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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云社的相声演员。”
苏漾也愣住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真的是德云社的?”
隋云霁点头。
“你的师父是郭德纲老师?”
隋云霁打开手机,给她看了合照。
一如既往的全家福,苏漾怔怔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她说:“应该算是两个世界吧?”
隋云霁特别想知道眼前这姑娘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这么诡异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玩出一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云霁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诡异又如何?
台上演员不会忽然变成丧尸,她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伤害,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苏漾笑的很温柔,她问:“云霁,是哪个霁?”
隋云霁说:“雨齐为霁。”
苏漾问:“是爸爸……是师父给起的吗?”
隋云霁沉默片刻,说:“如果你的师父是郭德纲老师的话,那我也的确可以称他一声师父,只是这个名字却不是他起的。”
“哦……”苏漾单手撑着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展颜一笑:“霁月光风,很好的名字呢!”
隋云霁的目光却凝聚在戏台上,苏三历尽磨难,方能与王景隆演一出落难逢夫的戏码。世间可怜人大多如此,定要受尽万般苦楚,为的是与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相逢落泪,相互谅解,和和美美生活下去,得一个人间大爱的名头。
霁月光风吗?
真够可笑的。
隋云霁眼眸微闭,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一派从容。
眼角洁净,再无半点水痕。
她说:“霁是我师父翻字典随便取的,你的心字很好。”
“心为本体,寓之本心,长辈也该是寄予厚望的。”
其实怎么会是随便取的呢?她的师父翻了多少书,要给她找个最好的名字。还是先生给圈了几个字,师父几乎是一眼定下这个“霁”。
师父说:“云霁,霁月光风,孩子,忘了从前的事,以后一身光明洒脱过日子。”
师父大概是早就知道这些了。
苏漾似乎有些尴尬,笑意淡了些,只是云霁并没有看到。她听见倒茶的声音,随后女孩说:“是吗?寓意这么好啊……我一直以为是家里人为了给女孩儿起名字,随便挑的字。”
云霁只是看着戏台,过了很久。久到茶杯续了几次,久到台上悲欢离合演过几折,云霁闭上眼睛,说:“他们应当是很爱你的。”
苏漾一惊,随后意识到云霁回答的是刚才自己说的话。
云霁听到苏漾问:“何以见得?”
姑娘说:“不知道,但这么觉得。”
许久的沉默,苏漾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你好像很不开心。”
但云霁轻笑一声,说:“你不用这么小心,我没什么可不开心的,家人待我很好,他们都很疼我。”我只是,还是难过罢了。
姑娘始终闭着眼睛,但她知道,旁边女孩一直看着她。
那个女孩生了双杏眼,清澈灵动,单看这双眼睛,便能让人忘却许多烦恼。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不完全对”,尽管隋云霁没有看她,但苏漾的神色还是很认真:“我一个哥哥也解释过这个字,也许,他说的更好一些。”
隋云霁睁开眼,看向苏漾,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给我这个心字,是因为心最不该受到拘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该保有一份自由宁静,保有一片真正的净土。”
“云霁,你的家人一定很爱你,就像我的家人一定很爱我。但云霁和云心终究不一样,代表的寓意也不一样的。霁为雨后天晴,他们或许要的是那一份雨后天晴的平安,远远胜过光明耀眼。”
隋云霁抿了口茶,若是平时,她该转身就走,将一切留在身后。
可是,她只是躺在椅子上,一颗心千疮百孔,连血都流不出来。
她问:“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为了另一个人,是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你说,这样的人生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苏漾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向云霁看去,但云霁似乎很累,也的确很累,她晕船,现在仍然很难受。
剥去层层铠甲,卸去一身戾气,她有些茫然。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真的能随便定义吗?”苏漾抿唇,说:“你说的是否可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知道有人为我付出太多时,我会愧疚。当我的存在是为了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时候,我会担心失去自我,但同时,我,真的很感激。”
“真的,也许你不信,我真的很感激,感激能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原因。”
云霁愣了许久,手里的杯子停滞着,很烫。
她说:“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们。”
她笑:“我永远不会。”
“不,我不是在劝你原谅。”
女孩的声音分外柔软,云霁转头,能看到她眼中的微光。
苏漾说:“我不是你,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立场去劝你原谅。只是被你付出的人也许一直在愧疚,你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将自己赔进去。”
云霁扯了扯嘴角,最后放弃了,正如蔷薇遮挡了疤痕,她负气离开,内心却无时不刻被煎熬,她笑不出来。
似水流年,美轮美奂的苏三。
台上正是起承转合一场人间悲欢,唱戏的人到了台下,戏却依旧要唱下去。
世上没了谁都能转。
隋云霁心头一疼,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她褪下一条手链,递给苏漾,说:“送你了,留个纪念。”她手上戴着两条手链,以前师父回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苏漾迟疑着,有些犹豫,隋云霁将手链放在桌子上,再睁眼,便是熟悉的带着海水腥气的味道。
门上被轻轻叩响,她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门口是给她薄荷糖的老妇人,看着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孩子,我们已经到了。”
隋云霁道了谢,正欲迈出步子,却感到有些异样,她迟疑地看向手中的薄荷糖,普通至极的包装。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盒糖?
她完全没印象。
老妇人看她不走,有些奇怪:“是出了什么事吗?”
隋云霁迟疑着摇了摇头。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呢?
好像很奇怪。
云霁将薄荷糖塞进背包,准备登岸。
只是,她看向遥远的海面,她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