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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龙髓,岂能便宜了外人!”
反倒像沈月檀才是作恶的坏人。
更何况斩杀龙王固然不易,却也断不至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只不过沈月檀也不敢开口同她纠缠这些细节。
白桑气得满脸通红、全身颤抖,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却偏偏寻不到旁的言辞,只得反复颤声道:“你……欺人……太甚……”
沈月檀却于此时生出了置身事外的恍惚感来。
这也怨不得他,而是此情此景,与当年他年幼无知、盛气凌人的所作所为何其相似。
约莫是父母罹难那一年、亦或是之后一年的事,他也曾在路上对一介平民骤然发难,非要强夺一个孩童的玩具风车。起因无非是见那孩童父母俱在,一家三口和乐融融逛街,他触景伤情,而起了迁怒之心。
彼时只觉自己行为理所当然得很。
他是天之骄子、名门之后,天与之,地给之,仿佛天底下万事万物都可任他予取予求。
何况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风车罢了,沈月檀半点不曾放在眼里,拿到手就扔在一边,只对那孩童又痛惜又惧怕、以及那对年轻父母隐忍悲怆的眼神感到心满意足。
沈雁州事后知情,非但不谅解他幼失怙恃,反而责备他行为不端、有失世家子的风度与悲天悯人之心。
沈月檀彼时气得同他大吵一架,又听了二叔沈鸿的宽慰,愈发觉得父母收的这义子已生外心,凉薄无情,半点不为自己着想。
然则如今回想起来,甜言蜜语包裹的尽是毒\\\\药;忠言逆耳,才是沈雁州一片用心良苦。
亲小人、远贤良,沈月檀暗道,我好糊涂。
往后只怕也只得萧郎陌路,连一句对不住也没有机会同沈雁州说了。
沈月檀再度悲从中来,眼圈一红,啪嗒啪嗒落了泪。
这倒也应景,旁人只当做这十二岁小孩是被七小姐欺负哭了。
叶凤持眉头皱得愈发深,沉声道:“七师妹……”
那丫头尖声怒道:“叶凤持,你到底是我师兄,还是他的师兄?你身为铁城犁宗弟子,竟然一心只帮外人!”
这罪名扣得有点大,叶凤持脸色微黑,显然是动怒了。好在他涵养仍在,只握紧了剑柄,抚了抚手腕缠着的念珠,这才开口道:“纵你是我同门师妹,然则对事不对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那丫头狠狠一跺脚:“你住口!住口!夏叔叔的东西,我谁也不让!”
竟一转身就走了。
叶凤持正要去抓她肩膀,衣袖却被人扯住了。
他回头见是沈月檀拉着他衣袖,抽抽噎噎哭着摇头道:“让、让她去吧,人多。”铁城犁宗弟子纵然能劝走大多数人,却仍有些胆大好事者不顾劝阻留在甲板上看热闹。
叶凤持一愣,突然也想明白了。
他为人持身极正,只讲求事理、不在意人心,是以常被同门揶揄不近人情、刻板呆愣,譬如眼下就是,堂堂宗主千金,纵然再有天大的错处,他也不该当着这许多外人的面落她面子的。
反倒是这小孩想得比他周全。
叶凤持暗暗叹息,垂手放在沈月檀肩头,低声道:“你放心,龙髓是我同你借的,必定原物奉还。”
沈月檀吸吸鼻子,泪汪汪接着摇头道:“叶师兄是好人,这无妄之灾……不该连累到师兄的。我、我不要了,叶师兄不必去讨。此事就此作罢。”
叶凤持愣了愣,若有所悟一般,嘴角慢慢勾起来,却带着几分苦涩滋味,一字一句重复道:“无、妄、之、灾……这四字用得好。沈月檀,我并非受你连累,而是置身局中、不得不问。”
他说完后转过身,大步追逐那丫头而去了。
周围剩余的众人见这闹剧不了了之,也跟着一哄而散。
白桑一面给沈月檀递手绢,一面忐忑问道:“这位叶……叶公子是什么意思?”
沈月檀泪痕未干,眼中却全无悲戚之意,反倒狡黠得如同小狐狸一般,朝白桑眨了眨眼,低声道:“我虽然也不懂他的意思,然而我能断定一件事!”
白桑愈发茫然,“阿月你……神神叨叨,忒吓人了。到底什么事?”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