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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就有道理了?这丫头自小就厉害,你也该管束管束。”
玄烨只笑道:“他们都是仗着有太祖母宠,朕的话也不大肯听了。”
岚琪放下汤面,让皇帝先进膳,太皇太后又笑悠悠说:“我如今也训不得你了,身边这样疼人的在。”
昨夜旖旎的缠绵还在身上留着感觉,玄烨一见岚琪心里便甜滋滋的,笑着看过她,从她手里接过筷子时还轻轻握了一把。幸好岚琪背对着太皇太后没被老人家瞧见,可她还是又羞又急地瞪了一眼,转身来太皇太后身边坐下打扇子。
“我听说纳兰容若来瀛台当差了?”太皇太后突然说起这件事,也不在乎岚琪就在身边,问着玄烨,“他和那个什么女人的事解决了吗?实在是闹得可笑,他真是有本事,让他额娘都求到太后那里去了,怎么不来求我呢?”
玄烨大口吃着面条,很不在意,喝了两口汤咽下嘴里的面,才应皇祖母:“儿臣会提醒他,别让他额娘总往宫里走。皇祖母不要生气,是他额娘仗着自己是皇亲,擅自去叨扰皇额娘。容若一直都凭本事在朕身边的,并不理会他母亲。”
太皇太后也知道,可老人家却觉得这样不孝,还提起来说:“听闻他和明珠一直都不和,这样不孝的人,皇帝用他还是要留心才好。”
玄烨已三两口吞下一碗面,吃得满头大汗,太皇太后推了岚琪过去给皇帝打扇子。两人目光相交又是柔情,岚琪赶紧避开,只管站在边上给他扇风。
有宫女来伺候漱口洗手,玄烨渐渐收了汗,才到祖母身边坐了,笑着说:“皇祖母想想,明珠是朕的重臣,容若是朕的能臣,父子俩若和睦,对朕而言未必是好事。他们不和睦互相较着劲儿,孙儿才不怕他们父子联手,权倾朝野。虽然父子不和有悖伦理,可朕真巴望着他们别和睦。”
太皇太后眉头微震,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我的玄烨,如今都能教皇祖母了。”
玄烨心情甚好,陪着祖母说了好多话,说如今云南捷报频传,七月的庆功宴势在必行。又说昨晚花灯布置在容若的建议下弄得更气势辉煌,邀请皇祖母到时候一定列席,说她是大清国真正的国母。
祖孙俩说得高兴,岚琪专心在边上打扇子,冷不丁玄烨说她:“怎么只站着傻笑呢,朕和皇祖母说什么,你可听懂了?”
岚琪当然没能全懂,知道玄烨又欺负她,收了扇子坐到太皇太后身边去。老人家乐不可支,叫他们别处去打情骂俏,正好她身上也乏了。
玄烨却道:“孙儿还有政务,过来瞧瞧您就要走。皇祖母还是留下她好,不然一会儿若下雨,她又要往雨里去钻了,您替孙儿看着她。”
岚琪不敢顶嘴,若是两人私下里,她早招呼皇帝一车子话了,可在太皇太后面前不敢放肆,鼓着腮帮子忍耐着。不久皇帝走了,太皇太后在凉榻上歪着,岚琪给打扇子,又给捶捶腰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会儿话。
岚琪本想哄了老人家睡着就去端嫔那儿瞧瞧孩子们,可太皇太后却只是打了个盹儿,醒来想起一件事,瞧见屋子里没有不相干的人,便对岚琪说:“这个纳兰容若我不喜欢。往后他还会在宫内行走,我若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你要替皇帝看紧些。后宫的女人难免有不忠不贞的,她们不自爱我管不着,可我容不得任何人让皇帝难堪。将来但凡有这样的事,你一定要心狠,有一个杀一个,绝不能姑息。”
岚琪听得心惊,觉禅氏的事,她只略略和苏麻喇嬷嬷提过,嬷嬷和太皇太后是否有默契她不晓得,自己更从未和太皇太后说过半个字,这会儿太皇太后不管是怎么想她的,事情却是托付给她了。这番话显然是针对觉禅氏,虽然指的是整个后宫,可说实在的,多少女人敢有异心?
“吓着了?”太皇太后却笑,“皇帝的女人那么多,哪儿管得过来?有一两个不要脸的也很正常,只是别人知道不知道罢了。所以玄烨这里,没有是最好,万一有,这是绝不能姑息的。那是你丈夫你孩子阿玛的颜面,知道吗?”
