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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是想憋着不笑出来,可那笑容不受控制似的,像朵花一样在他脸上慢慢展开。
我爸说出了今天晚上一直想说的话,似乎也轻松了很多,又推了推我:“快叫师傅。”
老柴头赶紧朝我爸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那种收不住的笑容说:“哎,不急,不急的。等搬家吧,搬家的时候再说,嘿嘿嘿嘿。”
一边说着,老柴头就出了门,一阵风似地走了。
当时我还在纳闷,老柴头不是一直想收我作徒弟么,怎么徒弟送上门了,他又跑了呢?一想到这些,我就担心老柴头是不想收我了,我可是很想给老柴头作徒弟的,说不定他收了我,我也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不久之后我才知道,收徒一事对于老柴头来说,是绝对容不得半点草率的,甚至守正一脉收徒,对于整个寄魂庄来说,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而且守正一脉收徒,也同样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一方面,收徒的仪式很隆重,寄魂庄的门人都要参加,另一方面又十分隐秘,除了寄魂庄门人以外,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柴头让我们把新家安置在地税局家属院里,去年地税局刚刚盖了新家属楼,如今的老家属院暂时还没人入住,我们家和老柴头这两户,也就成了家属院里唯一的两户,我们搬家那天,连家属院的看门大爷都没有照常上班。
搬家的日子老柴头定在了重阳节,这一天,正好也是我的生日。
我记得那一年的重阳节应该是阳历的十一月前后,天气转凉,我身上穿上了我妈特意给我织的大红毛衣。
我妈说,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就应该穿得红彤彤的,图个吉利。
我当时还有点纳闷,不就是搬个家吗,怎么就成了我的“大日子”了呢?
地税局家属院离北实小很近,从家属院到学校,步行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可刘尚昂他爸还是开着车到学校门口接了我和刘尚昂,听他说,这是老柴头特意嘱咐的。
我都不知道刘尚昂他爸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老柴头。
车开进家属院的时候,我就看到路旁站着好多人,从我们一进院门口,这些人就对着我们的面包车指指点点。
我隐约地听到有几个年龄和我相仿的人在说:“小师叔就在那辆车上。”
当时我一直没反应过来,他们嘴里的小师叔到底是谁。
老家属院里是清一色红砖尖顶的平房,刘尚昂他爸把车开到巷子口的时候,我就看见一个穿着很体面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朝我们招手。
我下了车,那个年轻人就走上来,拉着我的胳膊朝巷子里走。
他身上有种让人特别亲近的温和气质,他的手掌很热,隔着几层衣服我都能感觉到他手掌心的温度,可这种热度,不但让人觉得热而不燥,还隐隐给我一种别样的安心感觉。
我就由他拉着进了巷子,我想问他是谁,但没有开口,不是因为我腼腆,只是因为我觉得,我只要一开口,就会打乱他身上的平和气息。
没想到他却主动开口了:“我叫庄有学,以后你可以叫我大师兄,也可以叫我庄师兄。”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让人丝毫不感觉做作的亲切和温和。
我点了点头,问他:“你也是柴爷爷的徒弟啊?”
庄师兄回头朝我笑了笑:“柴掌门是我师叔,呵呵,你以后可不能再‘柴爷爷、柴爷爷’地叫了,过了今天,你就是守正一脉的门人,柴掌门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
啥?老柴头是掌门?
听到庄师兄的一番话,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那时候的我,对于“掌门”这个词的理解,还局限于电视上演的武侠剧,虽然我也不清楚掌门到底在一个门派里到底要担任怎样的角色,反正应该是一个很厉害、很有权势的人。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们守正这一脉,算上师父和我,就只有三个人。
庄师兄带着我进了离巷子口不远的一个院子,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他们见到庄师兄的时候,都要恭敬地喊一声“大师兄”的,可这些人看起来,似乎都跟我爸差不多的年纪。
进了屋子,在客厅里同样有很多人,只不过外面的人站着,里面的人,却都坐在太师椅上,庄师兄进屋之后,还要一口一个“师叔”地向他们行抱手礼,我懵懵懂懂地跟在庄师兄后面,就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在用一种很愉悦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