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峭仞耸巍巍,晴岚染近畿。孤高不可状,图写尽应非。
绝顶神仙会,半空鸾鹤归。云台分远霭,树谷隐斜晖。
坠石连村响,狂雷发庙威。气中寒渭阔,影外白楼微。
云对莲花落,泉横露掌飞。乳悬危磴滑,樵彻上方稀。
淡泊生真趣,逍遥息世机。野花明涧路,春藓涩松围。
远洞时闻磬,群僧昼掩扉。他年洗尘骨,香火愿相依。
——《华山》郑谷(唐)
……
白复从深沉的坐息醒转过来,浑身舒泰。
他是第二度用尽体内真气,而今趟只短短两个时辰多一点就完全回复过来,真气更趋精纯澎湃,证明他先前的推论是正确的。就是当真气耗尽,再恢复时会有更奇异的增长。
对一般人来说,这种情况罕有发生,一般的情况都是当具气无以为继时,只落得例如在激战中力尽而亡,少有人能像他那么迅快复元。
上次在大海是因以内呼吸在海水里潜泳,致耗尽真气。今趟却因青衫道人惊天动地,无有休止的剑法,使他劲竭神疲,使真气在散而复生下快速增长。
他怎都有回气的间隙,但青衫道人的天剑却好比怒海的巨浪,使他连一线调息的时间都难以争取。遇上这样的敌手,只能和他比拚谁的气脉更悠长,现在他显然远远及不上青衫道人。
其中定另有关键。
想到这里,脑际灵光一闪。
青衫道人挺身做立,右手抓著剑鞘,左手正缓缓把长剑拔出鞘子。
有过前车之鉴,他再不敢让青衫道人主攻。
当然面对如此可怕的大敌,他也不敢贸然进击,当下提剑迫去,双目紧盯青衫道人。
庞大的剑气,立时朝青衫道人涌去,寒气漫堂。
青衫道人双目闪过讶色,点头称许道:“难怪口出狂言,原来不但功力尽复,且尤有精进,确是非常难得。&>
白复倏地抢前,挥剑猛扫,化作黄芒,疾取青衫道人胸口,凌厉如电闪。
青衫道人不动如山的瞧著长剑尚差尺许就往胸胁扫至时,才略往后移,手中游龙薄刃化作千百道蓝汪汪的剑芒,把白复连人带剑笼罩其中,剑法精妙绝伦,令人难以相信。
白复心知不妙,更知迅快飘忽至此的剑法根本是无法捉摸,无从掌握。
剑风呼啸声在四面八方响起,白复猛一咬牙,在这生死悬於一线的危急时刻,纯凭直觉去揣测青衫道人杀气所在,於杀气最盛处,化繁为简,身随剑走,一剑劈去。
“叮“!一声清响后,蓝芒与黄茫不断交击。白复连挡青衫道人接踵而来,有若鸟飞鱼游,无迹可寻的连续九剑,杀得他汗流浃背,差点弃剑逃亡。
两人倏地分开。
白复横剑而立,暗自调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立时提剑作势,弓起腰背,上身微俯向前,长剑遥指青衫道人,双目厉芒电射,鹰售般一瞬不瞬的紧盯对手,作势欲扑。那种迫人的气势,换作一般高手,怕要立即不战自溃,弃械逃生。
青衫道人持剑做立,点头道:“果然有点对垒战场,浴血苦战的味儿。&>
白复沉声喝道:“这一式正是“两军对垒“。&>
话犹未已,长剑化作黄芒,直向丈半外的青衫道人射去。由於不用顾忌青衫道人会以攻对攻,所以去势份外凌厉,大有一往无回之势。
青衫道人目射奇光,白复这一剑最厉害处非是剑法,而是剑意。从他提剑作势,至扑前狂攻,所有动作均浑成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虽是右手运剑,但这一剑却包含全身全灵的力量,教人不敢小看。
而最令青衫道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白复分明看准自己这把游龙宝刃利攻不利守,遂故意以言语谁得自己只守不攻,眼睁睁的吃亏。
“当“!青衫道人错往一侧,左手游龙刃往上斜挑,正中白复剑锋。
白复手中剑芒大盛,冷喝道:“锋芒毕露!“千万点剑光,像无数逐花的浪蝶般变招洒往青衫道人,气势如虹。
青衫道人喝一声“好“后,单手抱剑,喳喳喳的连闪三步,竟在剑光中穿插自如,最后才运剑斜削,劈在长剑离剑把三寸许处。
白复下一招“轻骑突出“竟使不下去,改为第四式“探囊取物“,疾挑青衫道人腰腹。
青衫道人哂道:“技穷啦!咦!&>
