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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铃有喜,陆寒就处于无休止的紧张状态,他每日看和铃无数次,似乎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倒是和铃被他磨叽的头晕,只感慨,原来男人磨叽起来,比女人还聒噪。
和铃这般想,陆寒哪里放在心上,仍是认真:“你别觉得我啰嗦,你现在的身体,最是该小心翼翼。徐先生不回来,我总归是不放心的。”
和铃似笑非笑:“照你说的,徐先生是专门接生的?”
陆寒捏了捏和铃越发肉肉的脸蛋儿,言道:“你竟是这般笑话我,徐先生自然不能接生,只是他行医多年,对你又好,他回来,我才更加的放心,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这丫头啊,最是喜欢挑三拣四的惹我。可怜我脾气如此的好,还要被你欺负。”
和铃终于忍不住,她笑了起来,缓缓道:“你脾气好被我欺负,你这样说,当真是没有人肯相信。外面谁人不知,你是个什么性子,高冷冰冻脸,这才是大家对你的普遍反映。大家是怎么评论我的呢,温柔有内涵,又特别的大度,就连你与程枫关系都忍了。所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和铃淡淡的笑,倒是陆寒苦笑道:“我真是比你可怜多了,天知道,压根就没有程枫这个人,有时候我觉得,上天真是厚待你,便是别人的算计,最后也只会成为你的助力。”
和铃摇头,并不承认:“才不知道你说什么。”之后便是微笑。
夫妻二人打情骂俏,竟是觉得意外的和谐,似乎自从和铃有喜,性格柔和了许多,而且喜欢逗趣。
陆寒抬起和铃的下巴,就要亲她。
“启禀皇上。”陆寒翻了个白眼,他言道:“什么事!”声音里都带着火气,门外小太监继续言道:“皇上,崔统领求见您。”
陆寒知晓如若是崔玉要见,必然是有事儿的,他叹息一声,言道:“我去去就回来。”
和铃颔首,陆寒捏了一下和铃的脸蛋儿,和铃嘟嘴:“你好讨厌。”
陆寒回到御书房,就见崔玉已经等在这里,他问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崔玉知晓自己八成是打断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恩爱,他语气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认真道:“楼严自杀了。”
陆寒一怔,他竟是没有想到,楼严竟然会自杀,楼严一直都被关在天牢里,他原本是要在今年秋日问斩的,但是恰好赶上和铃有喜大赦,他便是被押后处斩。可是谁能想到,楼严竟然自杀了,他沉默一下,问道:“他怎么死的?”
崔玉言道,“他用困住自己的铁链将自己绞死了,其实按照楼严的功夫,如若他想死,想来一早就是能做到的,只是现今突然自杀,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太对。我第一时间就彻查了所有的人,但是没有一丝的破绽。可是没有什么契机,楼严为什么会自杀,这点我一直都不懂。”
陆寒倚在龙椅上,淡然道:“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不知道梅九究竟能做多少,原本我以为凡事都是可控,但是财能通神,这点我终于明白了。梅九的信出现在我的书案上,而如今楼严能自杀,你知道吗?”陆寒站了起来,他来到窗边,缓缓道:“我有时候也竟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暗自庆幸,庆幸我不是梅九的仇人。说实在的,我怕他。我真的不想死,不是因为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不过放弃和铃,这一世,我只想好好的陪伴和铃。”
崔玉认真道:“微臣都明白的,皇上的心意,微臣都懂。”
陆寒言道:“好生找个地方将楼严葬了吧。有时候都是命,谁也想不到,即便是大赦天下,楼严一样是死了。就这样死了,也不知如若父皇知道了,该是怎样的心思。”
崔玉抿了抿嘴,竟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他淡然道:“也许一切都是命运。”
陆寒言道:“几个王爷那般,你差人仔细的盯住,我不能对他们怎么样,但是他们却发疯了一样要杀父皇,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是不会相信我与父皇的,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只会相信梅九。”
“那边我一直都盯住了,您放心就是。”又想到了什么,崔玉言道:“说起来,近来南诏有些异动。”
提起南诏,陆寒认真起来:“他们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崔玉言道:“皇后娘娘说的对,苏神医真的在木易身边,而近来南诏的皇室出了两岔子事儿,都是与皇子有关系,现在大皇子已经被南诏皇帝彻底厌弃,不知为何,我觉得好像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陆寒突然言道:“是不是与我们北齐皇室的争夺皇位步伐颇为一致?”
