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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黑衣人身子几不可见一抖,眼底却仍是杀气腾腾,死死地盯住沈初寒。
然而他被沈初寒掐住命脉,分毫动弹不得。豆大的雨点打在他断臂处的伤口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没空陪他玩这些把戏,若他再不收敛着些,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黑衣人紧咬着牙,不发一言。
他是死士,唯一的使命就是杀人,自不会多说。况且,谁知道沈相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万一只是来套他话呢?
沈初寒也不管他应不应答,凉淡地看他一眼,忽的手一松,像扔破布一般将其扔在地上。
身子落在地上的水洼之中,溅起一片水花,断臂处不断外涌的血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全是腥湿之气。
黑衣人仰头看着沈初寒,已经许久未起波澜的内心忽地涌上一阵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自认武功不弱,可在沈相手中,竟毫无招架之力。
若他当真苟延残喘地回去,再将这话带给主子,以主子暴怒的性子,又怎会放过自己?倒不如在此自行了断了去。
眼中一片灰败,牙齿一动,将藏在齿后的毒药含在了嘴中。
他垂了眼眸,一狠心刚要咬破毒药,忽地一道黑影闪过,下一刻,他感到下颌一阵刺骨锥心的疼痛传来,痛得人不住打冷颤。
他的下巴,竟被人生生卸去,嘴里藏着的毒药也滚落在地。
抬眸一瞧,出手的,是方才那位驭车的侍卫。
心底愈发绝望,连一个身边的侍卫武功都如此高强,这样的人,如何能动他分毫?
“公子,他想自杀。”慕白沉声道。
沈初寒“嗯”一声,连眼神都吝于给地上的,黑衣人,转目看向一旁的宋清欢,语气陡然和缓下来,眸色温润,“阿绾,雨大,你先去马车里候着吧,这里我来处理。”
“也好。”宋清欢全身衣衫已经湿透,黏在身上又冷又难受,将软鞭收回腰间,抬步上了马车,伸手将帘子挑至一旁,看着雨中的动静。
沈初寒这才凉淡看向地上的黑衣人。
“你既想死,那我便成全你。”他淡淡勾唇,朦胧雨帘中,雪肤剔透,薄唇微勾,明明是谪仙般的风姿,可点漆双眸中透出的冷意,却让人如坠寒潭冰窟。
说着,脚步一动,往马车走去。
黑衣人死死盯住他寒凉背影,眼中忽的有一簇火花迸出,刹那间,身子竟一跃而起,左手持剑朝沈初寒刺去。
竟是想殊死一搏!
沈初寒头未回,甚至连脚步都未顿一下,身后像长了眼睛似的,轻轻巧巧拂袖往后一挥。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黑衣人掀翻在地,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似被摔破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慕白,将他的四肢割了,一一放在他主子常去的地方。既然他不愿带口信,便让他的尸体去吧。”说着,抬起修长的腿,不紧不慢上了马车,坐在了驾车的车辕处。
慕白应一声是,垂首立于一旁,冷冷地瞥一眼地上面色惨白如纸的黑衣人。
沈初寒凉淡眸光在地上一扫,“其他人,不必留着性命了。”
“是,公子。”
沈初寒便收回目光,朝身后的宋清欢柔柔一笑,“阿绾坐稳了,你淋了雨,我们先回去换身衣衫。”说着,一扬缰绳,驾着马车朝会同馆而去。
身后,慕白手起刀落,几道白光闪过,只见地上尚在苟延残喘的那些人黑衣人喉部一道极细的划痕闪现,头一歪,皆咽了气。
慕白脚下一动,看向躺在血水中的那名领头的黑衣人,脸上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剑落,血溅,四肢分离,滚落一地。
满地血水,和着雨水,瞬间染红了整个巷子,甚是可怖,恍若修罗地狱。
驶到会同馆时,雨水丝毫没有停的趋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沈初寒挑起帘子,将宋清欢牵下马车。
“殿下!”尚未站稳,耳边听得欢喜的声音传来。
抬目一瞧,是流月撑了伞,在会同馆门口等着,见两人回来了,面露喜色地迎了上来。
“殿下,沈相。”流月朝两人行了礼,将伞撑在了宋清欢头顶,又将另一把备用的伞递给了沈初寒。
“你怎么过来了?”宋清欢拍了拍身上雨水,朝她笑笑,一面同她一道朝会同馆内走去。
“刚刚奴婢见突然下起了暴雨,想起殿下和沈相都未带伞,便想说来门口等一等,没想到还真等到了殿下。”说话间,打量了宋清欢几眼,目光落在她裙摆处的血迹之上,不由一怔,惊道,“殿下,您受伤了?”