只见白复挑来此剑,其“剑意“正随速度和角度不住变化,所以虽是表面看来简单直接的一剑,落在青衫道人这大行家眼内,却知因其无法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动的等待,必然挡格不住。纵是能勉强守过此招,接续而来的攻势将会令高明如青衫道人也要落在下风,其后要扳平将非是容易。
在白复眼中,见到青衫道人神情略一犹豫,心知肚明青衫道人终於中计。
由上次交手到目下此刻,不理他如何努力争取,却从未曾抢占得上风,又或夺得主动的形势,可以说是给青衫道人牵紧鼻子来走。
苦无办法下络给他心生一计,就是先以有形的“十式“,诱使青衫道人生出轻敌之心,再以刚从青衫道人偷学过来的“剑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迫青衫道人改守为攻,那在心理上青衫道人已像输了一著,气势自然因此心态而有所削减。
眼前青衫道人临阵迟疑的情况,正是中计的如山铁证。
青衫道人冷笑一声,左手游龙刃立时化为仿如水光云影的剑光,层层叠叠的迎往白复的长剑。终於放弃只挡不攻。
白复大笑道:“我都说没可能只守不攻的哩!&>
倏地横移,运剑劈在空虚。
他终於首次看破青衫道人的剑法,施展奕剑之术。
青衫道人生性高傲,白复这句话比劈中他一剑更令他难受,登时杀气剧盛。
岂知白复忽然退往他剑势最弱的位置,劈出的一剑更如天马行空般妙至毫巅,若他原式不变,等若把游龙刃送上去给他砍劈的样儿。
而且白复的身法忽然变得奇诡难测,就像水中的鱼儿,纵使一动不动,但只要你搞动附近的水流,他随时可迅速窜退溜动。那种静中带有强烈游移干定的特性,以他自问能洞穿所有变化的眼力亦大感头痛。
刹那间青衫道人已知刚才的略一犹豫,已给这天才横逸的小子抢占得主动和上风。
他的“潇湘水云“再使不下去,不怒反笑的吟道:“石上流泉!&>
似水流不断的剑式,蓦地化作一道碧光冶冶、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游龙刃划出一道蓝芒,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宜取白复。
白复往另一方错开,横剑格挡,看似迅疾,其实却寓快於慢,化巧为扭。
“蓬“!接著连串兵刃交击之音不绝如缕,青衫道人的剑势虽不住扩张,但白复已非完全处在捱打和受尽凌辱的劣势,更非青衫道人要他向东便向东,往西便朝西的无法自由自主,而是有攻有守,且干时有今守缺头痛的自创奇招。
最大的得益就是白复终学晓了如何在青衫道人惊涛骇浪般的剑法中回气的方法,那是系乎轻重的把握,攻中藏守,守中含攻。每在全力出击或格挡后稍留馀力,以调节体内真气,当中微妙处,非是临阵对敌时,是没法掌握的。
有点像每潜游一段时间后,就冒出海面透透气,而不是死命在水底捱下去,宜至力竭气尽。
在青衫道人的庞大压力下,白复把浑身解数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把过去所有领悟回来的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配合从青衫道人身上新学晓的东西,愈打愈得心应手,畅快至极点。
青衫道人剑法忽变,高吟道:“梧叶舞秋风!“整个人旋动起来,游龙刃似是随意出击,全无痕迹剑路可寻,更因其怪异的身法,白复一直力保的优势立时冰消瓦解。
“当“!
白复虽千万般不情愿,仍给青衫道人令他阵脚大乱,只能苦守致没法回气、神乎其技的剑法杀得一筹莫展,到第十剑时又给青衫道人连人带剑劈得跄踉跌退,最后“咕咚“一声坐倒门外,只差一步就像先前般滚下石阶去。
青衫道人移至门前,低头凝视白复,目现奇光。
明月不知何时偷偷爬上院墙,透过槐树的浓荫洒在庭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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