崔玉一想,变了脸色:“皇上说的对。难道、难道是梅九……不对啊,梅九身体那样差,又是落入悬崖,不可能活啊!”
陆寒微笑言道:“就算不是梅九,难道就不能是梅九的影子吗?梅九是什么人,他身边又是什么人,虽然我与他接触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他很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说到这里,微笑:“我竟是有种感觉,不管是北齐还是南诏,其实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我们真是委实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压根就没有那个必要。”
崔玉立时言道:“皇上严重了。”
陆寒摇头,“不,你不了解他。”
外人永远都不可能了解,不了解他与梅九的感情,更是不了解梅九这个人,想到这里,他竟是觉得十分的可笑,谁能想到呢。他与梅九,竟然是亲兄弟。
“行了,你下去吧,你将裴谦找来,我有话与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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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铃很快就听说了楼严的死讯,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天下间最强的高手,别人没有杀他,最后杀死他的,竟是他自己,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他的宿命。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隐隐有一分不安。”和铃在御花园散步,与身边的巧音言道,“我总是觉得,楼严死了,什么事情就会发生改变。”
“皇后娘娘的预感,果然是厉害。”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和铃抬头,看到来人,顿时惊呆,而她身边的楚云也立时做出护卫的动作。
只是来人却并未如何担忧,他缓缓抬头,竟是梅鱼。
和铃看他言道:“你没死?”
梅鱼呲牙笑,那笑容十分的苍凉:“难道娘娘希望我死吗?如若我死了,怎么会来见娘娘。”
梅鱼一身太监的衣服,他盯着和铃,缓缓道:“娘娘,许久不见。”
和铃皱眉,“你该是清楚,你现在进宫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不会放了你的,不管出于什么,我都不会,梅鱼,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找个地方,好好的生活不好吗?”
梅鱼这一辈子大概都是为了梅九而活,而现在……她不动声色:“你们没有死,梅九呢?”
梅鱼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只是很快的,他便是言道:“其实皇后娘娘没有必要试探我的,公子已经不在了,只是公子虽然不在了,但是他总归是活在许多人的心里。”
和铃皱眉:“可是就算是活在别人心里,也要分是好是坏,如若提起来只会让人心惊胆颤,活在人的心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梅鱼淡淡的笑:“是吗?可是在公子心里,倒是无所谓的,所以我现在便是帮公子做好最后的事情。”
和铃立时就明白过来,她问道:“梅九为什么要杀楼严,是他授意楼严自杀的?”
语气里几乎是不可置信。
梅鱼顿时冷笑:“皇后娘娘未免太过看低我家公子。公子要做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只是……”他望天,“只是楼严不想走。他不想走,我们是他的亲人,可是皇上对他也有救命之恩,他不能离开,他自责于自己导致了狗皇帝中毒,你说他可不可笑,竟是会同情那个狗皇帝,竟是会同情他。”
和铃就这样看着梅鱼,不说话,梅鱼惨淡的笑:“为了不走,为了让我死心,他自杀了。他说,他这辈子欠的人,终究是都还上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当年老爷救了他,他便是一辈子协助公子,不管公子做了什么,他都愿意。皇帝救了他,所以他又将自己的性命还给了皇上。他想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想他自己。”
和铃终于忍不住,她言道:“你们这样一辈子,一辈子为别人而活,你们真的快乐吗?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如此,难道所谓的仁义,真的可以让你们放弃自己的性命吗?”