岚琪点点头,狠下心应道:“若有一日臣妾管六宫之事,一定谨遵您的话,绝不姑息,绝不让宫里闹出让万岁爷难堪的笑话。”
太皇太后很满意,又略略一叹说:“那我就放心了,真真可惜佟贵妃和温妃两个,出身贵重有什么用,什么事都不值得托付。”
这样的话岚琪就不敢接嘴了,没多久
苏麻喇嬷嬷歇了午觉回来,她才抽身出来去端嫔那里看孩子。这几日胤祚都放在那里,小家伙和哥哥姐姐们玩得很好,而今晚玄烨不过来,她便抱着回自己屋子里去。
谁想进门却见到乳母领着四阿哥从里头出来,胤禛本是满面失望,乍见到弟弟回来了,高兴地撒了乳母的手就跑过来,扑在岚琪膝下。等她把弟弟放下来,牵了胤祚的手就说:“胤禛要和弟弟玩儿,德娘娘,今晚住这里……”
四阿哥如今能说好些话了,岚琪每回见他都觉得长大很多。不知贵妃如今用什么心思教导,至少她从未见四阿哥有什么不妥当的言行。小孩子顽皮撒娇是有的,可从前布贵人和惠嫔她们说的什么骄纵霸道却见不着。想想那天贵妃因为四阿哥划伤了奶娘的手臂,就要把他赶出宫门教训,虽然贵妃的手段有些不着调,可她的确在用心教孩子,岚琪越来越放心了。
“德娘娘一直住这里,四阿哥还是头一回来吧,睡过午觉了吗?瞧瞧身上都是汗,瀛台比宫里有趣多了,是不是?”岚琪说着,拿帕子给儿子擦汗,边上胤祚的乳母就来说,“四阿哥和贵妃娘娘闹了一下午,要看六阿哥,贵妃娘娘让奴婢给送过来,说是若玩儿得高兴,不回去也成,请德嫔娘娘费心照顾一下。”
“你们派个人去回话,就说请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的。”岚琪很高兴,她也想不到自己和贵妃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如今竟可以有些许的默契。从前那个张牙舞爪的佟妃真是不见了,虽然她的脾气依旧不大好,性子依旧高傲霸道,但似乎有了孩子心也变得柔软,从前折磨低阶妃嫔的事是再没有了。哪怕上回几个蒙古格格当面说觉禅氏最好看,她虽然不悦,但事后也没拿觉禅氏如何,若是早几年,觉禅氏一定遭殃。
胤禛拉着胤祚转身又往屋子里去,小哥哥走得快,拖着笨拙的弟弟在后头,胤祚跟不上,跨门槛时一头摔下去,吓得哇哇大哭。胤禛不知所措地站在边上看,眼瞧着也要哭出来,岚琪赶紧哄,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直觉心里满满的。
听说四阿哥在岚琪这里,太皇太后派人来让她不必再过去,岚琪得以自在地哄着两个儿子吃饭洗澡。胤禛虽然还不懂生母养母,也完全不知道德嫔才是他亲额娘,可再不是早年分别再见后的陌生,也会娇滴滴地缠着她撒娇,岚琪光听他喊几声德娘娘,心就酥软了。
而亲兄弟似乎天性相合,哥哥弟弟在一起从来不吵闹。胤禛很疼弟弟,吃东西自己一口弟弟一口。而胤祚平时不大肯好好吃东西,哥哥喂的却会乖乖地吃。岚琪心满意足地坐在边上看,呆呆坐一两个时辰都不觉得腻。
夜里兄弟俩相依而眠,岚琪睡在边上给他们打扇子。两个小家伙都是肉呼呼的,很怕热,睡在一起时,眼眉真是一模一样。她禁不住就会幻想孩子们的将来,更想到那日端嫔的话,若是佟贵妃成了皇贵妃,将来位同副后,有这样尊贵的母亲,胤禛便是太子之下最尊贵的皇子,想到这些岚琪心里有些激动,可自己也不明白在想什么。
夜渐深,孩子们都睡熟了,环春进来点蚊香吹蜡烛。岚琪悄声让她也早些去休息,环春则告诉她皇帝今晚带着贵妃去蓬莱阁看夜景了,岚琪才酸溜溜地笑:“昨晚还说带我去瞧瞧呢。”可再一想昨晚鸳鸯戏水的暧昧,心里又扑扑直跳,蓬莱阁是没去到,却是几度攀上云霄。想想心里就不好意思,赶紧掐掉泛酸的念头,拥着她一双宝贝安然睡去。
之后的日子平静而安宁,岚琪或伺候太皇太后,或陪着玄烨。而皇帝对带来的几位妃嫔都没有冷落,温妃隔几日就能和皇帝独处,终日心满意足,仿佛唯一的遗憾还是德嫔与她保持着距离,甚至私下问过皇帝为什么。玄烨心里不愿她们亲近,也只敷衍说:“她要伺候太皇太后,忙不过来。”
转眼六月末,为了七月的瀛台赐宴庆功,这里来往办事的大臣、工匠、太监和侍卫等越来越多,不再是盛夏时的清静。又因有女眷在诸多不便,太皇太后便让皇帝派人护送诸妃先行回宫。
佟贵妃等人不敢有异议,只是唯独留下了德嫔,说是伺候太皇太后的。贵妃和温妃心里难免有些吃味,而宫里的女人们更是嫉恨极了。都知道太皇太后要参加庆功宴,兴许德嫔借口伺候她也跟在身后,如此风光竟是连贵妃也没有,一时风言风语不断。佟贵妃才回宫不久,就听见说德嫔要越过她的传言。
嚼舌头的人本以为能激怒贵妃将来给德嫔些颜色看看,可佟贵妃回宫后带着儿子好好地在承乾宫里,私下里还对青莲说:“她们当我傻子,挑唆我去和乌雅氏闹?回头皇上埋怨我,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四阿哥都在我这里呢,德嫔敢对我怎么样,若是我不好了,四阿哥怎么办?”
