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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确实很能调动客人情绪。”云月玺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节目,燕昭却没再说话。
或者说,燕昭无时无刻都端坐一方,玉水寒潭般的眼眸里映照的景物都化动为静一般,他坐在戏楼里,都像来秉公办事。
云月玺看见戏台上一个胡人把一只木雕揣进袖子里,再从袖子里掏时,飞出了一群雪白的鸽子。
她知道这是障眼法,但也觉得那胡人表演得非常流畅,便笑着从花盘里扔了一簇花枝下去。
许久未说话的燕昭忽然道“你喜欢这种节目?”
云月玺看向他,便见燕昭修长的手拿起一支筷子,声音冷淡华贵“你看。”
云月玺盯着那只筷子,燕昭的手好似轻轻在云月玺眼前晃了一下,那只光秃秃的筷子立时变成了一株花枝,鲜艳欲滴。
这个过程可比底下胡人的表演要快多了,中途也没有任何遮挡,而且燕昭的表情始终冷淡,就像那不是个能哗众取宠的魔术,而是他随手就能做出的小把戏。
“障眼法。”燕昭下结论,他演示完这个魔术,便重新把花枝放在花盘里,复又不发一言。
云月玺也不知是否该说自己幸运,能看到一朝王储给她演示戏法,或许燕昭只是恰好兴致来了。
她想说话,可是燕昭一副高华冷淡懒得多说的模样,又不知是否该说。这时,云月玺发现燕昭演示完魔术,侧头淡淡望了她一眼。
云月玺福至心灵,微笑着拿起一簇花枝“殿下武功高强,演示自然精妙。”
她将花枝递给燕昭,燕昭接来,淡淡放在桌上,如黑琉璃般的眼睛看了云月玺一瞬,冷声“多谢。”
之后的看戏,燕昭只给云月玺介绍了些戏种,多余的话一句不说。等差不多到了时候,燕昭才起身,他身长玉立,玄色的衣袍显得脸如冷玉,非常不好接近“今日的节目便是这些。”
云月玺道“多谢殿下,若非殿下,臣女还不知京中有如此奇妙之地。”
“你多礼了。”燕昭只冷冷说了一句,便让护卫送云月玺回去。
等护卫走远,听琴才瑟瑟道“小姐,太子殿下究竟怎么回事?他们好可怕。”
云月玺疑惑“嗯?他们怎么了?”
听琴道“奴婢和其他几位保护小姐的人不是在另一个房间吗?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说话,戏也不看,腰上别着好大一把刀。”
云月玺还以为是什么呢,她道“他们是太子的护卫,当然以保护太子的安危为己任。”
听琴仍然心有余悸“太子也那样吗?”
云月玺想着燕昭冷如冰块的脸,心情也有点微妙“太子不会,他很博学,知之甚多。”
听琴又道“小姐,您说——太子殿下今日特地请您过去,又是为什么啊?”
云月玺也不知道,如果燕昭的表现再热情点,云月玺几乎都要以为燕昭对她有意。可燕昭从不说废话,也没和她有过一句多余的寒暄,云月玺几乎都以为是这些日子有人想要杀她,燕昭特意以此来保护她的安危了。至于燕昭送来的那些宝石翡翠珠宝缎面……也很像追求女子,但是,云月玺不认为燕昭真追求她,还能每日没事人一样约她出门且半点不尴尬、也半点不多说话。
罢了,那位太子并不是好猜测的主。
云月玺不再多想,此时她得到消息,柳若颜已经回府,似乎心情不佳,进了落梨居就哭,还含着咒骂,一直未停。
听琴郁闷道“她咒谁呢?我就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像她一样,什么咒人的话都说得出口。”
云月玺心知,这是柳若颜在慕容夫人那里碰了壁。
她美目微敛“把落梨居的下人都集合起来,让嬷嬷多敲打敲打他们,就说柳姑娘仍然是云府贵客,不能慢待,让嬷嬷一一清查他们近来的错处,柳姑娘今日身体不好,管教不了下人,我们替她管一次,务必要仔细。”
听琴听懂了,这是要嬷嬷拖时间呢。
“然后——你再替我办一件事。”云月玺在听琴耳边耳语,道“记住了吗?”
