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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水塘所在方向的火已经扑灭,顾铮颔首,“注意安全,我要带人去和当地驻军汇合,在火头前面挖一条防火道出来。”
防火道也就是隔离带,根据地形、风向、火势来选择,是救援大型山火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开通后必须派员轮流巡守,严防火苗越界,不然就是功亏一篑。
火情就是命令。
小两口深深看了一眼对方,没有多言,转身各自奔赴他们的战场。
池皎皎按照大爷说的方向找到了那口水塘,里面的水已经被舀干,是以这会儿周围没有人在。
水塘上连山间泉眼,下接沟渠,地形非常合适。
池皎皎用铁锹在泉眼附近挖了几锹做样子,然后将空间里的水哗啦啦往外放,有泉眼做媒介,这水就像是突然从大山里涌出来的,就算有人来看也看不出端倪。
没一会儿,水塘就被填满,汹涌的水龙顺着沟渠一路蜿蜒而下。
“有水了!”
“快来提水灭火!”
池皎皎站在泉眼附近,冲还在林子里扑火的人大喊。
在她的组织下,近百人在水塘和林子中间排起长长的队伍,中间空开一两米的距离,装满水的木桶、木盆接连不断地运送至着火点。
众人急于救火,根本没工夫细想为什么干涸的泉眼会突然涌出这么多水,只欢呼庆幸是老天爷开眼给他们送水来了。
有了水源,救火的效率大大提升。
从白天到黑夜,十几个小时的奋战,小郎山北坡的余火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扑灭了。
“同志们!今天我们扑救山火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大伙儿先歇会儿,继续看守小郎山北坡,防止死灰复燃,等这边火彻底灭了,我们再支援……”
周洵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喊:“不好啦!那边又着起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郎山北坡漆黑的半山腰,几处小火苗闪着红红的火光,又呼呼地着了起来。
大伙儿没有犹豫,抄起铁锹和灭火拍子,呼啦一下子冲了过去,向二次燃烧的火点跑去。
又经过一轮奋战,北坡新出现的火点被扑灭。
东面火头处,突然响起了雄壮嘹亮的军歌声——
军队和老百姓,
咱们是一家人,
哎咳咱们是一家人。
打敌人保家乡,
咱们要一条心哪……
池皎皎累得瘫坐地上,循着歌声朝上一望,刚进山时看到的熊熊燃烧的火头弱下去了!
她心里明白,定是顾铮他们打的防火道起了作用。
原来,顾铮观察风向和地形后找到了一个天然挡风的屏障,并在屏障附近打了一条防火道,风刮到那里自然而然地停下来,再加上众人数小时的合力扑打,火头才慢慢地随之减弱。
尽管几个小队接连都有好消息传来,可距离完全扑灭山火,众人也只前进了六成,还有几个着火点仍在肆虐。
这就是现实,像这样的山火谁也救不了,人只能尽全力,剩下的便交给天意。
短暂歇息过后,池皎皎站了起来,打算去其他几个着火点帮忙,她抬头看向漆黑夜空。
忽然,“啪嗒!”
一滴雨正中她的眉心。
“雨、下雨啦!”
“谢天谢地,终于下雨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来,北坡山林间顿时响起欢呼呐喊,然后便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欢呼和雨声的掩盖下,无人听到,顾铮所在的东面山坡响起了一声枪响。
……
池皎皎跟着北坡救火的小队来到山脚下仓库歇息,可直到烤干衣物,喝了两碗红糖姜水,也没见到顾铮人。
不对劲。
顾铮知道她在,火灭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找过来。
见周洵穿着蓑衣进来,她连忙上前问道:“东面山坡的人还没下来吗?”
明明山火都灭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刚刚得知消息,救火的人里混进去一个敌特,他冲着老顾开了一枪,具体情况咋样我也没问到,人已经送往县医院……”
周洵叹气,他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弟妹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两人驾车匆匆赶到县医院。
下车后,池皎皎直奔护士台,问小郎山送来的伤员在哪里。
医院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护士头也没抬,随手指了个方向,“左拐,五号手术室。”
听到手术室三个字,池皎皎心口一紧。
到底得多重的伤,才需要进手术室抢救?她给他备的药丸没用吗?
“皎皎……”
隔着一大截走廊的距离,男人的嗓音混杂在细碎的说话声中,并不明显。
可池皎皎就是听到了,如同心电感应般地回头,循声望去。
高大的男人,衣服上满是污渍,直身笔挺地站在一堆白大褂中间。
没有鲜血淋漓,没有缺胳膊少腿,除了疲惫邋遢,看起来好好的。
原来是虚惊一场。
池皎皎重重松了口气。
看见小媳妇满脸担忧地跑过来,顾铮心软成了一滩水,想也没想地张开双臂,让她扎扎实实撞进自己的怀里。
“顾营长,一天两回,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抱歉,急着送其他伤员过来,没来得及和你说……”
被人关心惦念,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可这会,顾铮却觉得亏欠。
作为军人,出任务上战场难以避免,受伤更是家常便饭,这次侥幸躲开了子弹,下次不一定能有这么幸运。
若是哪一天他牺牲了,就没法再在小媳妇身边守着护着。
以小媳妇的性子,会伤心,可伤心完了,会不会再找一个爱她的男人……
念头戛然而止。
顾铮胸中妒火翻涌。
他将池皎皎紧紧箍在怀中,恨不得摁进自己的血肉。
绝对不可以,小媳妇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那个念头不过冒起来一点点,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嫉妒得发疯。
回到病房。
顾铮心头翻涌着莫名的醋意,他捧起池皎皎的脸,凑过去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口,额头相贴。
空气在鼻尖变得炽热。
男人克制隐忍,池皎皎却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她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时隔半个多月,她又尝到了专属于顾铮的味道。
滚烫的,霸道的。
还有他不曾表达的沉默爱意。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