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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头就是抬手遮脸,在指缝间看到江冽尘似笑非笑的讥嘲表情,又想:“相貌再丑,本座还是天下第一,所有人都是我的奴仆。这小子转眼就死,给他多看几眼,又有何妨?”
想着心中释然,挪下手臂时,顺势一甩袍袖,昂起头,神情高傲的道:“不错,我便是扎萨克图!当年本座为使这一出苦肉计,不惜自毁容貌,诈死脱身!若非如此,又怎能逃得过努尔哈赤毒手?他的部下都以为我死了,却不知我奉父皇之命,携带残影剑出逃在外,经卧薪尝胆之艰,隐姓埋名,苦练武艺,等的就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一日!待我神功一成,便开山立派,创立了祭影教,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雪恨,夺回皇天宝座!而今放眼整个武林,至尊圣位,舍我其谁?”说着双臂张开向天,满脸都是睥睨世间的傲气,他伤痕累累的脸容也显得更加狰狞。
江冽尘好整以暇的微笑道:“奉劝阁下好自为之,凭您再是神功盖世,只怕也敌不过十殿阎罗。”扎萨克图冷笑道:“混球小鬼,以为知道了本座秘密就了不起?你自己的身世之谜,却又了解多少?还是让本座来告诉你吧!当年我遵照父皇嘱托,抱走了乌拉那拉氏阿巴亥的小儿子,将他寄养在一户农家,称他是地位显贵的小皇子,因宫廷政变,我才带他出逃在外,等局势一稳,便会前来将他接回,重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托付那对夫妇妥善照料,许诺来日定有重酬。待本座神功一成,当即回返将他带回总舵,悉心栽培,调教武功。为令他死心塌地,不惜以重利相诱,连少主之位也封了给他,聪明如你,当能猜出那孩子是谁了吧?我训练你替我奔走卖命,为的就是证明,他努尔哈赤的儿子也不过是一条对我唯命是从的狗!我要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坟墓之下大翘胡子!虽然本座与你也算沾亲带故,但我一看到你就想起努尔哈赤,实在令我生气。你幼年时还算乖巧听话,可随着年岁渐长,本性逐渐显露,野心越来越旺盛,言语行事像极了那老匹夫,还真是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种!”
江冽尘听他揭露惊世谜底,面色仍是冷静如常,淡笑道:“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
扎萨克图眼神微微一变,少顷立复淡定,冷笑道:“怎么,原来你也是个孬种,为图保命,竟然连真实的身份都不敢承认?哼,本座倒是高估了你,努尔哈赤的儿子不过如此!”
江冽尘道:“我是实事求是。我自己的身份,是我清楚还是你清楚?您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着。那户农家当时也有个儿子,同是刚出生的婴孩,他们将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抚养,同样疼爱。这两个小孩从小玩到大,几乎是形影不离,一起上树下河,掏鸟窝捉蚂蚱……乡下农家,本来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他俩虽说感情很好,却都争强好胜,不管玩什么花样,都是谁也不愿输了给谁。那对乡下夫妻上了年纪,嘴巴快,多了几句闲言碎语,有一日在房中私下谈论,不知隔墙有耳,给小皇子偷听了去。他自然得意,觉得这回同伴是再也无法跟自己相比的了,当场就去吹嘘。另一个小孩心机深沉,表面装着瞎起哄了几句,却在几日之后,随他到河边玩,趁机在水里溺死了他。一别经年,自孩提至总角,他身上也没留什么记号,想来对方难以辨识。那对老夫妻贪慕利益,盼着自己的儿子过上好生活,将来能够好生孝顺他们,也都默认了装聋作哑。等您神功一成,回来领人时,那个小孩就趁机冒名顶替,随您回教坛总舵,蒙您‘悉心栽培,调教武功,以重利相诱,封为少主’……”
扎萨克图面色惨变,再也听不下去。十余年来,每想到努尔哈赤的儿子在座下服服帖帖,任由自己摆布,简直在睡梦中也会笑出声来。这一直是支撑着他的重要环节,也是梦魇中的唯一安慰。今日却听说多年苦心全沦为一场空想,毁了他复仇大计的又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农家小崽子,胸中涌动的怒意几欲将身子炸裂,即使将江冽尘碎尸万段,也不足以偿还这多年心血。
他眼神沉郁,每一字都是从牙关咬出,吃力的道:“你这倒是狸猫杀太子啊!本座真是养虎遗患,徒留祸胎,当年真不该养大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江冽尘冷冷道:“你此时方知,已太迟了!”向前跃出,双拳齐向扎萨克图身上挥击。扎萨克图掌力虎虎生风,紧守门户,每一招出掌均较先前重过数倍。两人周身形成了一层内力所化的屏障,交战时手足尚未相碰,内劲互撞,激荡开的余波已震得密室剧烈摇动,块块沙石从房顶落下,烟尘四起。双方功力均达极限,且皆只攻不守,这一场确是生死相搏。
江冽尘迎了几掌,战术突变,绕着扎萨克图身侧迅速转起圈子,踏步奇快,前一刻还在眼前,下一瞬却又到了身侧后背,就如分身术般,形成个紧密的包围圈。扎萨克图不敢贸然出手,深知他旨在晃得自己目眩,露了破绽,果然江冽尘也只环绕腾挪,并不进击。此时情势又比方才凶险,谁先沉不住气,先一步攻击,谁就是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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