青莲听得心里很安慰,她跟着贵妃,看着她一点点变化,心智一点点成长。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上的主意,当初把德嫔的四阿哥送来,真真是做了极好的事。
但不久后佟国维大人带夫人入宫请安,青莲却听说了另一件事。可这件事不等她派人去向苏麻喇嬷嬷禀告,宫里头已有人捕风捉影地察觉到。原来年末大封六宫的事皇帝已经和几个大臣商议了,更提起了八旗选秀的事。来年开春宫里又要添新人,而佟贵妃的妹妹也到了年龄,这次佟大人进宫来,就是说这件事。
彼时佟贵妃就不大高兴,反问父亲她是不是做得不好,既然已经有一个女儿在宫里了,为何还要送进来,更毫不客气地说:“钮祜禄家一双女儿送进来,郭络罗氏家也一双女儿送进来,阿玛瞧瞧她们如今什么光景?难道您也要我和妹妹之间死一个活一个才好?”
佟国维敷衍着劝慰几句,他不能告诉女儿这是皇帝的意思。话说回来,到底还是要上面点头才能往宫里送人,皇帝要和谁家政治联姻,难道还有推却的道理吗?
如此,岚琪在瀛台尚不知这些传言,宫里却已经传遍了,说来年佟贵妃的妹妹要入宫。而年末大封六宫的事也渐渐明朗,如今妃位上只有钮祜禄氏一人,估摸着年底之后就要四妃齐全。可宫里有那么多在嫔位的娘娘,明年还要来一个同样出身贵重的小佟佳氏,当日端嫔掰着手指头给岚琪数的四个人,又变得模糊起来。
端嫔在景阳宫和荣嫔谈起时,也感慨道:“难不成贵妃娘娘的妹子入宫就封贵妃?不然总要留一个妃位给她吧?”
荣嫔心里不大高兴,后妃晋升终究还是看出身看功劳看恩宠。恩宠之上她比不过乌雅氏,出身比不过惠嫔、宜嫔,唯一的功劳,子嗣也好料理宫闱也罢,虽都是拿得出手的,可这功劳又是可有可无的。有人在乎才算是功,若被无视,就是耗尽心血也白费工夫。
“皇上不会做伤人心的事,妃位之上若没有荣姐姐,惠嫔、宜嫔也别想了,那样不公平。”端嫔也不高兴,更说道,“那日和岚琪说起来,她头一个便说是姐姐你该有这份尊荣的。”
“她心地好。”荣嫔懒懒地拨弄着手镯,她渴望有和别人一样的尊贵,为了她的胤祉也要争这口气,她可是儿子将来唯一的依靠。可是听见端嫔说岚琪这样的话,又不甘心地说,“若是她让我的,我反而不想要,将来抬头低头地都觉得欠她一份人情。若是她不在妃位,我也索性不要了。”
端嫔则劝她:“尊贵总是皇上给的,选哪一个必然还要太皇太后点头。太皇太后如此器重她,眼瞧着将来六宫的事也要她来管,姐姐何苦推辞呢。您安安心心在妃位上坐着便是了。从来惠嫔有什么您也会有什么,不是吗?”
提起惠嫔,这一个夏天她在宫里待着,觉禅氏那儿缠绵病榻荤素不进,她算是寒透了心。荣嫔这里偶尔坐坐,最多还是和宜嫔在一起,或在翊坤宫或在长春宫,等皇帝要大封六宫的消息传来时,两人也一块儿商量。
说的话无非那几句,只是惠嫔提醒宜嫔:“妹妹往后也要沾手宫里的事才好,你该时常在皇上面前表白心意。贵妃和温妃都是富贵闲人的命,她们有她们生来的尊贵,咱们也该有咱们争取的。”
宜嫔却冷笑:“一整个夏天都没见到皇上,大家都回来了,乌雅氏还一个人在那里,皇上真是一点儿也不腻歪。这都多少年了还这样喜欢,我又去表白什么,连面都见不上,还提什么表白。”
“你瞧瞧咸福宫那一位呢?”惠嫔却哼笑,“你可还很年轻呢,温妃姿色不如你的都能想法子勾引万岁爷去看她,你怎么就不成了?我如今虽不比从前,可那么多年跟着皇上,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不知道吗?等御驾回宫,姐姐帮你。”
宜嫔如今在宫里无所依靠,唯一的亲妹妹没了,明知道惠嫔和她是互相利用,可有人利用总比孤苦无依好,便满心盼着皇帝秋后归来,可以对她青睐有加。之后的日子更勤于调理身子、保养容颜,期待皇帝能把目光留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