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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快点快点,都等你半天了,我们砸了好多阳包木叶子,就等你来闹江了。“

    我小跑着冲过去,急得妹妹在后面大叫等等她,小溪里满是大大小小的石

    子,高高低低的且有些滑溜,我怕她跌倒,只好停下来等她。转身问道:

    ”你们怎么晓得我要来抓鱼捉螃蟹的?“

    ”晓静说的呀,她说你放学要来捉螃蟹给你亲娘和亲姐姐吃。“周扒皮笑嘻嘻的回答道。

    几个人中,跟我一样身体瘦小的周扒皮,和我走得近一些,一来我们是邻居,素来关系较好,二来他家也是单姓,他父亲周立民是随娘过堂的继子。在队里有些受排斥,周扒皮打小就总被别的小屁股欺负,虽然他还大我几个月,但每次都是我帮他。后来我带着他和胡汉三几个成了个小组织,别的小屁股再不敢欺负他。他对我自然格外亲近一些。

    胡汉三站起来,在溪水里洗了洗沾满绿汁的双手,气鼓鼓的道:”拜了师父,又有了亲姐姐,有事也不和我们说了……哼!“

    我气道:”别猪八戒倒打耙,我又莫得罪你们,这几天都不去我家了,?是你们不答理我的好不好?”

    座山雕将手里的石子丢进溪里,高声道:“哪那么多屁话,赶快洗阳包木闹江抓鱼。

    江,在我们的土语里读“缸”音,闹江,就是将茶枯饼砸碎放在锅子里加水烧开,然后倒进小溪的上游,可将水流经过的下游部分的魚虾全给药出来,方便人去捉拿。

    茶枯饼是茶籽榨出茶油后剩下的残渣,旧时乡下人用不起肥皂,都是用茶枯水洗头洗衣服。

    鱼虾喝了茶枯水后,会轻微中毒,晕晕乎乎的从藏身的石缝里、泥巴里窜到岸边,人站在岸边只管捞取就行。用茶枯水闹江很麻烦,而且茶枯饼用处大,大人们不许我们随便用,我们这些小把戏们一般都是用阳包木。

    阳包木又叫阳包树,是我们山区的一种灌木,《本草纲目》中叫醉鱼草,小毒,是一味中草药,它生长在路边或溪流水塘边的石坎上,茎褐叶绿,高不过三尺,单茎无分枝,茎杆仅筷子粗细,春生而冬枯,夏季顶端开淡紫色小喇叭花,芳香美丽,村人们叫它阳包木,它的花叶砸碎出汁后洗进小溪水塘也能让鱼虾轻微中毒,像人喝醉了酒似的,纷纷浮出水面,不管不顾的冲向岸边,任人捉拿。每年夏秋,我们都要用阳包木在小溪里药几回小鱼。

    我也不废话,大家伙将石板上砸得绿汁四溢的阳包木碎叶倒进缓缓流动的小溪里,几个人紧跟着跳进溪水里,手戽脚搅,一霎时清澈的小溪变得浑浊,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大大小小的肥皂泡一样的泡泡。

    只一忽儿功夫,小溪石缝里藏着的小鱼小虾和泥鳅什么的纷纷钻出来,在水面上迟缓的游动弹跳乱窜乱撞,有些甚至跳到溪岸上,我们几个人大呼小叫,手忙脚乱的捡着抓着。

    可惜阳包木太少且药效有限,加之小溪不断有活水从上而来,有效范围仅有二十米左右。而且鱼虾也只是暂时晕了头,活水一过,不一刻它们就清醒过来,恢复往时的调皮滑溜,一摆尾钻进石缝泥沙里,让我们无计可施,无处可追。

    就算这样,我们的收获也很不少,小指头粗细的尖嘴子鱼和夏花子捡了有三十多条,泥鳅也有十几条,还有三条拇指粗的黄鳝,放在小提桶里,清水一过,全部活泛过来,在里面乱窜乱钻,好不热闹。妹妹晓静趴在桶边,小手在里面抓这条,捉那条,忙得不亦乐乎。

    几个人兴犹未尽,待浑水过去,又开始在小溪里抓螃蟹。抓螃蟹我们叫搬螃蟹,大概是因为螃蟹大多都是藏在大大小小的石块底下,只有将石块掀起或者搬开才看得见,抓得住。掀起或搬开石块时得特别小心,要逆水,轻轻的,慢慢的,不能动作太大太重,否则很容易将水弄浑,水一浑,螃蟹就会”趁浑而溜“,让你白忙乎一场。

    当下大家分头行动,不大一会,又抓了几十只不大不小的架子螃蟹。

    大螃蟹大多藏在溪边田坎的石缝里,很难抓到,只有小螃蟹和架子螃蟹才喜欢藏在傍溪水岸边的大小石板下面。我们抓螃蟹是有讲究的,小螃蟹不捉,留着给它们长大,母螃蟹也不抓,抓住了也会放生。

    眼看着小溪这边全阴了,太阳已经到了西山巅,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座山雕招呼胡汉三和周扒皮,三个人急匆匆的上了溪坎,斜扛着竹纤,提着柴刀往山溪上游的山上去了。山上有他们前几天砍下来的松杉枝条,如今已经是半干了,收拢来藤条一捆?,天黑前绝对可以一人一担挑回家里。

    我回转身,才发现妹妹衣裤精湿的还在玩弄提桶里的泥鳅。泥鳅太滑溜,她的小手根本抓不住,偶尔抓住了,泥鳅一挣扎就从指缝里溜了出来。气得她小手在桶里乱拍,水花四溅,嘴里面嘟囔着:

    “让你跑,让你跑,打死你,打死你。“

    俗话说泥鳅姓哄,黄鳝姓懂。意思是说抓泥鳅不能用力,捉黄鳝才要用力。捉泥鳅你越用力越抓不住,你只能哄着它,用手轻轻的托住它,它才不会乱动,然后用手指甲卡住腮帮子,这样它才挣不脱。像她这样,那怕你是大人,力气再大也抓不住它?。

    我过去一看,桶里面的小鱼己被她弄死大半,我一把扯开她,喝道:

    “你是不是讨打?鱼都被你耍死了,还有你把衣裤也弄湿了,赶快回家去换掉,不然等娘知晓了,看会不会打烂你的狗屁股?“

    我提了小提桶往家走,妹妹红着眼睛嘟着嘴,委曲的跟在我后面。

    路过村口,看见的晒谷坪里二头牛在斗架,是队里的黄牯牛和五队的黑牯牛又在抵角拼斗,忽开忽合,满坪乱窜,躲在一旁的放牛伢子刘星和曾北阳大声斥喝着,却是不敢上前去驱赶分开。水库里一大群已经上岸的麻鸭正要往晒谷坪走,听见吆喝声,嘎嘎嘎的惊叫着又回到水库中央。倒映在水里的蓝天白云和对面的青山被搅的稀碎。

    我无心去凑热闹,赶紧回家给妹妹晓静换了干净衣服,提了篮子往外走,得赶在天黑前扯一篮猪草回来,不然明天猪没得吃,母亲可是会打人的。这一向我和姐姐对换了,姐姐砍柴,我打猪草兼带妹妹。好才大肥猪已卖了,栏里喂的是一头才五六十斤的小架子猪,一篮猪草切碎了煮成潲拌点米糠能吃二天。

    我才到屋前坪,妹妹”哥哥,哥哥“一路叫着跟了过来,我气恼地停下来,一时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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