“是别人的血,我没事。”宋清欢看向她温声道,示意她不用担心。
“阿绾淋了雨,快带她回房沐浴一番换身衣服,别让她着凉了。”沈初寒淡淡吩咐。
流月忙应一声是,脚下步伐加快了些许。
心中对于宋清欢裙上的血迹虽仍是狐疑,但碍于沈初寒在此,也不好多问。
进了后院,两人刚要别过,远远瞧见有两人撑着油伞往这边而来。
烟雨朦胧间,那人一袭红色衣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行走间端的是娇俏动人。
走得近了,才瞧见她面上轻纱覆面,只露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右眼角处一颗小小的黑色泪痣,恁地勾人。
却是苏娆,身后跟着面色恭谨的红袖。
苏娆显然也瞧见了他们,面色不由一沉,眼中有怨毒之色浮上。
“阿绾,我先送你回去。”原本沈初寒还有些事要处理,又见流月来接,便顺了宋清欢的意,打算就此分别。可看苏娆行来的方向,分明会与宋清欢在半路遇上。
苏娆此人,心思最是阴沉难辨,知返林中她在宋清欢手下吃了大亏,势必会想办法讨回来。他不愿让宋清欢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自会杜绝一切受伤害的可能,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安心地先离开了。
宋清欢心知他不放心,便也没坚持,点头应了,与沈初寒一道继续朝前而去。
很快,三人果然在路中间碰上了。
宋清欢只当不见,目不斜视,依旧不疾不徐地朝前走着。
从前苏娆对她的嫉恨便毫不掩饰,这会子她在自己手下吃了大亏,更加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她们如今已呈水火不容之势,又何必再虚与委蛇?
苏娆的脸色更难看了。
目光落在宋清欢肤如凝脂的面容上,心底那团怒火,不断喷涌而出,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挠个稀巴烂才好。
可她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参与甄选赛前他们便签订了生死状,林中发生的一切后果,不论是死是残,均由本人自行承担。
不说她们如今是在会同馆内,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不敢轻举妄动。便是她有这个胆子,有沈初寒护着,她知道,自己也丝毫讨不到任何好处去。
然她生来不是会作低伏小之人,仇人就在眼前,让她生生忍下这个恶气什么也不说,到底心中抑郁难平。
冷哼一声,嗓音嘶哑着开了口,“舞阳帝姬和沈相真真是伉俪情深,还未成婚便这般难舍难分,难怪沈相甘愿冒着惹凉帝不快的风险,也要执意求娶舞阳帝姬,怕是从前在聿国之时,你二人便有了首尾吧。”
分明是在讽刺宋清欢勾三搭四水性杨花。
见她出声,宋清欢便也停下脚步。她如何听不出苏娆话中的含义,不咸不淡地朝她望去,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与沈相是不是伉俪情深,沁水帝姬在知返林的山洞中就该知晓了罢。”
语气轻缓,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含糊,似一把锋利的冰刀子,在苏娆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她瞳孔一缩,不由想起山洞中自己屈辱的经历——她躺在冰冷的地上,耳边是沈初寒和宋清欢两人不绝于耳的欢爱声。
那样的羞辱,给素来骄傲的她,身心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如今,宋清欢却又拿此说事,让她如何不愤怒抓狂?!
“你给我闭嘴!”她气急败坏。
宋清欢冷笑一声,森寒眸光在她被轻纱覆盖的面上轻飘飘一瞥,“沁水帝姬还是管好自己这张嘴吧,否则,下一次,我鞭子甩到的地方,可就不仅仅是你这张漂亮的脸这么简单了。”
被她这么一瞧,苏娆只觉脸上那两道伤口处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噬咬,一时间恨得牙痒痒。
“宋清欢,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夺剑大会尚未开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苏娆怒目而视,语气狠厉。
眸光在一旁覆了银色面具的沈初寒面上一扫,心底愈发焦躁愤恨,“宋清欢,有本事,你不凭男人!”
那日,若不是她身边之人恰好是沈初寒,这会在地狱中煎熬的便是她,而不是自己了。
宋清欢轻笑一声,长睫微动,有股潋滟而清冷的艳色在眸中流淌,“我有男人,为何不靠?”
说着,还眼波流转地看一眼身侧的沈初寒。
沈初寒亦温柔看去,神情温润得不似人前的他。
苏娆眼睫一刺,只觉眼前一幕碍眼得很。雨帘从油伞面上叮叮咚咚落下,这样聒噪的声音打在心底,却愈发让人焦躁。
她何时这般吃瘪过?心底怒意在瞬间达到顶峰。
面色一沉,垂在身侧的手一动,忍不住就想出手朝宋清欢面上扇去。
这时,身后的红袖却忽地上前一步,恭谨道,“殿下,时辰不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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