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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他被绑在一台钢架病床上,头和手脚都被束缚带固定着,无法动弹,嘴里塞上了牙套,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专业医生”拨弄着电源开关,轻描淡写地说:“不着急,一组十秒,先做完三组再说。”
十七岁的秦穆亲身体会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三组电击过后,白大褂取掉了他嘴里的牙套,笑眯眯地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答得不诚恳就会受罚,听明白了吗?”
浑身被冷汗浸湿了的秦穆虚弱地点了点头。他屈服在了恐怖的电击面前。
白大褂按下了放在一边的录音笔问:“知道为什么送你进来吗?”
秦穆尽力揣摩着他的意思回答:“因为我病了。”
“你得了什么病?”
“心理病。”他看见白大褂的脸色不太满意,惊惶地补上,“同性恋的病。”
“还有呢,你是不是不孝顺父母,不听话?”
“是,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他们。”
“你想留在这儿学习改正吗?”
秦穆看着白大褂警告的眼神,犹豫了一瞬,含着眼泪说:“我想。”
白大褂满意地按下停止键,将录音笔递给了身边的助手,助手将笔送出去给家长。
郑艳翻来覆去地听了好几遍,喜极而泣,千恩万谢地交了四万五的学费。
她生了病的儿子终于有救了。
她多么爱他,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哪怕是拿出她的全部身家都行。
秦穆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几乎是滚下来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从那一刻起他正式开始了全新的矫正生活。
前两他被关进了走廊尽头一个没有窗的小房间,一天只给了一顿饭。五名老学员围着他,给他背“校规”。他们背一句,他跟着背一句,不然就会挨打。“老师”手里的戒尺又粗又长,打重了可以皮开肉绽。
校规足足有四十条,包括学员之间不能私自说话超过十秒,上厕所不能关门,言辞里不能有反抗情绪,学习中不能开小差,和家长见面时不能说要走等等。学校还设置了计分奖惩制度,违规会被扣分,举报可以加分,分数低于60就会遭到电击惩罚。
第三天秦穆被分配到了八人寝室,床号1607,下铺。满脸青春痘的青年睡在他旁边。
每天早晨六点半所有的学员必须起床,在十分钟之内收拾好自己,把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然后去操场上跑一个小时操。然后是反省课,每个人都必须发言,自我批评必须深刻,不到位的去操场上蛙跳。之后是相互批评,找缺点搞揭发,指出学员在学习生活中的不当行为。举报别人可以加分,因此这个环节学生们往往十分踊跃,每个人都是东厂特务,抓住彼此间一点小小的过失,扣上各种“不服从管教,对老师心怀不满”的大帽子当堂揭发出来。再接着就是大家旁观“坏学生”受罚,杀鸡儆猴增加威慑力。
下午有国学课,大家跟着老师摇头晃脑地背“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之后是分组活动,有什么网戒组、戒赌组、劝学组、敬孝组等等,秦穆这个情况在学校里独树一帜,就由老师一对一辅导。秦穆的“辅导老师”就是那天接他的面包司机大黄牙。
他让秦穆脱了上衣站在镜子前面,摇晃着戒尺做对答,稍有迟疑都会挨打。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秦穆答:“男的。”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这样的是变态,是脑子有病搞错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
“我错了,我有病,我喜欢女人。”
“继续说!”
“我错了,我有病,我喜欢女人!”
一个小时里,诸如此类的对话会重复很多遍。秦穆从被迫哭着大喊到麻木回应,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晚上有夜学,每个人都要写日记记录一天的学习生活,写完放进房间的信桶里由班长收上去交给老师看。老师挑写得好的转交给家长以示教育有成。
这里到处都是窥探的眼睛,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秦穆被举报过了三次之后,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战战兢兢地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一个顺从者。
来这所学校的一个月之后,他亲眼目睹了一名学员跳楼的场景。建筑只有两层,人从楼顶摔下来之后并没有死。因为害怕闹大了影响不好,学校甚至没有叫救护车,后来看头上血流不止才送去医院,那名学员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秦穆趴在栏杆上,听见身边的青春痘轻轻说了一句:“解脱了,也挺好的。”
他怔了怔侧过脸去,看见了青春痘黯然无光的眼睛里和接他那天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此刻才明白。
那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