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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岁学刺绣,连绣厂里的师傅都说这孩子有天赋,于是母亲便托人去南通请了女红传习所的一个女先生来教我。她是沈寿的得意弟子之一,最善仿真绣,得了名师的指点,我的绣艺越来越好,在南京也算小有名气。原本父母要送我去读女校的,不过因为打仗又不让我去了。我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出入那些厂房,虽是女孩儿,但在做生意上的能力比几个哥哥更好,账算得清,操作那些洋机械一学就会。父亲平日最爱说的就是如果你不是女孩儿该多好。我并不这么认为,总有一天女人也可以自己做生意。
十八岁的时候,父母为我办了一个舞会,请了很多朋友。在舞会上我认识了罗臣,那年他二十,我们一见钟情。他是水粉行的少东,我是丝绸店老板的幺女,门当户对,双方父母都赞同这门婚事。很快我们就成了亲,过了一年他接手了父亲的店,我便为他管账,也接触到了水粉的制作,他说我是天生该做这行的料,可惜是个女子。
结婚第三年我有了孩子,是个女儿,我们都十分喜爱她。后来我还以她的名字开了一家绣坊。就在一切都很好的时候,又打仗了,这次不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这次是日本人来了。那时的中国到处是硝烟,到处是死人和逃难的人,很快有消息说日本人要来打南京了。那是1937年11月,父亲刚过头七,他死于肺结核,我说我们该走的,去香港吧。可是罗臣说生意都在这里,他也不信日本人来了能怎么样,而母亲说她要陪父亲,死也不会离开故土。我实在觉得不安全,但又能怎么办,等到想走的时候却走不了了。日本人终于来了,那年冬天,我们都没有度过新年,南京成了地狱……”
苏锦泪流满面的说着。他们辛辛苦苦几代人攒下的家业被强占走了,她的女儿病死了,丈夫被枪杀,母亲自杀,自己不堪****开枪杀了欲强暴她的日本人,然后被乱刀杀死。楚如雨边听边哭,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悲惨。过了许久苏锦才重新振作起来,讲述了后面的事:“我以为自己死了,可是醒来却在这里,在古代的民居,一个小丫鬟跪在床前哭,桌上放着一段白绫,嗓子痛极了,居然还怀着孕。过了两天这身体的记忆慢慢苏醒了,我才知道我的灵魂到了甄玉洁的身体里。她寻死,我活了。”
“甄玉洁寻死?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女人不都是为男人活的?她的男人,那个琅守义,占了她家的家业,纳了六房姨太太,还和客户的女儿勾搭上了,他要再娶平妻,甄玉洁即使怀着孕也挽留不了丈夫的心。以她的性格也只有死了。”
苏锦冷笑着,不用说楚如雨已然知道接下来的事,水深火热,勾心斗角,惨烈宅斗,想到她当年的艰难,楚如雨由衷的说:“你真了不起。”
“了不起?求生而已。”苏锦自嘲一笑道:“我的境况很被动,力挽狂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过有一点很明白,一切的恶只缘于一人,就是琅守义,没了他什么都好说……也许是老天见我受的苦太多了,它可怜我,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机会。”苏锦微微笑着,拨弄着头发,望向跳动着火苗的烛台,楚如雨觉得寒意又来了。
“那天也是这么个天气,又是下雨又是闪电,我被他叫去一起吃饭,很奇怪,那天他宠爱的女人都不在,他刚做了一笔大买卖,吃酒了醉,也不顾我有身孕便拉着我要同房,我哪能如他的愿,便推开他要逃跑。他拿酒壶砸过来,打中了我的头,血流了一脸。见我流血他好像呆了,过来看我的伤,嘴里不停的说他最爱的还是我,娶李芳楚只是为了把生意做大,我推不开他,只能让他抱着,他不停的问我是不是还爱他,是不是最爱他。他以为我会信他的话吗?为了不生事儿,我假说还爱,他高兴的说我就知道,我见他松了手就脱身跑开了。也就在这时他的病发作了。”
苏锦的语速加快了,脸上有了激动之色,多年压抑的事终于说了出来,她觉得很爽快。而楚如雨听的心怦怦直跳,她有预感,下来的事是隐秘。
“琅守义有心病,在小的时候他就有这病了,似乎也是因为这病才被家里放弃的,他母亲是个入不了门的外室,生了他以后便不能再生了,就这样被正妻撵了出来。后来母亲死了,他孤身一人逃难到苏州,发病之时有幸遇到了甄老爷子这才活了,老爷子给他配的药很难弄,每年换季前都要服一丸,平日不能太过兴奋,也要少吃酒。托了甄家的福他才能成家立业,可是就这样,他竟然这样对待甄家的女儿,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怎么会救他?于是我当着他的面把药吞了,然后告诉他,甄玉洁死了,他也要陪她一起去死。结果他真的死了,死不瞑目。”
琅守义原来死于苏锦的故意不作为,这算不算是间接谋杀?她怎么能,又怎么敢?!眼前的女子已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美丽的脸在烛影里显的很动人。楚如雨握紧了手,好个求生而已。这个时代不是只有贱民平民在生活里挣扎着,连富足人家也是如此,果然是人为财死吗?楚如雨本想问假药的事,看这样子不需要再问了,商家相争,求生而已!去责备苏锦做什么?割肉饲鹰的是佛祖不是凡人,无限的善就是自掘坟墓。楚如雨深吸了两口气努力使自己淡定下来:“后来没人怀疑你吗?”
