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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向场外柜台走去,拥挤的拍客纷纷让开一条路。
办理交割的队伍已空无一人,女人走到柜台,把33号牌放在桌上,一名伙计在青铜算盘上叮叮咚咚扒拉半天,抬头说道:“您需要支付3800奥雷,其中包括5%佣金。”
古罗马的青铜算盘叫“槽式沟算盘”,比中国算盘还早,盘上竖有小槽,内塔有小珠,槽间有拉丁字母I 、x、 c,对应个、十、百数位。
女人素手一扬,哗啦一声,金币在桌上堆成小山,两名伙计赶忙凑过来清点数目,克拉苏用一条毛巾擦着脸上的汗,和女人打招呼:“波西娅,明天还来吗?”
波西娅答道:“不一定了,东西太少了。”
克拉苏凑近悄声说道:“我这儿还有一些好东西,波西娅小姐感不感兴趣?”
波西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克拉苏做了个请的手势,波西娅说了句“把交割的拍品送到里面来”,跟着克拉苏往里屋走。
“波西娅,钱够吗?”略带磁性的声音。
波西娅猛一回头,背后站着个年轻人,棕色披风,头上尖角帽帽沿压得很低,英俊的面庞只露出微笑的嘴角。
克拉苏惊道:“屋大维先生,你们……”
波西娅嫣然一笑:“一起来吧。”转身向屋里走去。
三人很久没出来,门一直关着,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一名伙计叫道:“快去请克拉苏先生!”
小伙计敲了敲门,没动静,推门进去,屋里空无一人,小伙计叫道:“克拉苏先生不见了!”
圣安娜客栈一楼酒吧靠窗的木桌,波西娅和屋大维相对而坐,波西娅笑道:“你是不是太黑了,连拍卖行也敢抢,克拉苏人不错。”
“你不是钱不够嘛,再说今天就出副本了,下次进来克拉苏又刷新出来了。”屋大维把尖角帽往后拉开,“你知道我不嗜血。”
“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问我钱够不够,我以为你要帮我出钱,没想到……”
“这啤酒真难喝。”张哲翰放下大酒杯,问出了郁结已久的问题:“你究竟是波西娅还是卢修斯?”
龚先生妙目流转:“副本角色是波西娅,也就是布鲁图斯的妻子,估计你会选屋大维,所以就把卢修斯杀了冒名顶替等着你。”
布道者会说所有语言,能易容却要等十天时间才能变成另外一个人,进副本是波西娅,杀了卢修斯便只能女扮男装。
张哲翰脑子转了半天,“所以,龚先生其实是女人?”
“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我是男的啊。”龚先生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白皙的脸庞泛起红云,“下次别喝啤酒,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城里最好喝的是这种天然汽水。”
难怪关汉卿看刘裕的眼神怪怪的,难怪卢修斯看屋大维会脸红,张哲翰在龚先生面前从来不收敛,而他其实一直就是女人,任何女人在诸葛青衣的魅惑之下都无一例外地脸红心跳,所以她一定忍得非常苦。
张哲翰叹了口气:“难怪万花楼丙字号房里没有女人却有女人味道,我早该想到。”
“笨呗。”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龚先生’太老头了,你看你这么漂亮。”
“呵呵,我还有一个名字,你可以叫我龚丽。”
“龚丽?!你就是那个嫦娥?!”张哲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下巴快掉到地上。
龚丽!那个十八九岁的清丽女孩,那个曾经让玉帝和猪刚鬣欲罢不能的嫦娥。
龚丽转眼看向窗外:“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没想到你竟然能把天王山给通关了。”
过往的情景一幕幕闪过,张哲翰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有哪个是你?”
“你猜。”龚丽脸又红了。
“我就知道白问,”张哲翰忙收敛气息,摊了摊手,换了个话题,“怎么没看见祁清扬?”
如果大师兄在,龚先生断然不会被张蚝打得那么惨,这会儿应该是张蚝和皮尔斯被追杀得满地找牙。
“他回迷魂凼去了,应该和江择天在一起。”
“谢谢你救了蔡琢妍。”
“别那么客气,你不也经常救我吗?”
“您和江择天认识很久了吧?”张哲翰试探着问道,特意用了“您”。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老太太吧?”龚丽敏感地觉察到了称呼的变化。
“嘿嘿,嘿嘿。”张哲翰尴尬地笑了笑。
“龚丽的样子就是我本来的模样。除了江择天,只有你知道。”
“祝先生呢?”
“他?”龚丽好看的嘴角翘了翘,平静地说道,“他不算,我们是同类,对我们来说,没有时间这个概念。”
“四维空间不是三维加时间吗?”
“那是你们人类瞎猜的,就像蚂蚁用自己的小眼睛去猜人类。”
知识不对称,再聊下去绝对是各种炸裂,张哲翰又换话题:“你和江择天是怎么回事?”
“朋友啊,和你一样。”
“我怎么听他说,他好像和祝先生也有过交往?”