听琴眼睛发亮“记住了,小姐。”
今日慕容夫人对柳若颜大发雷霆,送走柳若颜之后,慕容煜实在没法在国公府待下去。
只要他一待,所有人都会来劝他早日清醒,不要一错再错。
慕容煜想,国公府的人果真和若颜说的一样冷漠,他们明知他和若颜有了关系,但是仍不接纳若颜,甚至勒令此事不准再提,尤其别传到云府耳朵里去。
慕容煜回了第一次同柳若颜缠绵的别院。
他刚要进去,就听见两个市井人在那闲话“唉,你听说了吗?那个柳姑娘又出事儿了。”
“哪个柳姑娘?”
“除了那个剽窃诗词的柳姑娘,还能有谁?听说她现在可惨了。”
“怎么个惨法?”
“我有个表弟在云府当差,听他说的,你可别外传。那柳姑娘犯了丑事以后啊,云府就不怎么待见她,院子里的人也给撤得七七八八。”
慕容煜听到这里时,更觉得这两人谈论的是真的,他们说的和若颜说的一模一样,若颜也告诉过他云府苛责她。
只听那人继续道“今日那柳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回了府便哭,说着什么负心人之类的话,听说,哭得老惨了,还有人说她万念俱灰,要自尽呢!”
慕容煜听到这里时,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往云府赶。
他没见到后面那两人露出冷笑,对着地面狠狠“呸”了一声。
国公府的人好大的脸,联合着一个人品下作不知感恩的狐媚,就想把云府的小姐往地上踩了?也不看他们答不答应。
慕容煜赶到云府,他有心直接进门,又怕云府恶毒,阻挠他,拖延救治柳若颜的时间。
慕容煜寻了一处地方,翻进云府。
他武艺高强,云府的高手护卫有云月玺的授意,全都当没有看到。
因此,慕容煜成功翻进云府,他熟门熟路地找到柳若颜的院子,天可怜见,他心爱的女孩此时并未发生不测。
慕容煜一箭步冲了过去,恶狠狠吻住柳若颜的唇。
这样的大白天,柳若颜万分害怕事情暴露,她推了一把慕容煜,没有推开,反而被慕容煜紧紧抱住。
柳若颜身体一僵,黑衣人还在她屋内,也不知黑衣人看到这个场景,会不会打消了对她的念头。
事实上,燕礼确实看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燕礼荒唐时,青楼的妓子他也幸过,柳若颜又不是他的妻妾,他能有什么想法,甚至还很想观摩下去。
燕礼藏入房梁。
慕容煜紧紧地拥着柳若颜,他的心跳得飞快,不得不说,此刻他真心实意地爱柳若颜,不想她受到一点伤害。
慕容煜道“是我不好,我没有阻止母亲那么对你……你放心,哪怕脱离出府,我也一定要和云府退婚,我要娶你。”
濒临绝望的柳若颜便看到了希望。
她的心咚咚咚地跳,父子哪有隔夜仇,慕容煜脱离定国公府娶她,之后慕容煜的长辈们不还是得求慕容煜回去?
世子妃的头衔是她的,有了定国公府的鼎力相助,她说不定就不用去充军了!
柳若颜天真地想着,只有她会以为定国公府会娶待罪之身的她。
须知燕昭的个性,定国公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她得罪燕昭。如果柳若颜充军的刑罚是别人所下,兴许还真能成,但那是金口玉言的太子。
柳若颜激动得回报慕容煜“你真好,慕容哥。”
大悲后又大喜的男女会做些什么简直不言而喻,加上院子里没有一个奴仆,青天白日的,柳若颜和慕容煜再度发生了关系。
然而,悲剧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
在他们酣畅淋漓之际,一个婆子进门,来为柳若颜发放月银,继而便看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婆子的月银掉在地上,“啊”的一声发出尖叫,捂着脸跑了出去。
“来人啊!”
