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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倒在了地上,水晶灯碎了一地。“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房门外响起管家紧张的声音,被唐寅一嗓子给吼走了,他把儿子从地上拽起来,提到自己跟前,“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每次都是被吃的那个?”
“……”唐远尴尬的脸通红,“爸,咱能不能不讨论这个话题?”怪怪的。
那就是了,唐寅滔天的怒火里倒进来一大通汽油,整个炸了,他在轰然爆炸的声响里一动不动,全身僵硬。
唐远看得眼皮直跳,“爸,你别这样,其实真没什么,我很舒服的,一点都不难受。”
唐寅面上的怒意一凝,“舒服?”
“嗯嗯。”唐远忙不迭点头,特真诚的说,“对,很舒服,他很在乎我的反应,不会让我不舒服。”
这走向相当迷。
唐寅大概是意识到了,他的面色风云变幻,怒极反笑,“那他怎么不让你来?”
唐远摸了摸鼻子,“他还真跟我提过,我没答应。”
唐寅沉默半响,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儿子,“你被他下降头了?”
唐远瞪大眼睛,“哇塞,爸,你连下降头都知道?”
唐寅把脸一绷,“别给你老子转移话题!”
“爸,你不能被现象迷惑,”唐远一脸正色,“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唐寅的面色黑成锅底。
“别看我惨兮兮的,其实我跟他在一起,一直都是他伺候我,伺候的可小心了。”唐远说,“爸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伺候的主,不会伺候人,所以我就拒绝了他的提议,算了呗。”
唐寅抓起他一只胳膊,“就这么伺候?”
唐远咳嗽两声,“表象,表象而已,其实我没受什么伤。”
“是吗?起来跳一个给你爸看看。”唐寅说,“就你最拿手的大跳,后空翻也行。”
唐远的嘴角抽搐。
唐寅慢悠悠的说,“跳啊,不是没受伤吗?”
唐远抱住他爸的手臂撒娇,“爸……”
唐寅没搭理,他摸出烟盒,拨了根烟叼在嘴边,想想还是气不过,就把刚拿出来的打火机扔了出去。
唐远赶紧捡起来,讨好的给他爸点烟。
唐寅瞧着儿子这张跟他妈相似的脸,心里的火气有消减的迹象,却在瞧到他被啃的乱七八糟的胳膊腿时,火气又暴涨了上来,眼底浮了层骇人的戾气。
唐远察觉他爸身上的气息不对,他心惊肉跳,手里的打火机差点掉地上,“爸,你别因为这个事,就故意为难裴闻靳啊。”
唐寅嘴边的烟抬了抬,“点上。”
唐远啪嗒按打火机,将一簇火苗送过去,“那是我跟他的私房事,跟公事无关,不能混到一块去,我相信爸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不明是非的人。”
高帽子说丢就丢,非常自然,一点都不生硬。
唐寅抽了一口烟,突兀的问,“安全措施做到位了吗?”
唐远呆了几秒后从脸红到脖子,“都有注意,就算我不注意,他也会注意,就他那种性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失去理智。”
唐寅示意儿子去看他胳膊腿,面上尽是冰冷冷的笑意。
唐远冷不丁被打脸,还打的挺狠,他翻了个白眼,那个男人平时真的不会失控,就这三天。
不光是那个男人,他也疯了。
唐寅坐到床上,拍拍旁边的位置,装作从始至终就没看见儿子小手指上的戒指,“谈妥了?”
唐远坐过去,“妥了。”
“什么时候出国?”唐寅对上儿子吃惊的眼神,“我是你老子,你还没脱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
唐远吸着二手烟,“随便吧,我就一个要求,继续读跟舞蹈相关的专业,只要相关就行,不管有多大的差异,我都能接受,其他专业我真的不感兴趣。”
唐寅皱了皱眉头,“既然你都想好了,那爸也没什么好说的。”
“多思考,尤其是重大的决定。”
“昂。”
默了会儿,唐远说,“爸,我知道你一再妥协都是为了我,不论是我跟你出柜的时候,还是你发现我对裴闻靳的心思,包括这次给找专家的事,其实我吧,脸皮薄,我有时候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
唐寅尚未开口,就儿子扭扭捏捏的趴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他嫌弃的把人脑袋拨开,笑意却爬上了眉眼。
七月十号,裴闻靳带他爸去欧洲的一个国家接受治疗,那边一切都打点好了,什么都不用愁。
唐远在后山的菜地边摘茄子。
管家立在一旁,一手举着遮阳伞,一手拿着小电扇。
唐远把茄子放竹篮里,“仲伯,你回去吧,别杵这儿了,我没那么娇贵。”
管家提醒道,“少爷,您的脸昨天就晒伤了,王医生说这几天不能再晒了,而且您今天也没敷药……”
“没事儿,”唐远出声打断,“我就是晒少了才脆,多晒晒,皮就厚实了。”
管家欲言又止,“少爷,您是不是有心事?”
