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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明白自己很快便要暴露了。
陈操打趣的说道:“哦对了,下官说一句题外话,张十四在淳化镇赌坊内输完银子要庄家借钱给他时曾与庄家对话时说,南京太仆寺少卿顾云程顾大人乃是他的主人,有的是钱给他花,尔后那庄家便又借了三十两银子给他赌,若是下官没有被停职,或许还真的得去顾大人府上问一问到底有没有张十四这一号奴才。”
“胡说八道,”顾大章终于忍不住了:“陈操,你莫要信口雌黄的将我父亲编排进去。”
陈操这时才注意到骂自己的乃是先前那个解释的人,这下才猜测出这人很有可能是顾大章:“敢问这位大人?”
“本官京师刑部员外郎顾大章。”顾大章傲气的挺着胸口说道。
“哦...顾大人当面,却是不好意思了。”陈操略带嘲讽的给顾大章行了一礼,他们两个品级相同,不存在谁压谁,但陈操依然面不改色道:“顾大人不信,可以调取我千户所的证词,赌坊内的人都作了证,几十号人没必要冤枉一个贱户出身的人,即便冤枉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句话就把顾大章呛得说不出话来,堂外的顾麟生打心底颤抖起来,想起赵成先前的话,不禁又打了一个冷颤。
啪...
张问达亲自敲响惊堂木:“来人,将张七一家带上堂来。”
押送张七一家的乃是赵信,人一直由他看管,这可是杀手锏,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张七与张十四两个进堂后见着这宏大的场面,双腿不禁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张科见到张七,连忙问道:“张七,他们是不是对你用刑让你屈打成招,你不用怕,有我在,你只要老实说,众位大人都会为你做主。”
啪...
张问达怒声道:“张科,本官谅你是举人,你若是再插话打断本官审案,休要怪本官无情。”
张科躬身致歉,张问达盯着张七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张七,本官问你,张亮死前当晚,你在何处?”
张七颤抖着身体,脑海中回想起在大牢内与赵信的对话,然后道:“小的陪着三少爷在醉乡楼喝酒...”
“期间有没有人陪同?”张问达接着问道。
张七眼神飘忽,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熊明遇怒喝道:“尚书大人问话,支支吾吾的不回答,等着你的就是重刑。”
张七被这么一吓,再加上先前赵信告诉他的话,旋即颤抖着说道:“回大人,期间确有一人陪同,乃是...乃是三少爷在国子监的同学。”
请张亮去喝酒的还真不是别人,就是赵成,当听到张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成扛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堂外有百余名看审的三教九流,见着一个青衫璞冒的公子倒地,纷纷交头接耳,仔细听乃是嘲笑的居多。
陈操回头看了一眼,放光就看见了顾麟生正在拍打晕倒的赵成,嘴角不禁一阵冷笑。
“公堂之上,保持肃静,尔等若是再高声喧哗,左右差役听命,将那些人给本官全部叉出去。”陈一元拍桌子怒声道,然后朝着张问达拱手致歉。
“本官问你,你可知张亮那同学是何人?”张问达接着问道。
张七浑身颤抖,颤声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三少爷称呼他‘赵公子’。”
陈操瞪眼看着张七,忍不住开口道:“张七,那赵公子没说全场他请客?”
张七不明就里摇头:“这个倒是不知,不过那晚的酒钱确实是赵公子给的钱。”
张问达对于陈操突然插科打诨不以为然,而是朝着堂中人道:“诸位大人,案子到这里基本上开始有眉目了,张亮死前当晚除却宋澈以外,最重要的乃是这个姓赵的生员,秦大人,本官要求调集南京学政衙门里的国子监生员名册,查看一下到底有多少姓赵的生员。”
秦为民赶紧朝着张问达拱手,然后默不作声的离开旁听席去衙门取名册。
这边事情安排完,张问达就要问重点了:“张七,本官再问你,张亮为何与宋澈起冲突,他的死,前因后果你知不知道?还有,你为何举家逃跑,你家中的财物到底从何而来,一一仔细给本官道来。”
“回大人,三少爷之所以与宋总旗起冲突,那是因为...因为...”说着张七抬头盯着曹于汴。
堂上安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张七,他一举一动都在堂中人的眼中,曹于汴注意到张七盯着自己,顿时全身发麻,不少人也看着曹于汴,曹于汴的脸瞬间红透,于是拍案大喝道:“混账东西,你说就说,看着本官干嘛?”
