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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越发粘稠,有时过得很快,有时又觉得很慢,自鸣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把流逝的时光一点点的印在刻度上。
我在西小院的墙角下挖了一个大坑,用铅皮裹住的梨花木大箱装了无数物件。里面有阿醒用过的朱钗,有弘明用过的朱笔,有弘暟的虎头小鞋,还有康儿写过的文章。我知道有些东西会腐烂,但还是舍不得丢弃,便放在箱子里,埋在地底下。
几百年后,它们或许都会成为博物馆的文物。
如此,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便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
唯独对胤祯,我不知道可以留下什么,无法择取。夏日午睡,大缸中的*袅袅升起冷雾,我望着绣满葡萄石榴花案的帐顶,睡意全无。
十四侧身看着我,问:“想什么呢?”
我的眼角长了数道皱纹,满头青丝里夹杂了白发,嘴里的牙齿也开始松动,使我几乎不敢再吃酱肘子。我道:“三百年后,你最想留给世人的是什么?”
十四翻了身,闭目养神道:“你最近怎么了?老想着什么三百年后。若真有三百年后,咱们尘归尘,土归土,最好什么都别留下,让后人遐想岂非更好?”
阳光热烈,低低的照进屋里,映得屋内满堂金色。我望着墙壁上的一副仕女图,突发奇想道:“十四,咱们请人画张像吧!把你和我画在一起。”
平素宫里御师画像,都只画单人照,而且必须面目雍容,循规蹈矩。
十四道:“爷最厌画像,傻傻的穿着礼袍,坐上一响午,有何趣味?”我挤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道:“我想在院子里画,蓝天白云底下,你在教康儿练剑,我在旁边与丫头们摘花。”十四用手指绞着我的长发,缓缓道:“怎么琢磨起这些?”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紧紧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仿佛两人即刻就要分开。我忍住悲凉,故作欢喜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做留念。临摹好了,给阿醒寄一幅。”
提及阿醒,十四笑了起来,道:“甚好。”
不过四五天,便有宫廷画师到访。我并未仔细打扮,只是穿着平常的衣裳,梳着平常的发髻,戴着平常的朱钗。康儿与十四也与平常一样,在院子里练剑打拳,浑身是汗。倒是玟秋和白芷,听闻自己也会入画,便刻意妆扮了,穿上最鲜艳的裙装,还涂了胭脂。
画师有四五个,任由他们随意发挥。
满院子的蔷薇花炙热盛放,花瓣随风飘落,芬芳馥郁,引来无数蜜蜂蝴蝶飞舞。晨阳是璀璨的金色,在夏末的清晨,散发着恬淡温馨的味道。缕花小竹篓丢在地上,筐里的花朵溢出筐外,我与白芷一身绿一身青,立在粉红的蔷薇瀑布前,犹见玟秋抱着小稚儿在旁侧吃奶酪。七八个太监嬷嬷站在百步开外,驻足观望。
十四挥舞的长剑,转脸望向康儿。康儿直直的身板,已过十四的肩膀。他做着与十四同样的动作,眼睛却朝向远处观望,面露微笑。循着他的视线,可以看见一个小姑娘躲在花荫底下,她穿着粉色的衣裙,手里拿着一柄蒲扇,几乎与蔷薇花融成一体。
雍正十二年夏末的清晨,被定格在两米宽的画纸上。
那里面,有我,有十四,有康儿,有白芷玟秋,有丁巍张芳芳,还有预料意外的陈婉儿。宽敞的背景里,是飞檐深廊,树木葱郁的西小院。
是我与十四的家。
我命人临摹了三份,一份寄给了阿醒,一份埋在地下,一份装裱好了,挂在寝屋中。待十四死了,这幅画会随他入寝陵,终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这是我,存在于此的证据。
过完秋,又过完冬,到了雍正十三年八月,四爷驾崩了。
十四与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消息传抵至府邸,十四哭倒在地上。他老泪众横,气堵声噎。雍正留下遗旨,下令释放十四与十爷,且晋封十四为奉恩辅国公。
抚远大将军府外的围墙终于全部拆除,禁卫全部调走,而府上的牌匾亦被改为奉恩辅国公府。第一个上门拜见的是十爷,他满头白发,步履艰难,俨然是一副老者暮年的景象。
两兄弟哆嗦着在廊下相互行礼,廊外细雨婆娑,密密麻麻的,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喝完茶,十四亲自为十爷举伞送行。两人相互依偎着,信步踩在积水中,说起故去的种种。谁也没料到,当年九子夺嫡,最后剩下的,是他们。
十爷凳上软轿,掀起车帘,苍老道:“十四啊。”
十四冒雨站在轿旁,弓着腰,听长兄训话。十爷愣了片刻,却记不起自己要说什么,想了许久,终于道:“改日你带着蔷丫头到我府上喝酒。”
我做奶奶都好几年了,他还唤我蔷丫头。
十四道:“你好好保重身子,天一晴,我便登门拜访。”十爷颔首,茫然的笑了笑,放下车帘。十四往后退,退到屋檐底下,望着十爷的绿锻软轿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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