亭旁,撩了衣袍洗着山菇的他,无奈地苦笑道,“他们呀,瞎操心,总觉得我随时会倒下似的……我不过就体弱点……咳咳……时不时地会咳上几声,哪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
……我觉得他们的担心没错。
束中天暗自思忖,冷眼旁观着梅长苏将洗净后的山菇放在了铺有巾帕的岩石上后,又从山亭里拎出了茶炉。
“束帮主,茶炉我拎得动的!”梅长苏讪讪地笑道。
一步一歇叫拎得动?束中天瞪了一眼梅长苏,将茶炉拎到了溪水旁。
“梅宗主,煤饼是放在了你那侧的案桌下吗?”束中天冷声问道。
“嗯,是的!”梅长苏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去拿吧,我来生火!”
“啊,这……!”
“被烟呛到,梅宗主又得咳上小半天了!”束中天哼道。
“……!”梅长苏不敢答话,低着头,转身去拿藏于案桌下的煤饼。
如果不是要引你入局,我何必辛苦做戏?梅长苏不屑地暗道。
为了骗过你这个老江湖,今儿个早上特地在蔺晨面前先行演示了一番。
在他面前受的气,丢的脸,怎么说都要从你这头找回。
束帮主。
“束帮主,贺岭这带也算是江南区域了。虽说这贺岭并无竹林,但梅某今日还是请束帮主吃一顿江南竹筒餐。束帮主若要品鉴江左的真正美味,还请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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