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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嫂嫂,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那是何等豪迈!”

    “我最喜欢赵云赵子龙!”

    一旁的张玉庆现在比他哥还兴奋,学着说书先生的口吻大声道:“长坂坡一战,为了救阿斗,子龙将军单枪匹马,杀了个七进七出,血染战袍!一杆银枪犹如蛟龙出水,杀得曹兵曹将屁滚尿流,闻风丧胆!乃大英雄也!”

    “不错,你们说的人物都是大英雄。我也佩服!”望着眉飞色舞的张氏兄弟,杨林一挑大拇指,随即话锋一转道:“可我不认为他们是真英雄。真英雄者,外可为国开疆拓土荡尽蛮夷,内可治国安邦青史留名。依我看,他们都是汉人,杀得也都是汉人,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如果非要加上英雄的头衔,那也是打内战的英雄。”

    张氏兄弟听杨林这么说,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几乎异口同声的喝道:“放肆!英雄还分什么内战外战?”

    “二位莫急。不知可曾听过汉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两晋时期的武悼天王冉闵;唐朝的卫国公李靖李将军;南宋的岳飞岳元帅;还有我大明开国功臣魏国公徐达徐元帅;以及前几年杀得倭寇闻风丧胆的戚继光戚大帅?”

    “略有耳闻,但没有《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中的英雄有名。除了我朝的徐国公和戚大帅,其他那些人只知道在史书中有记载。我说杨老四,他们既没劫富济贫,也没除暴安良,怎么算是英雄?”张玉喜道。

    “没错,他们是没劫富济贫,也没除暴安良!但他们一生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子孙万代尽受余荫。其中首推卫青、霍去病,大破匈奴,逐胡人远遁万里,一雪汉人之耻;次推冉闵,独举义旗,颁杀胡令,拯救千百万汉人于水火之中;三推李靖,战突厥,一举将其逐往西方;四推岳飞,精忠报国,大破金军精锐铁浮屠于朱仙镇,保南宋百年国祚;五推徐国公,二十万大军北伐,尽扫蒙元胡虏余孽;六推戚大帅,剿倭寇,镇边防,忠心耿耿戎马一生。当然,还有无数的英雄,他们在历史上毫无记载,可他们平生杀得尽是异族蛮邦。正因如此,他们让我汉人之名名扬天下,更为我族开辟万里疆域。请问二位,《三国演义》中那位英雄占得蛮夷寸土?那位英雄杀得鞑子望风而逃?不要说曹操打过乌桓,诸葛亮七擒孟获,马腾打过羌胡,他们打得哪些地方本来就是汉朝的。况且他们当时虽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但身份还是汉臣。其功也当以汉朝论。劫富济贫和除暴安良是英雄不假,但作为小了些。堂堂男儿要做就做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大英雄,甘为民族之鹰犬,国家之爪牙!即使身背骂名也毫不所惧,方真英雄也!”

    “哦?”张氏兄弟听了杨林的一番话,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说书先生可没这么说过。没想到你这恶少挺有学问啊,以前可没发觉。”

    “那是!”柱子这时在一旁又自得的道:“我家四少爷的学问大了去了。就连我们老爷都说四少爷偶有惊人之言,不输于古今史学大家。若肯用功读书,必为大才。要是……”

    “闭嘴。”杨林轻斥柱子一声,又向张氏兄弟道:“二位若想听这些英雄的事情,不如那天咱们找个清静方便的地方详聊。不过眼下我还有一首气贯长虹的诗词,愿与二位共勉。”

    杨林心想趁热打铁,时间能拖就拖。他并不是打不过张氏兄弟,只是他们人多,以寡击众实是不明智。所以他故意拉个长音,看张氏兄弟及一干家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抑扬顿挫大声吟诵道:“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要使乾坤沐汉风!”

    杨林脸不红心不跳的吟诵完略作改动的后世名曲《知识青年从军歌》,望着还在云山雾罩的张氏兄弟和那些家丁,心中不免得意非凡。暗道我这记忆力真是赞啊,这词虽略有遗漏和改动,但无伤大雅。

    “赞,好词!绝世好词!”

