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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吃也不可多食,小心积食呀。”
楚如雨解释道:“这是山楂做的,无妨,不过吃多了会腻的,芩妹妹不如吃点蜂蜜柚子茶?这柚子是玉环的特产,我家下人路过那里时带来的。”
菱纱得了眼色便去冲泡果茶,很快她就端了上来,芩娘羞涩的端过茶杯,小尝了一口,“怎样?”见楚如雨发问,小丫头点了点头,楚如雨便极开心的笑了,芩娘见她可亲小意问道:“这是用柚子皮做的?”
“嗯,我家有个广东来的厨娘,把什么都能做出来吃的,这就是她做的,还有冰糖梨汁,妹妹要喝吗?”
芩娘看了看两个姐姐的脸色,忙道不用。
楚如雨陪三个女孩说了一会子话,便邀请她们去自己的闺房小坐,于是张家姐妹让随行的丫鬟留在楼下,由宝络菱纱引着就上了二楼。
茜娘到了二楼,见布置和一楼并不相类,有些随意,但所用之物同样是好的,她看了看那些字画,具是名家手笔,见紫檀灵芝纹镶大理石的画案上摆放着一盆秋海棠,开的可爱,便过去看,又见桌上码着两厚摞旧宣,具是用过的,她信手拿起一张看,但见上面用小楷写满了诗词,笔法挺秀风骨甚佳,细看原来是《洛阳女儿行》。
张茜娘这次来琅府不过是陪驾,她知道黄氏的意思,虽兴致缺缺不过来时也打听了一下琅家姑娘的事,知她之前大病人是傻的,虽说好了,也不晓得好到一个什么样子。这次一见,大出意外。琅豆儿样貌可亲,举止大方,见字如人便知她秀外慧中。所以说,以琅家现如今的财力,怎能将嫡女嫁给一个庶出的儿子?就算黄氏抬成了妻又如何,张家的底子如何能逃得出琅太太的眼?黄氏的如意算盘打的太简单了吧。她心里冷笑,拿着纸出神,耳边萝娘艳羡的声音不断传来,茜娘心里厌恶,暗道:早听说琅家大公子容貌出众,文武双全,就凭你这样的也想成为这家的媳妇?那位庶出的公子年龄还小,也是没指望的。
茜娘垂眸,瞥到‘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不免想起自己的身世,她悲从中来,暗思明年就要嫁了,若不是娘故去,家里急着找靠山,我堂堂一个嫡女怎能自降身份嫁给一个庶子?想着她便攥紧了手,黄氏有儿子,我张茜娘难道没有兄弟么?正想着忽听有人在身边道:
“茜姐姐可也喜欢书法?”
说话的自是楚如雨,茜娘忙收回了神,见对面的姑娘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粉嫩的脸上透着几分好奇,便微笑道:
“妹妹真是写了一手好字啊。”
楚如雨不好意思道:“我才开始学,胡写玩的,让姐姐见笑了。”
一旁的萝娘也凑过来看,她无趣道:“字写的好又能如何。我娘常说女子嘛,无才便是德,书读的多了反增烦恼,还是把女红做好是正经,豆儿妹妹,可有学女红?”
茜娘暗恼这个妹妹无礼,但见楚如雨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点头道:
“萝姐姐说的是,母亲也常这么说,我不过是见哥哥们常习书法,也曾对我说过人之交往贵在志趣,若不相投便无话可说,所以为讨我哥哥的喜欢便学了。不过,小妹的女红却是无法见人的,不敢拿出来献丑。姐姐定是此中高手了?”
萝娘得意道:“我娘给我请了碧落斋的金眉娘金师傅给我授课,已学了五年了,师傅说我绣得比茜姐姐还好些呢。姐姐,你说是不是?”
茜娘笑而不答,楚如雨的囧意已经快溢到脸上了,这二位有完没完啊!幸好这时芩娘过来,拿着自己折的‘花瓶里的郁金香’羞怯道:
“豆儿姐姐,这可是用纸做的?”