苏锦叹息一声,“怎么没有。那些女人哪个是好相与的,官府也派人来查,不过,一有郑嬷嬷为我当人证,二有仵作证明说他是死于心病。就算他们怀疑又能如何?”
“如意又是怎么回事?”
“李芳楚要害她和雪竹,是我暗中救了他们。”
“然后你们就联手对付那些女人了?”
“何止是女人。”苏锦感慨道,“还有店铺里的那些掌柜。琅守义死了,人心浮动,那会儿可真是一个乱啊。也算我幸运,钱财上有李府和方冰心夫妻的支持,铺子里有刘文楚帮我,要不然和李芳楚的这场相争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李府楚如雨知道,有钱是一定的,“方冰心是谁?”她问。
“也是当年和我们一起玩的,那会儿她是药商何定山的正妻,何定山曾师从刘文楚,他们也住在苏州,后来去了京师。”
“苏锦,你太不容易了。”
一声苏锦,两个人都呆了呆,苏锦幽幽道:“多少年都没听过别人这么叫我了。”
楚如雨不好意思道:“听你说了那么多,我怎么也不觉的你是我妈,不过比我大十岁罢了,以后母亲什么的还是人前做做样子,私下我还是叫你苏锦吧。”
苏锦笑了:“你还真是个孩子呢。我也就是在今天是苏锦,过了这夜就再也不是了。琅甄氏,太太,母亲,都听惯了,何须再说前世。我的事大概就是这样了,说说你吧。楚如雨。”
楚如雨也不隐瞒,将自己的事大概说了。
“真是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家,难怪你那会儿夜夜哭泣。”
见说到自己哭的事,楚如雨挠头羞赧道:“我不够坚强,比不得你,若我处在你的境地,大约,不,一定被整的尸骨无存,现在想想那会儿看你处罚下人我的应对还真是幼稚。你那样做是想看我的反应吧,失望了吗?”
苏锦摇头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若处在我的境地想来也是有别的机缘得救的,善良无过,何须介怀,后来你做的挺好的。就是有时太淘气了。”
楚如雨呵呵一笑只当她宽慰自己了。“是了,你是大学生?”见苏锦肃然起敬的样子,楚如雨忙解释说自己那个时代大学生普遍到无从就业,和民国的大学生含金量完全不同。也并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般的大学生混的连蓝领都不如。苏锦摇头不解,问道:“那大学生到底在大学学了什么?你又是学什么的?”
楚如雨尴尬的不去解释第一个问题,她只说:“我是学艺术的,学的很杂,特长是绘画和书法。”
苏锦仍旧疑惑的问:“艺术?”
“其实就是混个大学的文凭罢了。”她想到了一事忙问道:“苏锦,你想知道1938年后中国发生的事吗?”
于是楚如雨为苏锦仔细讲述了她从课本上学到的历史岁月。从八年抗战开始。三年内战。新中国建立。特殊时期十年。改革开放。下岗失业。金融危机。奥运。世博。雪灾。地震。听完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民国女子苏锦感慨之余再也淡定不起来了,她激愤的说:
“为什么日本给我们中国人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不过过了几十年反而成了友邦?一切就这么算了?!我看那个什么核泄漏就是报应!”
楚如雨哑然,她觉得所有的解释在面对苏锦时都是苍白的,更不能说到现在为止在日本还有人在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所以只有沉默。幸而苏锦并没有纠结于此,她冷静下来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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