旁听席上的许显纯和骆养性都齐齐冷笑,他们干了多年的锦衣卫,查案审案都有一手,对于张七为什么看着曹于汴那是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挑破而已。
倒是徐弘基,不禁冷声笑道:“哼,曹大人,别人看你一眼你就脸红目赤的爆喝,不知道的以为你与这个案子有多大的牵连嘞...”
扑哧...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曹于汴更是羞愧难当,张问达打断了尴尬,冷声问道:“张七,速速道来。”
张七立刻磕了一个头,然后泣声道:“大人明鉴,小的鬼迷心窍,遭了当,使得家主死去,小的被锦衣卫赵大人拿住之后,与赵大人沟通过,赵大人言只要小的老实交代,就可以转做污点证人,从轻处罚。”
“污点证人?”张问达眉头皱在一起,这个词汇他第一次听说,可终归是老滑头,那赵信乃是陈操的心腹,赵信的话肯定是陈操的意思,见着陈操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张问达便有了计较:“正所谓乏力不外乎人情,你既有悔过之功,又主动交代,若是结合当时的情况,本官倒是可以考虑。”
张七赶紧又磕了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回大人,我家三少爷为人脾气不是很好,被人一激就发昏,不过小的乃是仆从,哪敢说主子的坏话,有一天三少爷正在学习,那赵公子便写了封信给三少爷,请他到醉乡楼喝酒。
到地方我家少爷就被赵公子灌醉了,恰好宋总旗带着人到醉乡楼收常例银子,赵公子不知道与少爷说了什么话,我家少爷就起身拦住了宋总旗的去路,开始挑衅宋总旗,言辞多有污秽。”
“你这厮脑生反骨,如此说自己主子的坏话。”顾大章见事情不对,忍不住的开口插话,目的就是引起众人对张七的反感,使他的话不可尽信。
张问达官职比顾大章大多了,当下便怒目看着顾大章:“本官最后重申一句,谁要是再插口,不管是谁,别怪本官无情。”说着看着张七到:“你接着说。”
张七点点头,接着道:“宋总旗被我家少爷激怒,两厢便打了起来,当时我家少爷受了伤,但是伤情并不致命。”
重点来了...
“半路上,那赵公子带了另外一伙人来,拦住了小的去路,来人说是南京太仆寺卿顾云程顾大人家的管家,有事要见少爷,小的便让他们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少爷便闷哼一声,他们便下车离开,然后赵公子给了小的五百两银票,让小的带着家眷离开,随同的还有另一伙人的一个中年人,一直把我们从江宁带到上元然后又去了淳化镇。”
“狗东西你敢胡言乱语。”顾大章忍不住了,顾云程乃是他爹,这件案子牵涉进去后他就没办法洗清嫌疑,所以忍不住大骂道。
“来人,将顾大章给本官叉出去。”张问达怒声道。
两厢的锦衣卫当即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架着顾大章便走。
“小的后面才知道少爷第二天就死了,小的可以发誓,当时少爷受伤小的还让城里的郎中给少爷诊治过,郎中当时说只是皮外伤,并不厉害,开了一副药便让小的带着少爷回去。”
“哪个药店的郎中诊治的?”陈一元忍不住发问道。
张七想了想:“就是醉乡楼一条街上的回春堂,那个有名朱老医生。”
“来人,立刻前往回春堂询问朱老医生,查证张七的话。”张问达吩咐道。
案子到现在基本上水落石出,宋澈是被冤枉的,所以张亮一案主谋另有其人,陈操也可以洗脱嫌疑,为了使得案子尽快结束,张问达当即宣布道:“案子本官已经清楚了,相信诸位也都可以认定张七的证词,刚才本官得到回复,陈操家中的账目数目全对,且城中各大票号都证实并没有陈操调取现银的记录,以此判定,陈操无罪,本官代天子巡视南直隶,有一定的权利,现当堂宣布,陈操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并配合张亮一案的审理,诸位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张问达的眼神是看向骆养性和许显纯的,两人同时点头,表示不反对,徐弘基作为陈操的背后人,也是点着头,为此,张问达特地拍了惊堂木以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