“说来话长了。”
“反正闲着没事,我比较喜欢听八卦。”
“江择天最初遇到的布道者不是我,而是祝融,哦,就是你说的祝先生。”
祝融?《山海经》里大战共工的火神?“非非,历史上有多少祝融?”
【《山海经》里三皇时期的祝融,就是和共工打的那位。《淮南子》里有一个和炎帝一起管辖南方大地的祝融。《史记·楚世家》里记载,楚人的祖先祝融,是指黄帝的后人吴回。《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说的“祝融”是夏官的名称。《吕氏春秋·孟夏纪》中说的祝融是民间供奉的灶神。诸葛亮七擒孟获里的南蛮王孟获之妻,叫祝融夫人。】
“祝融对江择天的天赋极为赏识,想把他培养成蒙哥马利那样的狗腿子,又是教他归藏七手,又是帮他刷副本,但过了一段时间,江择天发现自己追求的东西和祝融南辕北辙,就躲进了迷魂凼,不再搭理他。”
“再后来就遇见了我,连山八式是我教的。”一说到自己,龚丽便轻描淡写,明显不愿意多说。
“可江择天给我的是连山八式秘籍啊,秘籍不都是独一无二的吗?”
“哦,这个啊,他没和你说吗?”龚丽喝了一口汽水,“他手上有一个鼎,就是九鼎之一的扬鼎,蒙哥马利的雍鼎可以封印神佚物,江择天的扬鼎能封印技能成为秘籍。”
张哲翰没敢说自己手里也有一个青鼎,问道:“那岂不是也可以像共祭会那样把秘籍做成大生意?”
“不能,封印技能只是扬鼎的附属功能,每次只能封印一个,间隔一个月,而且消耗极大,不可能量产。”
相对于九鼎,张哲翰更关心宁妮的身世,“江择天和宁婷苇的事,你知道多少?”
“唉,你怎么总往痛处戳啊。”龚丽无奈地说道。
“他们的女儿,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真多。”
“她不一样,是第一个,也是我最爱的一个。”
“好吧,”龚丽又看向窗外,眼神中满是回忆,“这件事怪我,我不该那么早教他连山八式。”
“怎么回事?”
“宁婷苇生孩子的时候,江择天正在经历第一次蜕变,七天的蜕变期如初生婴儿般虚弱,之后的一个月时间也只能隐藏形迹。”
“为什么?”
“蜕变相当于系统重启,会回到初始状态,虽然技能还在,等级却只有1级,所以必须抓紧时间疯狂刷副本升级,否则很容易被消灭。”
这种经历和上一次被格式化的经历一模一样,对江择天来说,必须重回天极境才能性命无忧,这是何等艰难困苦的过程。
并不是江择天不爱妻子女儿,而是在亲情、爱情和他追求的大义之间作出的无奈选择。肃然起敬之余,张哲翰在深深思考,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难道也要面临这样痛苦的抉择?
“轰!”
客栈的一堵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开一个大洞。
前所未有的威压笼罩整个客栈,越来越强,令人窒息。
登载舱不能用,启动阴遁需要10秒。
“龚丽,你先走!”
“那你……”
“别管我,快走!”
龚丽消失了,连碎影都没留下,她的阴遁不像张哲翰那样需要10秒,可能1秒都不用。
张哲翰打出一个光罩,运起连山八式中的“九地”灌注其间。
“轰!”“轰!”“轰!”
连续三声巨响,尘烟滚滚,圣安娜客栈被夷为平地。
尘埃渐淡,废墟之上,一个光罩兀然凸起,光芒四射。
光罩之内,张哲翰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嘴角挂着血丝,脑海里的10秒倒计时还剩4秒。
尘雾中,三个人从三个方向朝光罩围拢。
“这小子真抗揍,咱们三个也没把他灭了。”
其中一人说着,举掌准备发出最后一击。
只见光罩里的张哲翰双掌合十,嘴里发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 ”。
“不好!”
那人叫道,向后急掠。另外两人呆了一下,忙跟着向后掠,但却晚了一步。
张哲翰双掌上下旋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七朵洁白无瑕的莲花,围着光罩高速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大。
幻化成七个数米高的大手印,拇指与食指相捻,其余手指自然伸展,拈花一笑。
“嗡~嗡~嗡~”如引擎轰鸣,大手印幻影向外泛出,层出不穷,汹涌澎湃。
“轰!”
幻影过处,废墟的残垣断壁、碎石土块再次激起,飞扬在空中,漫天迷蒙,浊浪排空。
三名天极境人在空中,脸上的肌肉不断变形,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碎片,瞬间一丝不挂。
“嗡~嗡~嗡~”的声音还在持续,大手印幻影还在一波一波向外扩散。
雕塑崩摧,合抱的石柱断裂,马切罗剧场和福尔图娜拍卖行都被推平,卡皮多力尼山亦为之震颤。
连山八式“九天”加持的释迦摩尼无上菩提印。
步步生莲,天上天下,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