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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不记载历史,寿命也不如龙族漫长,我们只知道妖祖很强,但是若真能劈开大陆,我们的种族能活下来可真是奇迹。”
容山先生不禁陷入沉思,学子们也不敢打扰他,直到天色擦黑,他才清醒过来,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上一行字:妖祖劈大陆。然后在上面画了个大叉,而后在后边写上:西凜大陆漂移。
“这是一个崭新的方向,只待我们进一步求证,我们以后一起搜集关于西凜大陆漂移的证据。只是若是这能得以证实,我们都不知道西凜妖族会不会再漂移回来。他们一旦归来,于东赤将是灭顶之灾。”
周围气氛顿时一冷。
容山先生示意书童:“将舆图重新挂回大堂,大家以后看到这舆图的时候,理当时刻警惕。”
“是,夫子。”
他看着弟子们乖巧的俯首作礼,畅快地笑了笑:“我原以为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却原来是我的方法不对。走吧,今天的晚饭我请,夫子在食堂点餐不受限制。”
欢呼声顿时此起彼伏起来。
“夫子万岁!”
“夫子我爱你啊!”
“夫子您看我不吃穷季沁那个王八蛋!”
“敖饼你再嘚瑟喊你姐来揍你啊!规矩是山长订的为什么又是我背锅!”
“略略略。”
·
第二天的儒经课,虽然已经竭力地用美食激励自己,但是众人还是忍不住打盹儿,覃竹异掩住书卷,沉默片刻,询问弟子们:“昨天询问你们’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意思。今天可有人能够解释?”
孙宝儿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对于百姓,只能使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不能使他们懂得为什么这样做。”
覃竹异满意地点点头,微笑地夸奖他。而后看向在窗边撑着下巴打盹儿的楚红珠:“红珠觉得呢?宝儿是不是回答得非常好?”
孙宝儿脸色瞬间惨白下去,心中暗暗抱怨:先生问谁不好,非得要问楚红珠,楚红珠能说他一句好话才怪啊!
楚红珠果然嫌弃地看他一眼,然后撇撇嘴:“不好。”
“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听着不对劲。”
覃竹异失望地摇摇头,“说不出理由,乱加诋毁同窗。这可不是小幽水所为。宝儿很棒,以后也要多加温书。”
楚红珠低下头,暗暗咬牙。
覃竹异又提问起苍猿今日的作业。
“我不会,写不出来……”
见苍猿巨大的脑袋都要羞疚的埋进脑袋里,他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肩膀:“没关系。你只是记得慢了一些,不必妄自菲薄。老夫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小的时候,你父亲是怎么教你识字的?”
苍猿道:“那时候我爹用朱砂把字写在我手掌心,让我隔一会儿拿出手来看看,慢慢就记住了。”
“哈哈哈哈你个笨蛋,本侯看书一遍就能全部记住。”敖饼在旁边取笑道。
覃竹异看他一眼,“敖饼?”
“夫子我在。”
“你和苍猿同住一个房间,以后就由你负责将我所讲的东西早晚各给苍猿重复一遍,督促他按时完成作业,若是他再有哪次作业交不上来,为师不罚他,而是打你的手心。可记住了?”
“凭什么啊!”敖饼当然不服。
“凭你身为同窗却只懂嘲笑,不懂互助。”覃竹异道,他扭头看向季家姐弟,“还有你们两个,季二,你姐姐作业再写的像是‘雪泥鸿爪’,便是你替她受罚,记住了?”
季二无奈地看了姐姐一眼:“我记住了夫子。”
季沁顿时有气无力。
·
凤岐书院第一个旬日休假前,整个书院里气氛陡然转变,书院门口是轮流清扫落叶的学子,平日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此刻握着扫帚,也是像模像样。
书院内藏书阁,几人正在跻坐着写各科作业,偶尔低声相互讨论。
“红珠啊,一会儿写完作业,我们去骑马玩吧,敖夫子上次允许我们在后山骑一个时辰呢!”
“不去。我要背论语。”
“哟怎么了你,转性了啊?”
“覃夫子在课上夸奖孙宝儿,我不服气,我非得找到他的错处不可,不就是一本论语吗?!不信我学不会了!”
“哈哈哈哈好好你慢慢学,我们去骑马了!”