    杨林正自得意,忽听得树林中有人大声喝彩,只见一年龄四旬出头,白面短须,身高六尺多点的男子一边拍手叫好,一边和几个背着包袱的随从从林中走了出来。

    “好一个要使乾坤沐汉风!”中年男子说的虽然是官话,但还是有着浓重的云南口音,他身穿米色长衫,脚蹬布履,眉目朗朗,步伐稳健,一身大儒文雅之气。他来到杨林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住的点头。看了半天才开口道:“少年郎好文采,本…,本人且问你,这词何名?又是何人所作?”

    杨林闻言正欲答话,身后柱子却抢上前来,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回这位先生,当然是我家少爷了。否则这平阳府谁有我家少爷这样的盖世才华?您翻翻唐诗和宋词,看看有那首诗词比我家少爷做的好。小的不是吹牛,只要我家少爷愿意,上京赶考拿个状元都没问题。”

    中年男子听罢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林。看的杨林心里直发毛,心知遇到行家了,否则人家也不可能当场理解词意喝出彩来。只得拱手施礼硬着头皮道:“晚辈不才,正是晚辈所做。名曰《吾辈从军行》。”

    “好词名!不知少年郎名讳可否赐教在下?”那中年男子说罢仿若遇到多年知己一般深施一礼,看得身后几名随从直咧嘴。

    杨林可不敢受实这一礼,急忙侧身让过半步还礼。嘴上谦虚道:“先生大礼,晚辈不敢受!小子姓杨名林,家住前方两里的杨家庄。此词乃小子唐突之作,不入行家法眼。让先生见笑了!”

    “公子何必如此自谦,”中年男子见杨林眉目英武,又如此谦谦有礼,心中更是喜上半分道:“公子弱不及冠便做的如此好词,乃大才也!不知身上可有功名?若无功名,对公子和朝廷来说,俱为憾事啊!”

    杨林思忖这人是谁啊,不会是锦衣卫在民间的密探吧?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难道吟诵了一首诗词便能让人做官?这边正想着,那边柱子却又抢先答话了。差点没把杨林气昏过去。

    “先生,我家少爷今年虚岁十六了。他不愿去考什么功名,说男儿当志在四方,岂能与喜欢空谈的竖儒为伍。我家老爷和夫人因这事不知骂少爷多少回了。后来我家少爷实在没法了,才对老爷夫人说以后去参加武举。过后……。哎呀,少爷,你怎么又弹我脑袋?”

    那中年男人见状一笑,道:“我明白了。公子年纪虽轻,但志向远大。好啊!朝廷现在乃是多事之秋,缺的就是人才。可惜呀,本人还有要事在身。否则就凭公子方才那首《吾辈从军行》,在下定要到贵府叨扰请教一番。在下已将《吾辈从军行》牢记于心,以便今后教习在下不才的子弟。”

    “不敢当,不敢当。先生这话真是折煞晚辈了。”杨林连连自谦道。

    “唉,可惜啊。公子年龄若是再长上几岁,可堪大用啊。”中年人看着杨林长叹一声道:“我因有要事,不便在此地久留。若有机缘,我相信与公子还会再见面的。公子多保重,告辞了!”说罢领着几个随从匆匆而去。

    望着中年人匆匆远去的背影,杨林心里直犯迷糊,自己本来要给张家兄弟上上课,顺带着玩玩缓兵之计,可结果被这人全搅了。这人是谁啊?方才忘问他姓名了。

    这边杨林心里发懵,那边张氏兄弟也发懵呢。心说自己今天来干什么来了?不是要替天行道教训杨林这个恶少嘛。怎么绕来绕去还没把正事办了呢。

    张玉喜看看天色,心中一惊,大叫道:“不好!咱们中了这恶少的计了!”

    “中计?二哥,咱们中什么计了?”张玉庆现在还发懵呢。

    “狗呢?”张玉喜一指杨柱子的手,“咱们来的时候这小子牵着两条狗。现在狗哪去了?一定是杨老四趁着与咱们胡侃的时候把狗放回家报信去了。我们中了这恶少的缓兵之计了!”

    “啊!”张玉庆听哥哥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不禁跳脚大骂:“杨柱子,你这个恶少的帮凶!看小爷我把你的腿打断!”

    张玉庆说罢就冲向了杨柱子,张玉喜也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这两个混蛋,出了人命算少爷我的!”

