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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问什么,继续。”
俞维屋的落落大方,让原鹭在心里不时冒起凉意,她总觉得他现在的大方和坦诚,她所付出的相应的代价,他是要在之后一次性全部要回来的。
尽管心里了然这样,她还是问了下去:“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领进乔家?”
俞维屋很少有这么温柔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的温柔和缱绻几乎要将她溺毙——“邓含女士从始至终没向你透露过什么吗?”
他用“女士”的尊称,语气却是十足十的调侃,这让原鹭觉得自己珍视的人不被尊重,于是她微微蹙起了眉毛。
俞维屋淡淡道:“第一眼见到你,在希尔顿的酒会上,强邀你跳了一支舞,那时候的你很不情愿,但你不会知道,那是我这十年来心脏最剧烈跳动的时刻,原鹭,你的舞步配合着我的脚步,是这世界最能打动我的旋律。”
原鹭微微垂下眼睛,不敢直视着他。
“我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她长得和你很像,是一个很有画画天赋的天才少女,只是她来不及长大,来不及等我亲手为她举办一场画展,她最喜欢的花是龙涎香……”
那些痛苦的回忆一旦被打开了关闸,心里悲伤的情绪就会一次次浸透所有的神经末梢,这让他觉得人生再提不起任何的劲。
“妹妹?”
“许褚的亲妹妹,也是我的堂妹。她和我一样因为私生的身份从小被放逐,我们相互依偎,过着无父无母同病相怜的生活,命运把我们造就得如出一辙,却偏偏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拐了个弯。她和我有着切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十七岁,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她抱着一捧龙涎香到哈佛找我,但是我却拒绝了她最纯洁无畏的情感。我在梦里曾不止一次回到那一天,我接受了她,她没有哭着跑开,没有经历那场终结她生命的车祸,可是每次改写结果的梦那么真实,一醒来我却只能陷入无限的忏悔和自责。”
他的双手紧紧抱住头,喉咙里的哽咽近乎悲鸣。
“原鹭,我是爱她的,只是因为伦理还有仗着自己那点年长的责任感,就无情地把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如果上天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她还那么年轻……她该拥有这世界最美好的爱情,她值得任何优秀的男人去呵护去宠爱,我应该去地狱替她的幸福做千万次的祈祷……”
原鹭的身体在颤抖,想去触碰他的手停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那个女孩……也是乔正岐的妹妹?”原鹭的唇齿冰冷得打颤,这句话是从嘴里抖动着说出去的。
俞维屋埋着头,呜咽道:“她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谁也不能抢走。”
此刻的他,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无理取闹皆是因为得不到。
他把最柔弱的一面全部暴露在她的面前。
原鹭试着去轻轻抚摸他因悲伤而抖动的背,“所以乔正岐的母亲和你的伯父曾是恋人?”
俞维屋在痛苦的回忆里挣扎了许久,稍稍稳定了情绪,才回道:“我的祖父,是铁打出来的农民,祖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积劳成疾去世了,祖父守着土地,无论是荒年还是余年都养不活家里的四个孩子。伯父少年时很贫穷,靠着自身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在大学里认识了邓含,两人相知相恋,邓含出身书香世家,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自然遭到她家里的强烈反对。伯父总以为读书人家不会把世俗丑陋的那一面彻底剥开给世人看,但最终的结果还是邓含另嫁他人,而伯父也被邓含的家人逼得退了学。”
原鹭想起许江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不怒自威,手握天下权柄,却曾经因为贫穷而被人看不起,生生被棒打了鸳鸯,如今风水轮流转,当真是莫欺少年穷。
“伯父后来考上了军校,在军校里认识了我的伯母,军校毕业后两人结为连理,但是因为伯父不想那么早生育,想凭自己的能力给家庭幸福,随后两人因为孩子的问题感情变得磕磕碰碰。再然后伯父被外派美国公干,邓含当时是驻美大使馆的领事秘书,两人旧情复燃,意外有了孩子,这是伯父执意想要的孩子,他为了邓含瞒天过海,在美国留任三年,邓含后来被调去了新加坡,他才从美国回到国内。”
邓含那样一个优雅从容的女人,竟也会因为一时的情爱而离经叛道,在原鹭的心目中,邓含一直是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人,和乔海阳的婚姻两人一直相敬如宾,至少,乔海阳是爱她的,这么多年来身上从没有花边小料。
这样背离道德和世俗的婚外情,或许很刺激很快乐,但是制造的悲剧却更加令人痛彻心扉。
原鹭问:“我和那个女孩有多像?”
俞维屋蓄着雾气的眼睛看向她,雾气散开,视线逐渐清明:“至少第一眼见到你就会以为她又回来了。”
原鹭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有些释然:“我总觉得这世上没有谁是对谁白白地好,邓含把我从B市接出来的那天,我的心里就一直有个疑影。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顾乔家那么多人的反对执意要把我接进乔家。现在我才明白,或许在她的心里,她对我好,是一种以母亲的名义的赎罪方式吧……”
她如慈母一般把她从一只自卑得抬不起头的丑小鸭变成了一只昂首自信的飞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鹭,一只自由自在行走在水天之间的水鸟。
原鹭抱紧双臂,扬起脖子,喝下冰冷的水,舔了舔湿润的唇瓣,说:“我的问题问完了。”
俞维屋已经从刚刚消沉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神色恢复平静,那股杀伐果决的商人气息立即重新武装上身:“现在换我提问。”
原鹭点点头,他问的,同样,她会知无不言。
“想救乔家?”
她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
“有多想?”
她轻启嘴唇:“愿意用我自己去平息许江的怒火。”
俞维屋闷笑一声:“那倒不至于,我的伯父还没丧心病狂到欺侮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他只是沉渊了几十年,要把当年所受的屈辱重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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