青葱的草地上,敖饼正挂在树上盯着苍猿写作业,时不时纠正他的错误,或者是重复夫子们在课堂上讲过的内容,虽然总是一副抓狂的样子,但是却不会撂挑子。偶尔遇到自己也回答不出来的问题,立刻用爪子抓住书,在半空中四下游动寻找可以请教的同窗。
后院的菜园里,拿着水瓢担着水桶的贵族子弟正在跟着贫家学子学习如何浇水。
“好辛苦,明天谁再嫌弃青菜难吃,我一定揍他。”姜瀛说道。
“就是,我们这么辛苦种出来的青菜,谁再扔到泔水桶里,看我不按着他的脖子让他吃下去!”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有人诵读起论语。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大家立刻接着背了下去。而后对视一眼,朗声大笑起来。
李谭然附手站在高处的观景亭上,看着这副景象,笑着看向身旁的姬念夫人、覃竹异、容山:“三位前辈只用一旬的功夫,便令整个书院氛围陡然转变,着实令我敬佩。”
覃竹异捏了捏胡子:“吾等只是一群除了教书一无是处的老家伙而已。”他反问道,“我知道这群熊孩子肯定是不敢在姬念夫人的课上捣蛋,但是听闻他们在谭然妹子课堂上也格外好学,这令我们好生好奇啊。”
李谭然无奈一笑:“一开始也捣蛋的,后来我答应下来,待到今年年终测试,第一名和进步最快的一名,我会分别送他们一幅画。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被很多孩子们的父母知道了,日日写信来鞭策孩子努力学习。”
“谭然妹子的画,我也想要一幅,就是我没有孩子,否则也将他送到你的课堂上去。”
“姬念夫人说笑了。若是不嫌弃,改日还有请您题字。”
“只怕这奖励对于令爱没什么激励作用吧?”覃竹异想起季沁,好奇问道。季沁也是个令他们头疼的刺头,干什么都一副惫懒的样子,也只有他用季二威胁她,她今日才愿意开始练字。
李谭然想起女儿,轻笑出声:“对她也有用的。”
清风袭来,远方树林由远及近地掀起绿浪,沉闷的钟磬声一声声传来,凤岐书院迎来第一个旬日休息。
·
晋王府。
姬珩身着青色宽松外袍,半散着头发,跻坐在门窗敞开的书案边,正在帮季沁习字,看她认真的样子,他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季沁险些跳起来:“心肝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姬珩头也不抬,将她继续按在自己的怀里,握住她的手:“手掌竖起来,手指压住毛笔,握笔姿势都是错的,怪不得写出来的字也是鸡爪印。”
“覃夫子明明说是‘雪泥鸿爪’。”
“也是。”他无奈道,“鸡爪印都比你的字整齐。”
“行行行,鸡爪印就鸡爪印。你刚刚是在说什么?你要我从我娘那里拿到第一名?我娘她教墨经的啊,我根本不懂她天天上课讲的都是什么鬼玩意!”因为被他抱在怀里,季沁没法扭头,只能左右乱扭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姬珩捏了下她腰间软肉,声音低了下来:“你不要乱动。”
季沁察觉到异样,身体顿时僵住,感觉到他把头埋在自己颈间,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衣襟上,她后颈寒毛竖起,整个人都一动不动。片刻,姬珩才压抑下自己,侧头了咬一下她粉红的脸颊,继续捏着她的手抄写春秋。
“你娘说年末会送给墨经考试第一名的一幅画,我想要。”
季沁哭丧着脸:“那我买她的画给你好不好?”
姬珩敛眉看她,用左手扣住她的手掌:“季沁,你是不是又想往我脸上砸钱?”
他语气分明平静,但是季沁却明显僵住了,经过上次痼疾复发,她想起了一些她忘记的东西,她记起她当初追他的时候,因为脸上总像是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字,没少被他故意回避,连见一面都艰难极了。
“别乱想,哪有那种事。”季沁连忙否认,艰难地应了下来,“我回去就补习墨经。”
姬珩垂下浅色眸子,看着她苦恼的小模样,心中软成一片:“我明天去晋州一趟。”
“嗯。”季沁烦闷地甩甩手,似乎巴不得他快些走。
“你今天多留一会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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