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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忽然想起了什么,刘妈妈道:“姑娘今日不小心从椅子上掉下来了,可能是这个缘故。”
薛氏不辨真伪,忙去查看女儿身上可有伤痕。
谢凌云不愿母亲担忧,忙说:“阿娘,我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
饶是如此,薛氏仍是放心不下,确定女儿的确没有受伤后,才又哄着女儿吃下一盅鸡蛋羹,哄她睡了。
谢凌云躺在床上,可是又哪里能睡得着?她从小有意识地调整呼吸,虽时日尚短,内力不显,但也略有作用,至少此刻她的听力很好。她能听到母亲和刘妈妈有意压低了声音的对话。
刘妈妈正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薛氏。
薛氏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能让我放心。若他们兄妹能平安顺遂,我就是少活十年……”
“太太说的什么话?”刘妈妈打断了薛氏未尽的话,“三少爷会好好的,姑娘也会好好的。太太等着享福就是。”
谢凌云听着两人的对话,大为震动。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薛氏待她很好,她从薛氏身上感受到了母爱。母亲对她好,她也要对母亲好,不能让母亲担心。
至于大兴到底在哪里,等她长大了,自会去探个究竟。现下她要做的,是听话懂事,不让母亲担心。——当然,她不会荒废武艺。
谢萱和谢蕙日日跟着宁夫子学习,谢凌云因为年纪小,得以留在母亲身边。她有时也拿着小弓箭、小刀剑比划。薛氏只当她是好玩儿,就随她去了。
谢凌云发现,她想练外家功夫并不容易,母亲宠爱她,除了刘妈妈,还将身边的大丫鬟派给她,照顾她生活起居。她现在的年龄,单独行动的机会少之又少。
她有次跟母亲提起想习武,吓得薛氏当即变了脸色,连声说要收了她的弓箭。至此她再不当着母亲的面习武了。
没奈何,继续练内力吧。反正只要方法得当,睡觉时都能涨内力。至于招式,她烂熟于心,等长大一些再练吧。——师父说,真正内力高深的人,飞花拈叶皆可伤人。
谢凌云四岁的时候,父亲谢律仍是绥阳令。她开始同两个姐姐一样,正式跟着宁夫子读书学规矩。
三人年龄不一,进度不一。宁夫子在课堂上对谢萱多有夸赞,称其聪慧,但对谢蕙就很少评论。谢凌云因为是新去的,也得到了宁夫子的不少关注。
谢凌云至此方知,父母唤她的是阿芸而非阿云。
一字之差,区别甚大。
这一年,谢家发生了不少事情。
起先是岳姨娘身体不适,大夫诊脉后,竟然十分遗憾地说是小产。她什么时候有了?又怎么就小产了?一向寡言少语的岳姨娘疯了一般,痛骂冯姨娘,说是冯姨娘害的。
冯姨娘十分委屈:“你怀了身孕,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还去害了你?咱们姐妹多年,我害你做什么?”
岳姨娘有孕后,一直是瞒着众人的。这几日,冯姨娘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与她一起做针线,一起吃饭。她当时不疑有他,现在想来冯姨娘定然是藏了坏心的!
当着谢律的面,岳姨娘咬牙发狠道:“怪不得你突然改了性子一样,给我送吃的送穿的,还跟我一起做针线。你的心真黑,害了我肚子里头这个,你的怀信就是老爷跟前唯一的孩子了?你可别忘了,京城老太爷身边还有一个呢。那可是太太生的,比从你肚子里头爬出来的要尊贵的多……”
谢律越听越觉得不像话,厉声呵斥:“胡说什么!好好养着身体是正经!”
家里四五年没有喜事,这回岳姨娘刚有孕事就小产了,谢律心情不佳。然而还未来得及安抚小产的岳姨娘,这两个妾室倒先吵闹争宠起来了。
不用说,这中间定是有猫腻。岳姨娘有孕后隐瞒不说,未必没有坏心思;岳姨娘指责冯氏也肯定不会毫无道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岳姨娘的胎儿没了,冯姨娘又是他一双儿女的生母。为着怀信的名声,此事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家要想和睦,就不能太较真。
唯恐再旁生枝节,此事谢律不打算让妻子插手。听了两个姨娘的辩白之词后,又查看了所谓的冯姨娘送的衣料香囊,谢律很快结了案:“海棠那些食物确实是孕妇禁忌,但芙蓉也太不小心,连自己有孕都不知晓吧。这样,芙蓉好好养着身体,就罚海棠禁足三个月吧!”
