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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晚上,耿秉才带着三千骑追兵,回到了营地,当即令全军杀羊饮酒,庆贺胜利,好不欢畅。
第二日,那车师王的使者果真来了,得到了耿秉的接见。
“吾王愿意归顺大汉,只是车师久被匈奴蹂躏,残破不堪,吾王想令全城居民洒扫清理,两日后,将举办盛大仪式,迎将军入城。”使者说得入情入理。
耿秉皱起眉来,总觉得夜长梦多:“举行什么入城仪式,倒也由得你们,但我等着安得来投降,怎么还不来?”
“吾王是想,在将军进城时,向将军归顺,并奉上车师之剑。”
“无须那么麻烦,你回去跟安得说,明日,就在明日辰巳之交,我等他来军营投降。”
“我必把将军的话带到。”使者道,“只是吾王或有不便之处。”
耿秉挥了挥手:“去传话吧。”
使者无奈而退。耿秉身后的亲信附在耿秉耳边嘀咕。耿秉一笑:“我还说这安得为何如此啰唆,原来是窦帅想来分功,来亲自受降。”
这日的辰时,耿秉叫所有将士披甲列队在营前,旌旗猎猎,剑戟如林。这些刚掳肉饮血、打过胜仗的军人,就是不同,透出盈天的杀气,连战马都不安分,蠢蠢欲动地打着响鼻,原地踏动蹄子。
耿秉摆了个马扎,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拄着他的战刀。
辰巳之交即到,那使者倒是举着符节来了,看见营前战阵森森,吓得面无人色,下马就往耿秉处奔来,却被士兵架住。耿秉对着他,用刀尖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巳时已到!”有人
报时。
耿秉站了起来,翻身上马,提缰来到那使者面前,低头笑道:“就你一个人?”
那使者高叫:“吾王说……”就被耿秉一鞭子抽在嘴上。耿秉转马向车师城,高喝一声:“攻城!去把那安得的脑袋,给我砍下来!”
四千精骑,汹涌而出。
耿秉刚要催马,一人拦在马前,拉住了耿秉的缰绳。一看正是苏安。
苏安大叫:“将军不可!那车师王已经答应投降了,何必要惹战端?”
耿秉盯着苏安,森然道:“你不知道诈降,等同于攻击我军吗?”耿秉拔出刀来,直接向苏安的手劈来,苏安急忙松缰缩手,耿秉已经纵马而去。
四千虎狼之师,高喊着:“杀安得!”冲下山坡,向车师城席卷而去。
车师王就在城头,看得心惊肉跳,喝令兵将全部放下武器,打开城门。自己则下到城底,徒步走出城门和吊桥,张开两手,一人迎向大军。
耿秉率军疾冲,却看见对面城门洞开,里面走出个老头,旁若无人地迎着军队缓步而来。老头身姿还算硬朗,一把花白的胡子,头上却戴着象征王位的高冠。
耿秉在离这老头还有一丈时,才拉马急停,身后的马队却围冲而过,一时间,蹄烟迷漫,遮人视线。尘烟渐渐散尽,马蹄声也消停下来,只见铁骑密密麻麻地围拢出一个三丈直径的圆形空地来。空地里孤零零地站着那高冠老者,静静地张开着手,代表绝无武器。
耿秉将马纵前一步,对这个老者开始刮目相看。
老者开始慢慢地解下王冠,轻轻地放置在地上,然后几步走到耿秉的马前,俯下身,抱住马腿,把脸贴在马胸上,嘴里道:“车师安得,向将军投降。”
……
苏安独自一骑站在山坡上,远远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打马远遁,去迎窦固的大军了。
窦固一个人坐在临时的军帐里,闭着眼,难免有些头疼。
“你这些龌龊的小心思,以为耿秉看不出来吗?”窦固睁了眼,望着边上跪着的苏安。
苏安不敢抬头:“末将就是觉得这耿秉太过骄狂。”
“他是天生的军人,自有他狂的理由。你这般作为,倒要叫他看轻我了。”窦固又把眼睛闭上了,摸着他有些鼓起的肚子,“这还是小事,但若引得将帅失和,才是军中大忌。”
苏安跟在窦固身边日久,蓦地紧张起来:“我全是为大将军着想啊!”
“我会当你是战死的。”窦固站起身来,走到苏安面前,“不会伤损你的名声。”
苏安抬起脸来:“大将军向来对将士最是温厚,苏安知道错了!”叩了一个头。
“再温厚,我也是个军人。”窦固说罢走出帐去。
到了帐外,满眼是天山连绵,云开野阔,再有一天,就能到车师了。窦固叹了口气,对旁边一个随从道:“把他的头,找个盒子装了,就立即给耿秉那边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