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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遗诏废掉永平帝谢容英,令立新皇谢远的消息,很快也传遍了这个大庆朝。
定王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能将周遭的所有东西都砸个干干净净!
他一心与敬王相争,与那个前朝的小朝廷相争,可是,结果呢?
最后得利的,竟是那个从前一直对谢玉斐的儿子们忠心耿耿的谢远!
何其可笑?
何其可笑?
可怜他们这些老骨头,竟然统统被谢含英与谢远两个小辈给耍了!
还有敬王……哈,老三不是一向觉得自己能忍,觉得自己本事过人,孤高出尘吗?现下好了,那谢远撺掇着敬王一起将突厥分成两半,暂时自己内斗都来不及,根本无暇顾及大庆朝如何,可是之后呢?那谢远根本就没打算敬着老三,把老三推上那个位置,而是人家打算自己干!
呵,原本就是么,那谢远小儿,原本就已经被过继到文睿帝名下,本就已经不算是老三的亲儿子了,就算老三登基,那谢远小儿莫说是太子之位,他连嫡子都算不得,又和老三根本不亲近,这等情形下,那谢远小儿除非是傻子,才会放着自己做皇帝的机会不要,转而去费劲力气把老三推上那个位置,然后自己一无所有,反倒沦落了一个文睿帝仅剩的儿子的尴尬身份!
定王思及敬王只会比他更苦更憋屈,突然心中就舒爽了一些,只是也只是相对而已,他依旧怒火极盛,周遭谋士良将俱不敢相劝。
只定王最宠爱的庶长子谢悠然站出来道:“阿爹,既事已至此,敬王那边暂且不提,毕竟三叔乃是奸人谢远的亲生父亲,无论三叔将来如何与其为敌,想来那谢远,最终都会保下三叔一命。更何况,三叔向来心狠手辣,而那谢远如今年纪毕竟轻,爱惜家人,阿爹当知,那谢远的亲生母亲与唯一的亲弟弟都在北地,在三叔手中。想来三叔也知道,他有这两样底牌在,又有其身份在,拼命一搏,就算是输了,至多也就是自己做个闲散的老藩王,藩地由谢远的亲弟弟谢秋然继承而已,因此之后行动,必然更加决绝。可是……咱们呢?”
定王怒火稍稍收敛,意味不明的看向谢悠然,沉声道:“你接着说。”
谢悠然如今已过而立之年,闻言应了一声,便接着道:“可是,咱们北面就是安阳王的地盘,周遭还有朝廷将士包围着。就算咱们如今能将这藩地保住,可是,将来呢?北面情形,显见已经被奸人谢远给安定了下来,且那谢远本身就是一位强势有能为的良将,只要有他在,北面必然是谢远的天下,三叔也就是能勉强支撑一段时日而已。但是……咱们这里呢?
宁远侯江白本就是谢远的亲舅舅,谢远的一身带兵打仗的本事,也是江白手把手教出来的。以宁远侯的本事,还有那谢远对宁远侯的支持,宁远侯将那前朝小朝廷击溃是迟早之事。然而一旦那前朝小朝廷被击溃,下一个……阿爹,下一个要被击溃的,既是咱们!”
谢悠然说到此处,蓦地单膝跪下,面含悲戚,沉痛道:“阿爹,如今局势看着还未明了,天下还不定是谁说了算。但是,事实上,阿爹且看,北面边境的突厥已然被分裂,那隔海相望的高丽也已经是那谢远的地盘,高丽从此不复存在,那谢远的本事,可见一斑。敬王如今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不过是那谢远为着名声着想,敬王不出兵,他也不好对敬王如何而已。
可是,咱们却不一样。
那谢远本就极其擅长带兵打仗,手下又有不少良将。江白更是其亲舅舅,自会甘心为谢远打仗。而昭地自不必多说,儿听闻如今昭地乃是谢远的一个自幼跟他亲近的庶弟谢恭然和谢远留下的亲近属臣一同照看,那里自是无论如何都要支持谢远;
安阳王赵容那里,虽平素不显山不露水,但之前谢远打仗,安阳王那里却不止一次送出了大批的良驹,就连谢远现下起得那匹好马,听说都是安阳王亲自为其挑选的。且安阳王妃乃是谢远的嫡长姐,安阳王的老母与两个女儿如今又还在长安为质,这等情形下,安阳王必然会支持谢远;
还有那殷王殷守,谢远称帝,他第一个叫好——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毕竟,那殷守从前不过是个任事不知的愚蠢的狼孩,听说是被那谢远一手教导好的。想来那殷守从前就是支持谢远的,只是谢远彼时没有称帝,又和他有所谋划,这才没有捅破,不过现下有了那道先帝传位遗旨,谢远光明正大的做了皇帝,二人这才重新交好起来。
只是不论原因如何,阿爹您且看,天下如今还剩下昭地、北地、殷地、安阳封地、前朝小朝廷与咱们的封地这六处势力,昭地、殷地与安阳封地明显是要支持奸人谢远,而剩下的三处势力,北地自有谢远一人能收拾,而南方这边,唇亡齿寒,一旦前朝小朝廷毁了,阿爹!下一个,就是咱们!”
谢悠然痛心疾首,只恨不能将自己的真心剖开给定王看。
可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谢悠然想要撺掇定王和前朝皇室联手。
而谢家与前朝皇室……根本就是仇家。
定王世子谢钰然也立刻跪了下来,道:“阿爹,此事万万不可!彼时前朝皇室荒淫无度,鱼肉百姓,令天下百姓沉浸痛苦之中,阿翁为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才会揭竿而起,反了那前朝皇室!前朝皇室与我谢家之仇绝无更改!我等谢家人自己争夺皇位,各靠各的本事也就罢了,如何能与那前朝皇室联手?若是如此,阿翁只怕在棺材里都会被气醒!”
然而谢钰然的话并不管用,定王原本就不在意这个世子,从前将其送去长安为质时,就很是无所谓,现下其虽回来了,却是一直占着世子的位置,令他最喜欢的庶长子谢悠然屈居其下,现下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定王自然知晓谢钰然的话是有道理的,更知晓谢悠然所提的法子,会令他陷入名声惨烈之中……可是,悠然说的的确如此,唇亡齿寒,一旦那宁远侯收拾完了前朝皇室,下一个,可不就是他们了么?
与其被名声所困,倒不如……再搏上一搏,至多,待他赢了,就道是利用那前朝皇室而已。若是输了……却也不算是白活一场。
定王又思及敬王从前不也偷偷摸摸的和那突厥联合过,一起给他的亲儿子谢远捣乱,而那前朝皇室无论如何还是汉人,那突厥人……又算甚么?他总是要比敬王好上一些的。
定王如何暂且不提,敬王那里闻得谢远登基,只恨谢远竟不在他眼前,不能一刀砍了这个儿子!更恨为何当初他不曾在这个儿子要变“野”的时候,挥鞭将其驯服!若是如此,这个儿子如今,就该捧着皇位,让他这个阿爹做皇帝了。
敬王一时间怒火攻心,竟是气得直接病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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