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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过去了,我每天都会往设施地图的最末端推进,也许几米,也许几道门。每周我都会运一次物资下来,确保我探索的时候有吃有喝。这件事成了我唯一可做的事情,我坚信我能在最后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第二年的五月,我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扇门,透过门上的气窗,我可以看到另一边是个巨大的设施,里面像是坟场般排布着无数的休眠舱与培养器。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座掩体保护的是这部分装置,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市气象总局的地下竟然是大型试验场!
在这道门上,有复杂而可怕的机械锁,又被层层高级权限保护。我不吃不喝忙了足足两个晚上,发现这里竟然需要科学院秘书长级别的权限解锁。
所以可以总结几点:第一,气象总局下面的大型掩体,看似是保护服务器主机,实则是保护生命试验装置。
第二,这座试验场是科学院,或科学院相关人员参与建设,以及实际控制的。
第三,我发现的入口闸门,是以战舰级别的装甲保护,因此里面的设施应该是极度重要的。我做的土炸弹也不能伤他分毫,我彻底放弃了强行突破。
第四,我能看到那些休眠舱虽然有多种型号,但里面沉睡的人只有一位:红色头发的女孩。
我制定了一个“拯救火焰“的计划。用接下来的时间,设法攻破这道大门,哪怕是挖,也要攻破它。然后我唤醒她,这样我就有了可以交流的朋友,我们再一起设法逃出去。
事实证明,我想得太美好了。
用尽各种手段,也无法突破权限。这个程序甚至设定了反复黑入的话就提高权限等级。在我放弃程序进攻的时候,大门已经被提到了行政中心管理委员会委员长的级别。我考虑到地上应该已经毁灭殆尽,这件事恐怕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了。
另外物理解锁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这道锁就没有人能从我这边打开,各种透视仪、扫描器,都使用了,我画了三百多张图纸,研究了几千种可能性,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我想到了从边上的墙挖穿过去。不过已经有人提前知道这种事了,他们在六层混凝土后面加了两层复合装甲板,我用土炸弹摧毁了混凝土外壳,把这里弄得一塌糊涂,但那铁板还是纹丝不动。
真见鬼,他们当时为什么要用大炮摧毁我们的城市?为什么不用这大炮帮我把这道墙轰开呢?
我也尝试了多种手段,例如反光,或是激光照射,希望能够解锁另一侧的什么传感器,但是徒劳无功。我甚至用光束照她,照到她的脸上,可是她像个睡美人一般,如果没有命运中的王子,是不会轻易苏醒的。
我的全部人生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我每天都会来到门口看着她,和她说话,给她讲述今天物资的消耗量。
我的精神不正常了,绝对的,我敢确定,我就是卡布尼市地下的一个疯子。
我不知道未来应该如何,我只想看着她。我大概已经过了三年,或许四年。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找我,没有救援队,没有探测器,地面上的人可能已经忘了我。当然,他们有可能早就毁于战火。文明可能已经不复存在,我或许是星球上唯一的幸存者……
(记录在这里结束)
德尔美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呆呆坐在一旁的巴德曼·弗洛里安。振峰正在用传感器核查这个“原始人”的身份数据。确认他就是已经被算作失踪者的那个学生,他是气象总局的三十位幸存者之一。
她晃着一只兔子玩偶吊坠,有些无聊。现在基本情况都清楚了。这个可怜的同学在一片瓦砾下生存了三年又七个月,哪怕是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也是难以想象的。
他在地下挖掘了大约能铺满一个篮球场的土方,测试了各种末日技术,学习黑客、爆破、解锁等各种技能,目的是弄醒一个什么所谓的培养仓里的女孩——而这个记录中的女孩还和德尔美有些许的相似之处……或许,或许,笨死了,这可能是苏干口中提到的什么不得了的机密。
“你们怎么进来的?”巴德曼仿佛在喃喃自语。
“上面的堆积物基本都被清得差不多了,被捡破烂的。”振峰递给他一瓶水。“我们发现有一个洞口,想走进来找找物资。”
“他看上去很不好。”德尔美四处看了看,堆积如山的罐头,以及包装袋,这里简直像个垃圾堆。
“也就是说地上还有活人咯?”
“要不然呢,我们难道是死人吗?”德尔美随口说道。“振峰,你有办法弄他出去对吧?”
“当然,我先把他背出去,然后送到我们的联络处那儿去。”振峰搀扶起巴德曼来。“你呢,我看你心神不定的样子。”
“哦,我想看看他记录里写的那道大门。”德尔美充满了好奇,她的好奇是一如既往的茂盛。“我一会儿找你,你不用管我。”
于是德尔美马上端起武器,对这座大型掩体的应急逃生通道进行了一场小心的探查——直接来到地图上最后的门口。她用激光枪摧毁了一堆防护隔板,踢开满地乱滚的罐头盒,疯狂撕扯警戒胶带,还要绕开被炸毁的混凝土残骸。
最后,终于来到了那扇防爆门前。不过她没有看到管线交错的休眠舱,没有发现突然冒出的怪物,或闪烁的警笛,或胡乱开枪的机关,她只看到满地的告白纸条和到处摆放的蜡烛——实际上它们被摆成爱心的形状。
“所以,你看到什么了?”振峰站在废墟中,巴德曼还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远处的半截通风管上。卡布尼的雾气在他们之间穿梭。德尔美咬咬嘴唇,拍拍身上的灰土。
“没,没什么。”她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依我看,他过于孤独,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是这样吗?”振峰觉得她没说实话,但又并不想去问。
“算了,我们还是干点正事吧。”德尔美沿着气象总局垮塌的正门台阶,哼着小曲,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