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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背后的含义却让他惊讶。如果舅舅知道接这个任务的人是自己的外甥女,会不会后悔
夏侯翊很快又恢复平淡,随手将布条还了回去。
夏侯纾将兄长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笃定这个任务是由舅舅钟瓒发出来的,夏侯翊应该也不知情。
其实接到这个任务后,夏侯纾已经认真琢磨过了,但至今毫无半点头绪。她寻思着当朝丞相王崇厚是京官,而且是文官之首,与各藩王关系密切,而夏侯翊这些年一直在留意各地藩王动向,肯定会知道点什么。打定主意后,她便试探着问道:“这些年你没少接触到跟丞相府相关的人和事,你对丞相府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不多。”夏侯翊谦虚道,“倒是听说不久前死了个侍妾。”
“侍妾”夏侯纾越发疑惑不解,偌大一个丞相府死个侍妾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如今不光长青门要查,就连夏侯翊都注意到了,肯定有蹊跷。
想到这里,夏侯纾突然灵机一动,追问道:“那个侍妾叫什么”
“说来也巧。”夏侯翊指了指她手里的布条,“正好叫易舞。”
夏侯纾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惊讶与好奇,忽然凑到夏侯翊眼前,如同看怪物一样一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一边逼问道:“二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次的任务了不会是你让舅舅给我下的任务吧”
夏侯翊哑然失色,却佯装镇定自若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到。我觉得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足以证明你确实不适合做密探。要不,还是算了吧”
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就算了,还再次被鄙视和奚落,夏侯纾敢怒不敢言,只好不悦的撇撇嘴。
当初夏侯翊确实是受不了她的死缠烂打才帮她伪造了一个身份混进长青门,可是自从她通过考核成为密探后,夏侯翊突然又反悔了,隔三差五就来劝她放弃。可夏侯纾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费尽心思要做密探就不是闹着玩的,说到底这也是他们夏侯家的一个心结。
当年长兄夏侯翖深陷敌军埋伏之后,北原国只说夏侯翖及其手下的500骑精兵均已被伏诛,战场惨烈,无法辨认,自始至终没有交还夏侯翊的尸身。后来夏侯渊奉命班师回朝,也只带回了夏侯翖常穿得银色铠甲,并在夏侯家的祖坟处建了衣冠冢,立了牌位供奉在祠堂里。也因为这个,坊间还有传言说夏侯翖并没有死,只是被敌国作为人质关起来了。更有甚者,说夏侯翖之所以被俘,是有人故意向敌军泄露了他的行踪,目的就是为了打压风头正盛的夏侯氏……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证明夏侯翖尚在人世。
传言归传言,对于夏侯氏的人来说,不论夏侯翊是生是死,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侯纾生得晚,出生后又去泊云观清修了快八年,对自己的这位大哥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但是这几年,她没少看到母亲坐在祠堂里望着夏侯翖的牌位发呆或者默默流泪,也常常撞见父亲盯着夏侯翖年少时留下的书画暗自神伤,甚至父亲书桌上那支常年放置在笔架上却不让任何人碰的狼毫,也是当年夏侯翖用过的……
夏侯翖是夏侯氏同辈中最为优秀的孩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夏侯纾自然知道他在父母心中分量以及在整个夏侯氏的地位。天之骄子骤然陨落,还尸骨无存,坊间却流言四起,即便是寻常人家,也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的。所以她加入长青门的目的,与夏侯翊这些年暗中谋划的事,都是为了追查夏侯翖的下落,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为了不旧话重提,夏侯纾便岔开话题,继续问:“王丞相是京官,而我只是银戒密探,你说舅舅怎么会让我来查这个案子呢”
“我觉得你想多了,舅舅至今都不知道莫真就是你。”夏侯翊没有执着于自己刚才抛出的话题,而是直接打消了她的疑惑。又见夏侯纾似乎生气了,忙又换了个话题道:“今日父亲巡营回来了,似乎心情不太好,你回去的时候当心些,可别触了他的霉头。”
夏侯纾了解夏侯翊,只要是他不想说的,就算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他也不会轻易吐露半个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论是谁下达指令要追查这个案子,又或者这个案子背后有什么隐情,她作为长青门的银戒密探,都是没有权利质疑的。
既然非查不可,那她也不会胆怯。
恰好外面的雨停了,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撇下一抹光辉,暖洋洋地包裹着大地,湖面上的浓雾慢慢散去,露出了两岸清秀的高山以及依山而建的小镇和亭台水阁。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夏侯纾明显被这样的惊喜感染到了,缱绻多日的愁容瞬间消散殆尽,寻了个停靠点便要下船。
刚下过大雨,小镇上人影稀少,偶尔有几个人从家中走出来,或走向田间侍弄蔬果,或去检查岸边早早撒下的网有没有捕到鱼。
夏侯纾拉着云溪沿着湖边的栈道走了半晌,才走到临水的亭子里与夏侯翊汇合。
亭子里有夏侯翊让人提前准备的吃食。夏侯纾这才明白,夏侯翊约她出来游湖,并非仅仅只是个幌子,原来早有安排。
出来久了,夏侯纾这会儿倒真有些饿了。
兄妹二人落座,送菜的客栈掌柜忙不迭地介绍了一下菜品,得意中又带着几分世故。夏侯纾哪里有工夫理会他的鱼是不是当日清晨才钓上来的,只管用筷子尝了尝,发现味道确实鲜美,才让云溪拿了钱打赏。
掌柜收了钱,识趣地退出了亭子,留他二人在亭子里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夏侯纾又向夏侯翊提起丞相府易舞的案子。
夏侯翊这次倒也没有推辞,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