唐远背着身子蹲在地里,语气轻快的说,“没有啊。”
他无意间发现一条长虫子,长了好多脚,在太阳下雄赳赳气昂昂,喊叫声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他给咽了回去。
前段时间去乡下的那段记忆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那是错觉。
往往那种错觉会让人领悟到自己有多渺小,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
唐远舔|了|舔|发干的嘴角,“仲伯,给我弄杯西瓜汁,一会儿我回去喝。”
管家应声离开。
周围没人了,唐远从地里起来,走到旁边的空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耷拉着脑袋,眼睛看着地面,半天都没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有轰鸣声,唐远抬头,看到飞机从上空飞过,他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视线追寻着那架飞机,直到再也看不见。
当晚唐远在地下一层整理自己的漫画,陈列打开电话,他开免提听,手上的动作不停。
“小远,你怎么突然要到国外读书啊?受什么刺激了?”陈列在电话那头吐槽,“我问小朝,他也不跟我说,每次他对着我,都是一副‘今天的你依然是个傻逼’的样子。”
唐远用震惊的语气说,“阿列,你像个怨妇。”
“靠!”陈列爆粗口。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去国外?你学的是中国民族民间舞,去国外学个屁。”
唐远挺想得开,“多尝试新风格,对自己不算坏事。”
他找到一本自己能翻好几遍的漫画,单独放一边,打算打包带走,“还要考试呢,我不一定能通过考试,要是不被录取,那我就在国外当接头舞者,以我的舞蹈功底,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我就努力把国内的舞蹈带向全世界。”
“听起来很励志很伟大。”陈列说,“你要录直播当网红?”
“也不错啊。”
陈列夸张的啧了声,“唐氏继承人当网红,牛逼爆了。”
唐远停下整理漫画的动作,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两口,倚着桌子说,“行了,别乱想,也别到小朝那里问十万个为什么,我没出什么事,就是想换个环境。”
陈列不信,“是不是张舒然那人渣找过你?”
“跟他没关系。”唐远蹙了蹙眉心,“以后别提他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提了也没意思。”
陈列骂骂咧咧几句,“那你要去哪个国家?到了那儿把地址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去投奔你了。”
唐远说,“小朝来可以,你就算了。”
陈列大叫,“为什么?”
“嫌你烦。”
“卧槽!”陈列伤心的骂道,“这是哥们说的话吗?”
唐远笑了起来,“是啊,怎么不是?”
陈列听到他的笑声,这才松了一口气,“小远,咱年轻着呢,你说是吧?”
“嗯。”唐远说,“祝未来一切都好。”
陈列愣怔了一下,一副受不了的口吻,“真够矫情的。”
唐远笑骂,“滚蛋。”
完了感慨的说,“生活嘛,偶尔还是要矫情一回,不然多没劲啊。”
陈列觉得他这个发小长大了,不是年龄,是心理,他想了想,大家都在经历这样那样的事,都在往前奔跑,肯定会离最初的模样越来越遥远。
“小远,说真的,地址发群里,别忘了。”
“忘不了。”唐远把杯子里的果汁全部喝完,“我会给你们寄明信片。”
陈列说那行。
俩人东南西北的瞎聊,好像又回到了过去,无忧无虑的时光里。
几天后,唐远出国的日期定下来了,在这个月的二十五号,二十四那天,他起了个大早,一头扎进了厨房,还把玻璃门拉上了,不让厨娘跟佣人们进来。
厨娘在玻璃门外站着,旁边是管家,四只眼睛看着里面忙活的小少爷,神情非常古怪。
“像是要做什么甜点。”
管家沉吟好一会,“似乎是蛋糕。”
“那个有点复杂,”厨娘面露担忧之色,“少爷不会。”
管家说,“正常。”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厨房里就传出“嘭”的声响,打蛋盆掉到了地上,罪魁祸首一脸呆滞。
厨娘跟管家发现他看过来,赶紧溜走了。
唐远捡起打蛋器继续干活,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出一个……类似蛋糕的东西。
管家斟酌着开口,“少爷,这是?”
唐远杀气腾腾,“水果布丁蛋糕,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管家擦汗,“我就是岁数大了,眼睛不好使。”
唐远拿着手机拍照的时候,佣人们的表情一言难尽。
唐寅从管家那儿知道了这个事,一个电话打到儿子手机上面,酸溜溜的说,“你爸生日是腊月二十。”
唐远本来在给蛋糕拍照,拍一半停了,他趴在桌前欣赏自己的第一个成品,目光慈祥的像个老母亲,“你不是在开会吗?就为这个事?”
“不止,还有就是,你爸不喜欢水果布丁,喜欢抹茶。”
“……知道了知道了。”
哄完乱吃醋的老唐同志,唐远开通了微博,发了张丑不拉几的蛋糕照片上去,配文是——lp,生日快乐。
发完了才觉得lp还能是另一个词语。
这可把唐远美死了,他为此乐呵了一整天。
第二天上午,唐远带着梦想跟思念离开家,远赴欧洲的另一个国家,踏上了一段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