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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身体,才没有直接出口怒责罢了。
谷云起眼眸微阖,唇角依稀挂着一丝苦笑,却没有应他。南宫北翊忍了片刻,终于压住激烈情绪,艰难地开口道:“你便是这般恨我,却也不必不必搭上自己。”
谷云起仍不说话,睫毛颤动,反而将眼闭紧了,南宫北翊见他默认,心里固然是气恨难平,却又知道自己根本无从责怪于他。谷云起在他那里受过的一切屈辱折磨,换做任何一个人,怕都有那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但愈是如此,他便愈是心头郁郁,饶是眼前满是珠光宝气的璀璨光芒,也全然无心欣赏,忍气吞声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咽下那口气,将声音放软了些,低头检视着他的身体,道:“我没听你的话,将你摔了一跤,是否痛得很?”
一面说,一面在他方才着地的部位轻轻按揉,给他缓解痛楚。谷云起忽然冷笑地道:“我存心杀你,你何用再管我痛不痛?”
南宫北翊一怔,觉出他似乎言外有话,而那些自我表功的“你对我再怎样不好,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的话更是说不出口来,一时口拙舌讷,只道:“这你也是也是情理之中“至于说到谷云起为何会起那与他同归于尽之心,他更不能不含混了事。
南宫北翊一怔,觉出他似有弦外之音,那种自我表功的“你对我再不好,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的话当然便说不出口,一时口拙舌讷,只道:“这你也是情理之中,无可厚非”
但对于谷云起为何会起那与他同归于尽之心,他却不能不含混糊弄过去,以免反弄得自己尴尬。
谷云起却对他这番支支吾吾的解释毫无兴趣,面色重归漠然,苍白的脸孔再被室内那些珠宝的冷光一照,更是惨淡得令人心灰。南宫北翊从他惨白如纸的脸上,才看到这满室珠玉的流光溢彩。他忍不住凑近那冷漠憔悴的容颜,道:“云起!”
谷云起并不理会,也没有闪避,只当他如无物。这却比被厌憎更叫南宫北翊挫败,他亲近的仿佛是一块岩石,连一个有意义的眼神也不会给他,叫他那挨近的嘴唇却怎么也亲不下去,只得咳嗽一声,勉强转了话题,扫一眼四周,道:“我们已经进来,该怎么出去,你告诉我吧。”
他背后的两扇大门已经关紧,而眼前的天门秘宝,颇异于普通密室宝藏,但见玉凳翡翠冷,珠帘琉璃光。各样什物器具俱都摆放齐整,恍如水晶龙宫。更可趣者凳上或站尺来高白玉观音,或卧巴掌大牙雕醉仙,博带扶风,广袖流云。
坐卧不拘何处,有斜倚桌腿的翠玉白菜,盛于金碗的紫晶葡萄,莲瓣碟放不下硕大碧玉瓜,矮几边滚落连枝带叶鲜蟠桃。室分里外,一件件器物放得恰当,流光溢彩得耀人眼目,却反将它们各自衬得相得益彰,没有半分的庸俗之气。
南宫北翊尽管是说了对这些宝藏不再起心思,却还是看得入神,不由抬脚起来,梦游般地走向这豪奢宝库深处,直到触及进去里面的珠帘,他才又恍然回神,低头瞧向怀中的谷云起,只觉他面色更甚于任何时候的憔悴,禁不住胆战心惊,催问道:“云起,出去的门户在哪里?”
珠帘琮琮跳动,清脆悦耳。谷云起面色难看,精神却平和了许多,仿佛一条游鱼终于回到他熟悉的水里,虽没有如南宫北翊那般细打量周围陈设,却是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疲软地掀开眼盖,那眼中甚至还有些异彩光华,只是却答非所问,语声梦幻地道:“好看么?”“好看。”南宫北翊实在无法说出违心之言。
何况谷云起眼中的光彩多半是为此处而喜悦,他更不能拂了他的好心情,但顿了一顿,终于接道“再是好看,我们也须先出去。”谷云起目光总算再回到他脸上,开口,依然是答非所问,又道:“你喜欢么?”
南宫北翊喉咙一噎,无可奈何地道:“好看的东西,自然谁都喜欢的。云起也喜欢的,不是么?”
他不单是不能违心,更要紧的,是不能再骗谷云起一个字。谷云起也不知有没有感受到他这份诚意,目光幽然地不知思绪飘向了哪里,仿佛那些东西都与自己无关似的,喃喃道:“都是你的了。”
“我”不要?南宫北翊脱口欲出的话竟没舍得出口,用力到身躯发颤,甚至令眼前珠帘又铮铮跳动起来,他艰难地换了话题,仓皇的败兵走卒也似,道:“云起,我们先出去吧。”说着咬牙穿过珠帘,往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