    杨林见对方冲了上来,暗叫坏了,自己再能打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住手!他奶奶个熊地,哪个敢动我四哥一下,五爷我把他脑袋揪下来当夜壶!”

    一声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暴喝自人群后方传来。众人急忙望去,只见一位身高近六尺的少年率领十几名手持棍棒的家丁急冲冲的奔过来。

    这少年身高体壮不在张氏兄弟之下,甚至更胜一筹。生的满面英气虎背熊腰。在他身后,还有一名身穿紫色短衫散发着儒雅之气的少年。

    “五少爷六少爷,你们怎么才来啊?再晚来一步,四少爷就麻烦了!”柱子见了来人不禁高兴的大呼道。

    杨林见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两位兄弟还是及时来了。

    那五少爷和六少爷也没搭理柱子,向围着杨林的张氏兄弟喝道:“我家今日出了大事,急需我四哥回去定夺,不便与尔等一般见识!但若想找茬打架,改日划下场子,少爷们定当奉陪!”

    说罢,两位少爷来到杨林面前,未待张口眼泪便已止不住的簌簌而下。

    “四哥,不好了。父亲和两位兄长在辽东殉国了……”

    “什么!?”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杨林脑中响过,他立刻感到全身无力腿脚发软。父亲去年离家时,自己曾多次哭劝他不要去辽东,但每次都被喝斥打骂。后来实在无法,他暗中告诉大哥转话给杜老将军,也告诉大哥若事不可为,护着父亲相机而行。他一厢情愿的认为,以父亲和两位哥哥的武艺,自保绝没问题。万一杜老将军听了自己的建议,不轻敌冒进,那自己不就可以改动历史了嘛。但事实却是如此无情,这个时空的明军依然在萨尔浒大战中惨败,与历史上并无二致。

    杨林前世是孤儿,长大后参军入伍。干了几年士官后复原考入一家银行工作。后路见歹徒行凶见义勇为牺牲。而后,他便重生在这个平行世界。

    他的前世记忆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十岁的时候上树掏鸟窝不慎失足摔下,结果昏迷两天后记起前世。但有些事情他也是记得不清了。

    杨汝达生前虽然管教杨林极严,但暗中却极为器重喜爱他。每次惩罚杨林后,他也是心疼不已,总是趁着儿子熟睡后悄悄来到床前,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可只要杨林一醒,他立刻就换成平时威严的模样,借口说常在军中习惯夜半巡营。

    杨林也不点破父亲,心中却温暖幸福无比。他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竭尽所能奉养父母终老,尽人子孝道。但事与愿违,不想去年父亲离家之时,竟成为今生永诀之日。这让杨林一时如何接受得了。

    杨林一把抓住五弟杨雷的衣领,顷刻间满目皆赤,咆哮道:“你说什么?老五你再说一遍!”

    “四哥,”杨雷此时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哽咽着道:“父亲和两位兄长,为国……为国捐躯了……”

    杨林最小的弟弟杨霆也擦着眼泪道:“四哥,官府来送信的人刚走没多久。娘和两位嫂嫂已经哭昏过去了。方叔让我们快来寻你,刚出门便遇到黄虎和黑豹,只得又回去找人拿家伙,这才来的晚了。”

    “啊——!”杨林听罢两位弟弟的话,顿时泪如泉涌,仰天长啸:“建奴鞑虏,杀父之仇,弑兄之恨,此生不共戴天!”

    “少爷,少爷保重啊。”柱子见杨林情绪激动,怕他急怒攻心生出什么病来,急忙抢上前来搀扶,没想到却被杨林一把甩开。

    杨林哀怒交加,状如疯癫,原地暴走不停。忽的跃起身形一掌挥下,竟将路旁一颗儿臂粗的树木击得拦腰而断。

    杨林死死盯着断树露出的白茬,一掌接一掌的狠狠击在上面,仿佛这断树就是杀父仇人一般。直到双手血肉模糊才停下手来。默然无语了好半天才悲声道:“老五老六,咱们回家!为父兄设灵位!”

    杨林说罢,擦拭着眼泪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杨雷杨霆见状不敢停留,领着众人紧随其后而去。

    只剩一旁的张氏兄弟你看看我看看你,心说今天这叫什么事啊。别愣着了,咱们也都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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