“是啊。”
楚如雨只说是做着玩儿的,芩娘显然极是喜欢,翻来覆去的琢磨是怎么做的,茜娘和萝娘也过来看,自然都是惊奇,萝娘溢美之词不断,而茜娘看楚如雨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沉。被人注意到折纸这个现代玩意儿楚如雨颇是后悔,早知道就都收了,不过被人这样喜欢还是挺得意的,所以就爽快道:
“芩姐姐既喜欢,那就送给姐姐吧。”
张家人是乘着暮色走的,对于这次张府来探口风,楚如雨很不以为然,如果真是探亲事,她不信甄氏能看上那几个姑娘。非要选,也就是张茜娘还不错,可已经定了人家。至于张萝娘,见女知母,见母知子,可想张萝娘的兄弟也就那样了,自己是嫡女,怎么也不会和他们家联姻的吧。张芩娘则完全没有在楚如雨的考虑范围内。经此一遭,她发觉自己很不喜欢这样充满假意的和那些富家小姐相处,说的都是场面话,太过无趣,送走了她们只觉的轻松无比。楚如雨知道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的,而且会越来越多。彻底不与外界的交往显然是不现实的,可是,与女孩子相比她更喜欢和济兰这样的男子接触,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可以畅所欲言,不做作而已。
来访事件的当夜,甄氏便亲来望月楼,查了女儿的功课,又敲打了一下一众丫鬟,弄得人人自危,楚如雨觉得甄氏此次前来大概就是对张府事件做结案陈词的。
这位当家人此刻正站在博古格前,拿着纸折的兔子看着,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眼圈泛黑,脸色发暗,想来是近日休息的不够好,楚如雨站在一旁小意的问道:
“母亲,时辰不早了,可要在女儿这里用饭?”
“你最近总是去灶间,很喜欢做饭?居然闻得惯油烟,你这个小姐做的可真是随意啊。”
楚如雨脸上讨好的笑顿时僵了,她越来越觉得甄氏对她在态度上有了微妙的转变,不知其真意,她只能在言行举止上更加小心了。
“母亲若不喜欢,女儿就不去了。”
甄氏看了她一眼笑道:“也没什么好不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自是好事,也不知哪家的小子能得了我这个聪慧女儿去。”
楚如雨实在看不出甄氏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好说:“女儿才十岁,说嫁不嫁人太早了呢。”
“不早了。”
甄氏放下纸兔,走回卧室坐到床上,楚如雨跟着过去了,她听这个不早了,心里就是一惊,果然听甄氏继续道:“许多人家招的童养媳有六岁就进门的,你过了年就十一了,最多四五年不就该嫁人了,哪里能说早。若不趁早定个好的,临了了哪有那么合适的?何况,这嫁妆要准备好些时日呢。”
楚如雨没接话,甄氏看了她一眼道:“对张府几个姑娘,你怎么看?”
“自然都是好的。”
“哦,有多好?好到能进咱家的门?”
听出了甄氏语气里的异样,楚如雨这才道:“不知母亲怎么想的,在女儿看来雪竹哥哥还小,其实是说不上的,即使说的上,姨娘心高,一心让二哥走仕途,张家的情况女儿也听说了些,只怕书香门第或是官宦人家的姑娘更合适些。济兰哥哥……”楚如雨微微笑了下,“寻常女子在他跟前只怕要自惭形秽的。”
甄氏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不觉一笑,拉着她的手坐下,似乎是看出女儿的紧张了,甄氏抚着她的手道:“能看出这层也算是个明白人儿了,不过还有一层便是我们家要说个合适的亲,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麒哥儿我是担心,可更担心你。你对自己的婚事可有什么想法?”
楚如雨怔住,无措道:“女儿不知。”
甄氏道:“圣人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这句话你可明白?”
楚如雨不解其意,顺话道:“是的。”
“那‘戴家’的这面危墙就莫要站了。”
楚如雨一时想不起这个戴家是谁家,正想着却听甄氏道:“那个戴诺。”见女儿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冷言道:“且不说这孩子生性跳脱,痴痴怪怪,不务正业的,就说他家和英家的交情,便注定你没有机会!而我琅家的女儿绝不给人家做小,你又可明白?”
“这话从何说起?!”被人这么莫名奇妙的指责,楚如雨的声音不由提高了。
“就从你收他的礼说起。”
“戴诺不是送给我,是送给甄嘉的,啊,就是我装成男子时起的假名,他不知道我是女子,而且,他对我只是……他对哥哥也很好,对曹颙也很好,他到处送人东西,这人就是个痴的,那些东西我是被迫收的,我没有半点要嫁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