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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溢。
熊研菲的父母赶忙把其他人叫出了房间。
“我不知道你的病情一下子会这么严重。我昨天不是请求留下来陪你吗?你说不要,要我回学校学习。可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哪还有心思学习吗?”我近乎抽噎。
“不要哭,起航,你不要哭。”熊研菲睁开眼,“爸爸妈妈呢?你把他们……叫进来。”
熊研菲说话非常吃力。
我慌忙起身去叫刚刚出去的熊研菲的父母亲。守在门外的人都紧张地看着我。
熊妍菲的父母亲跟着我走进卧室。我站在熊妍菲的床的另一侧。熊妍菲的父母并排站在床的头一侧。
“我在呢,研菲,我和你爸都在呢。”熊妍菲的母亲说。
“妈——”熊研菲看了一眼她母亲,然后转动眼珠,把视线定格在她父亲的脸上,“爸。”
“爸爸在这里。”熊妍菲的父亲说。
“女儿很对不住你们,女儿不能再陪你们了。”熊妍菲说。
“我可怜的宝贝,你千万别这么想。爸妈需要你们,你千万不能放弃。”熊研菲的母亲哭出声来。
“是啊,研菲,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再去上海好不?爸妈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你的病。妍菲——”熊研菲的父亲说。
“但我给你们找了个干儿子。我让起航做你们的干儿子,你们愿意吗?”熊妍菲没有精力听她父母说话,而是径直说出自己的想法,“起航呢?”
“我在这。”我很惊异。熊妍菲有这个想法是我没有料到的。
“你是想让我们认起航为干儿子?”熊研菲的母亲非常诧异。
熊研菲的父亲看着我们。
“是。让起航代替我陪你们,他已经答应了。你们愿意吗?”熊妍菲说。
“我们当然愿意,我们怎么会不愿意?”熊妍菲的父母一起说。
“我们不一直把起航当干儿子看吗?”熊研菲的父亲补充说道。
我绕过床,走到熊妍菲父母面前当着熊研菲的面叫道:“干爸,干妈。”
熊妍菲既然未经商量就说我已答应她的请求,我自然要表现得直接一点。再说,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叨扰他们一家太多,他们也确实待我不薄。
“起航。”熊研菲的母亲把我拥在怀里。她的父亲很亲密地拍我的头。
“这样,我就真的放心了。”熊研菲微笑着说。她费力抬起一只手臂,“起航——”
我和熊妍菲的父母亲一起伸出手,四只手紧紧地合在一起。
我的眼泪又来了。
这之后,熊研菲合上眼休息,可是,谁也没有料到,熊妍菲再也没有睁开眼。
我们都以为熊妍菲太累了,不忍去吵醒她。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们感觉她状态不对,似乎只能呼气而不能吸气,熊研菲的父亲便跑去卧室外面呼唤从医院里请来的医生,医生进来翻开熊研菲的眼睛看了看,说:“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在熊研菲的床前跪了下来。
熊研菲的母亲抱着熊研菲大哭。等候在外面的人纷纷涌进来。
……
熊研菲的丧事前后忙了三天。按熊研菲身前的遗愿,除了熊研菲至亲的亲人前来吊唁,没有其他人。熊妍菲的丧事,熊研菲的父母没有通知任何别的人,她父母亲单位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熊妍菲的丧事和项旺福一样,一切从简。但是,有所不同的是,熊研菲的父母并没有像项旺福的父母那样迷信“短命鬼早投胎”的说法将熊研菲草葬,而是到华安市公墓区买了一块公墓。从祭奠的角度来看,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三天我并不是都待在熊研菲家里,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我去做。我也没有回学校,而是丢了个假条叫吴建华交给班主任朱竹武。
我知道,我这样子回学校,坐在教室里也是形同虚设。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虽然熊研菲去世这个结果在心里早就默认了,但是,当她真正彻底离开的时候,当我真正意识到再也见不到她这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像干旱地里的黄瓜秧一样蔫了。
我去街上瞎逛,我去公园里逗留,无论我走去哪里,无论我做什么,这种心绪像常春藤紧紧缠绕在树干上一样缠绕着我,怎么都消除不了。
后来我想到去月亮湖。
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回想着和熊研菲在公交车里相依相恋的情景,心里越发孤寂。
为了不让车子里其他人看见我泪流满面的样子,我长时间盯着窗外,看那些不断往后倒的树和房子。
月亮湖还是那么美。湖水蓝幽幽的,泛着阳光。那只我和熊妍菲撑过的竹排依旧停靠在岸边。我恍惚看见熊妍菲紧张地站在竹排上的影子。
我撑竹排到湖中的小岛。
我在小岛上上的亭子里待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可是,同样消除不了那种落寞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