谢怀礼在信中说,若是一路顺利,或许能赶上妹妹的生辰。
谢凌云巴巴盼着,直到十月初九傍晚,谢怀礼才堪堪赶到。甫一见到父母,他便拜了下去。
薛氏自收到儿子的信起,就紧张期待,只盼能早日母子相见。如今儿子出现在她面前,她悲喜交加,唯恐仍在梦中。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拉起儿子,尚未开口,已泪如雨下。
谢怀礼顺势站起,本要宽慰母亲,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母亲离京时,他六岁有余,许多事情自是记得:“孩儿不孝,十多年来未能承欢膝下……”
薛氏摇头:“这哪里能怪到你头上去?”
谢律咳了一声,插口道:“礼儿不必自责,你在你祖父身边,也算是替父尽孝。今日咱们一家团聚,且不必提那些旧事……”
“是,我儿一路奔波,想必早就饿了。娘让人带你休息一会儿,再给你准备些吃的……”薛氏收敛了戚容,命人自去忙活。
谢凌云在一旁看着,觑着空,才上前厮见:“哥哥。”她打量着他,这个哥哥挺好看的,身形修长,眉目清俊。
谢怀礼一怔,颔首笑道:“妹妹。”顿了一顿,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又很快收回手去,笑道:“是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还好我及时赶到了。哥哥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打开箱子好好看看。”
老实说,谢凌云对礼物的兴趣不大,比起礼物,她更想对这个哥哥多点了解。她兴致勃勃地听父母与兄长说话,想象着哥哥在京城中的时光。
薛氏吩咐厨房做了一桌菜为儿子接风洗尘,她不无歉意地说:“娘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口味……”
谢怀礼笑笑:“合我的口味,我爱吃。”
薛氏莞尔一笑,眼中泪光闪烁。
因着谢怀礼的到来,这夜谢家齐聚一堂,同桌而食。见他们母慈子孝,一派和乐,谢怀信不由得撇了撇嘴:他们母子团聚,他姨娘可还在西跨院待着呢。这般热闹,还记得昨日绝食的萱儿么?
他就知道,没人真把他们娘仨放心上。
瞧一眼妹妹,见她正盯着谢怀礼。他冷哼一声,有什么可瞧的?
注意到谢怀信的目光,谢萱默默垂下了头,心下叹息,她哥哥还是与谢怀礼相差甚远。她也曾努力劝诫,也请父亲延请名师,可是,怀信也只是比那一世稍微好了一点。
或许他脱胎换骨,功成名就只是她的梦。
谢萱心事重重,多饮了两杯酒,很快醉意袭来,告罪离去。
她走后,其余人等仍在继续。薛氏对儿子有说不完的话,恨不能立时将这十多年补回来。但终究是心疼儿子奔波不易,让儿子去休息了。
夜里,谢律看着妻子微红的眼角,笑道:“要真舍不得他,就叫他留下吧。”
薛氏横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我倒是想。可老爷子老太太能同意么?心肝儿一般养大,又刚定了亲……”
“也是。”谢律讪笑,当初他刚被贬到绥阳时,原是要携妻小一同前往的,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琬琬来绥阳时,也没能将礼儿带来。
猛地想起萱儿的话,他张口说道:“别怕,咱们很快就能回京了。到时候一家团聚,再也不分开。”
薛氏一怔,诧异地看着丈夫。上个月他不还说再也回不去了么?这才多久,就如此笃定说能回京?她没接他的话,只试探着道:“说起来,我想着要不这回,我随礼儿一同回京吧……”
“你说什么?”谢律霍的站起,沉着脸,“又在胡说了!我在这里,你能去哪里?”他火气上涌,伴随着酒意,声音低沉:“你先歇着。”言毕,拂袖离去。
他不能多待,他怕他多待一刻就会想起那些陈年旧事。他的妻子,委实让他失望。他今日的好兴致给妻子那番话浇得干干净净。
这一夜,他宿在了书房。
次日,谢律使人请了孙万斗过来,满脸歉意,言辞恳切,说是长子从京城来,他才知道父亲在京城给孙女已经定了婚约,跟孙家的婚事只能作罢。好在孙家与谢家也只是交换了庚贴,知晓两家正在议亲的人也不算很多。此举对两家不会有太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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