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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一堆感怀思古的闷骚之后,我牵着小脸被风吹还是情绪激动,而有些红扑扑的抱头蹲,从锡塔上慢慢下来的时候,却听到了风中中送来一些声音。
“我辈本良人,奈何天下纷乱,。”
“骨肉竞流离之世,青壮驱死于道途,老弱饿殍家中,”
“鸡犬不相闻,千里露白骨,虎狼横于道,”
“兵匪过如麻,妇孺尽投缳……”
然后我就发现虽然隔得较远,还是可以听到和看到,几名戴巾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人正在做高声宣讲,还有为数不少的善男信女构成的围观人群,
我不禁微微的一笑,不由让人想起某个时空的大学生活,又仿佛和此身的京学生涯,重合在一起。
显然中枢的朝廷权威不在,天下久苦离乱,但是一直不缺少怀抱理想和憧憬的能人志士,想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状况,这才有了洛都之变,将数十年积郁的热血和激情,一朝散尽。
从另一个方面说,
虽然天下纷乱,割据征战已久,但是就如现今,差不多已经名存实亡的京师两学三附一样,大唐数百年的全盛年代,积累下来的官学和私学体系,在地方上还是有所遗存,而在这彭城之中显然也有这么一所。
只是往日太平岁月已然不再,这些汲汲学子们也只能在小范围的圈子内,延续着过往的传统,比如登临怀古,佳节诗咏,聚饮传唱什么的,稍稍怀念一下昔日盛世年华的光景。
像这种按照惯例,大开方便之门,仅用很少代价,就能提供长期落脚之地的大型寺院,就成了他们大多数人的寄身之所,兼带比较低廉的聚会之地。
我的前身在洛都修学的时候,也没少籍着交接的名头,和那些不同科的同年一起,偷偷带酒夹肉,去找那些寄住寺院里相对贫寒的学子们玩耍,然后接着改善生活联络感情的由头,犯大不韪躲在佛堂后面或是塔上、碑林中,喝酒吃肉畅饮大嚼,然后被洒扫的和尚发现了,各种捂脸奔逃,也不是为一种趣事。
当然了,你如果翻过一些名师佳作的背后故事,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共同点,比如作为信众香客往来的公共场所寺院往往会成为许久佳作传唱的发源地。
如果是在太平岁月,这也会是那些没有钱和门路来,闻达于公卿府邸的贫寒学子们,另一种传唱和鼓吹自己名声的变通手段,相对来说这些寺院出入的门槛很低,而且也不缺乏达官贵人及其家眷的身影,只要稍稍引得他们注意,
因此在科举之前各种公众场合的唱和,是类似于某种增加中举概率的投注行为,可以讲自己的名声简介传入可能到额考官耳中以增加某种认同的筹码,或是吸引潜在豪门权贵重的赞助人,格外青眼相加的机会。
历史上的李白杜甫王维高适之流,都走过类似的路子,《大慈恩寺酬唱》《饮中八仙歌》之类脍炙人口的作品和典故。
当然寺院也是各种风流韵事,乃至才子佳话故事的高发地点之一,因为对那些寒门出身的人来说,在这种场合下是少数能够近距离观赏到那些公卿显贵,豪门高第家的女眷,并且与之产生某种近距离接触可能性的,虽然浮动的概率就像是阿姆斯特朗自由回旋炮一样,充满不可预期的变数和可能性。
但是只要被人看对眼了,无论是一夕之欢的枕下赠金,还是破格纳为门人清客,乃至东床之选,那可以轻而易举的少奋斗十几年乃至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演说者相貌堂堂,声音洪亮,看起来何有学生会主席的风范。但是我听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了,虽然他们说的额大型,谈不上空洞无物,但也大多数是除了理论还是理论的东西,没有多少真正践行之法。
我直接绕过他们,去参观别处的佛堂,倒是抱头蹲对他们鼓吹和呼吁的东西,似乎很有兴趣,被我拉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
然后我们沿着曲廊慢慢转过一处地藏院,结果地藏院的庭院中,再次看见另一群人,有结璞头的也有戴平巾或是方巾的,他们稀稀拉拉的,随意席地而坐在一起辩说着什么,其中还有个脑袋光可鉴人的年轻和尚。
各种听起来高端大气的词汇,那是此起彼伏的说的正是热切忘情,很有些古时士人,坐而论道的味道,倒是吸引了好些同为年轻之辈的听众,静静的旁听,倒是没注意我两经过。
“他们在说什么……”
我随口问道
“在说史上历次佛门法难的根源……”
一个声音回答道。
哦,我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微微摇头。
无非就是人性贪鄙啊,佛门内部不思进取啊,无良之辈假籍教门招摇撞骗啊,沙门败类盗世欺名啊,比较深刻一点的,就是财货遭人妒,得罪了上位者,为士林清流所不喜云云。
“兄台可有什么疑见么……”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我才注意到其人,也是个戴头巾青白衫的学子打扮,一口牙倒是很让人过目不忘的白。
“觉得他们不过是在浪费时光而已……”
我撇撇嘴道。
“这有什么好辩说的……”
“敢问高见……”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
“道理很简单啊……”
“。”
“不就是一群不事生产的光头,却籍着宗教的名义占用了大量田亩人口财货等社会资源,还不用交税的特权阶级和他们附庸群体,以至于威胁到国家政权的安定和正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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