这一辈子,很多人都为梅九做了许多,甚至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可是走到最后,梅九依旧是死了,他们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想到此,和铃道:“我真的不明白。”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明白的,就算你的父母忽视你,可是,你总归是锦衣玉食,你总归是生活的幸福。可是我们呢,我们从小连个家都没有,是梅家给了我所有,让我能够吃饱,让我能够穿暖,让我像一个人,公子全心全意为我们着想,他可以自己丢掉性命,但是从来未曾算计我们的命。就算是最后的时刻,还要安排我来救楼严。”梅鱼整个人满是悲伤。
和铃有些不懂,她咬唇,突然就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梅鱼抬头:“皇后娘娘很想知道吗?”
和铃颔首:“对,我想知道,而且我想,你也是想说的,如若你不想说,就不会冒险过来,你自己也该清楚,你不会有命离开。”
梅鱼摇头:“我压根就不想活,我摔下悬崖的时候已经摔断了经脉,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既然来了,我就没想走,我只是想要完成我们公子的心愿。虽然我家公子从来不曾说过,但是我们都是知晓,公子是喜欢皇后娘娘的。我一定要亲自来说出这件事儿,我要亲口告诉皇后娘娘,我家公子是爱你的。”
和铃垂了垂眼睑,她轻飘飘:“爱我么?他杀了我的亲人。”
梅鱼嗫嚅了一下嘴角,他缓缓道:“公子说,这样对你才是最好。”他惨淡一笑,突然就吐了一口血,缓缓倒下:“说出了一切,我可以放心的死了,我家公子,他只是想要为娘娘消除所有的隐患,即便是……即便是您会因此对他恨之入骨。可是我家公子却不能、不能……”
梅鱼逐渐没了气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就这样断了气。
楚云坚持一下,言道:“他嘴里有□□。”
等陆寒听说赶了过来,一切已经结束,他看着尸体,拉住和铃的手:“你要不要紧?有没有问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和铃摇头,她甚至没有一丝发抖,竟是一点都不怕,许是因为,梅鱼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要杀她的攻击性。
和铃被陆寒拥在怀中,语气里有许多的不解,“梅九算到了一切,算到这一点了么?算到这样做会让楼严和梅鱼死吗?”
陆寒抿了抿嘴,竟是不知道言道什么才是最好,他很难说出自己的想法,只将和铃拥的更紧了几分,“我很怕你有事儿。”
和铃摇头:“我不会有事儿。”她用脸蛋儿蹭着陆寒的胸膛。
陆寒心里难过,但是他更加担心和铃的安慰,他抱着和铃,不断的言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和铃握住陆寒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与他言道,“我们一家人总归不会有问题的。”
陆寒心里难受,但是并不说出来,只是言道,“是啊,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我不会让你有事,更不会让孩子有事。今次是我失误了。”
和铃摇头,“其实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任谁都不能想到,梅鱼掉下悬崖竟然没有死。更是没有想到,他竟是能够进宫。除却这般,另外我想,他不会害我的,如果要害我早就已经动手了,何必要等今日。他只是想来说一下梅九的所谓愿望,可是这些并不是梅九想让他说的,如果梅九知晓他来说这些会要了他的命,那么我想,梅九必然会变,将这些所谓的话藏在心里不言道一句。”
陆寒望着花园中绽放的花朵,想了想,缓缓言道,“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抢了梅九的幸福,是我抢了你,如果你留在梅九身边,大抵梅九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可是想过之后,我又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让梅九带走你,因为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我可以把任何东西都让给他,但是唯独你不可以。”
和铃抬头看着陆寒,见他神色十分严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微笑言道,“你又怎么知道梅九就是真的想要娶我,而我又想要嫁给他呢?其实我们两个人是两条平行线,我与梅九是同一类人,所以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他从来不曾提起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正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我们不会是互相喜欢的人。”
陆寒将和铃的发别到了耳边,温柔的看着她,扶着她在御花园中散步,夫妻二人闻着花香、听着鸟语,也不知为何就是平静了下来。
陆寒言道,“也许有时候,终究是我想的太多。”
和铃微笑言道:“正是这样一个道理,其实我觉得,梅鱼进宫,未必就是为了这个。如若他真的是想要说出梅九的心意,自然可以有一万种方式,不要忘记了,他们可以悄无声息的见到楼严,而我们没有一丝的防备。可是他还是来了,以让我奇怪的方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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