“来人啊!”
此时云月玺正陪云尚书在花园散步,天气渐热,有些花香于她也无碍。
他们听到喧哗之声,好几个仆役共同朝一处跑去,云尚书沉了脸,喝道“你们慌什么?”
仆役们顾及着云月玺在这里,犹犹豫豫道“落梨居柳姑娘和慕容世子……被人发现了在床上。”
“什么?!”云尚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里是云府!
他们不只私通,还光明正大的在云府私通?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眼里还有没有他们云府在?
云尚书大怒“走,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读了一辈子书,没见过这种事情。
云月玺也要跟着去,云尚书原本不允,云月玺道“父亲,此事到底事关女儿,若我被人当了傻子愚弄,还没有去看一眼的勇气,才是愚蠢。”
云尚书叹道“好,月玺,是为父引狼入室啊。”
云月玺摇摇头,柳若颜当初是个孤女,哪个有良知的人会看着她饿死呢?之后云父确有不察之错,但云父公务繁忙,内宅的事他又怎会注意?
云月玺一边同云尚书去落梨居,一边让人尽快去叫国公府的人过来。
很快,他们就到了落梨居。
落梨居柳若颜的屋子里此刻还弥漫着一股子怪味儿,经了人事的都知道那是什么,而柳若颜和慕容煜,虽然慌慌张张地穿了衣服,但是带子系得歪歪扭扭,尤其是柳若颜的头发都被扯得欲散不散。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两人在这种目光中,只觉一生的脸都丢尽了,尤其是柳若颜,女儿家天生面皮薄,现在她的脸通红,就像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慕容煜率先开口“云伯父——”
“住嘴!别叫我伯父!”云尚书手指颤抖,“我当初便说过,我把月玺许配给你,你若是不满,尽管开口退婚,何故羞辱她!前几日你还上门说你同柳若颜没有私情,说退婚是因月玺恶毒……你口口声声践踏我的女儿,如今却在我云府行这等苟且之事!”
“你是如何向我保证,你同柳若颜没有私通的?慕容煜,老夫待你如何?老夫教你明经进士,待你如半子,你便是如此对待老夫和老夫的女儿!”
慕容煜更羞惭,当初他那么说,只是为了不让若颜当妾,才必须让云月玺背锅。
可是这话怎么说出来?云尚书一直待他极好,如师如父。
他羞愧地看向云月玺,云月玺端庄文雅,今日着的是一袭湖绿的裙子,清新高贵。她现在一脸冷漠,似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慕容煜。”云尚书道,“今后我云府的大门,你再不许踏入一步,我们云府同你们定国公府,再无瓜葛!”
慕容煜不知该怎么说,他以半边身子挡住柳若颜,在刚才的撕扯中,柳若颜的衣服被他撕坏了,没时间拿新的,现在一半肩膀都快露出来了。
旁边围观的仆役们都露出鄙夷的眼神,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
慕容煜朝云尚书叩首“云伯父——”
“别叫我伯父。”
“……云尚书。”慕容煜闭眼,他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云伯父,晚辈愧对月玺……不日,晚辈来迎娶若颜,必定不再负若颜。”
云尚书冷笑“你迎娶柳姑娘,同我云府有什么干系?”
这话一出,不只慕容煜惊讶,连缩在一旁的柳若颜也惊讶。
怎么回事?
柳若颜瞪大眼睛,云府怎么会和她没有干系,云府从小抚养她长大的啊。
柳若颜的声音还泛着些春意“云伯伯……”
云尚书现在有多痛恨自己引狼入室,伤害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就有多痛恨满肚子坏水的柳若颜。
他一甩袖“老夫担不起你这声伯伯,你父亲不只老夫一个故友,老夫抚养你十数年,如今已然够了,今日,老夫留不得你了,你自出府去吧。”
柳若颜还不敢置信,云尚书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他是一个多正直清高的文人,书上不是说了,文人都最爱面子,怎么会赶走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