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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是说自己只用闲暇时候去市集代写书信吗?他怎么会跑来酒楼里头当帐房了?
刘兴志不由得自我反省起来,想着或许是自己出尔反尔,说了要给儿子买琴却又挤不出钱只能让他自己攒钱买琴学艺,才让儿子想要更快弄出些钱来。他一瞬间心虚得不敢往儿子方向看,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失败透顶。
李瑶喝得醉眼朦胧,与外甥见面次数又不多,进了门一屁股坐到门口的空位上,拍着桌面大叫:“把你们家招牌菜做十道上来给爷们带走!”
从小听到大的熟悉声音让刘默手指一顿,顺着声响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除了舅舅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矮个子男人和自己父亲!刘默登时露出笑容,放开账本,从柜台里走出来,兴冲冲的跑到刘兴志面前叫了声“爹”。
刘兴志正在胡思乱想,发现儿子脸上没有一丁点埋怨自己的意思,他突然就安心了。
“怎么晚上还出来做这份工了?会不会影响你读书?别给家里省钱,你买琴的钱我和你娘准备好了。”刘兴志说着就去掏钱,担心刘默晚上出来做工会把自己累坏了。
刘默根本不清楚父亲转折复杂的心思,自顾自沉浸在偶遇父亲的欢喜中,没一点掩饰的跟他解释:“不用不用,我钱还多着呢。这是……秦兄替我寻的活计,一旬才过来盘账一次,活不累的。爹你这么晚还在外头忙活,晚上用过了吗?没吃的话,跟我一起吃碗面吧。食善斋的羊骨鲜虾面特别好吃。”
眼见父亲没出声,刘默很快反应过来家里的情况或许会让在外面节俭的父亲心疼钱。他笑呵呵的把领过这一次盘账工钱的荷包放到桌面,挨着父亲的肩膀亲亲热热的说:“爹,我能赚钱了,就一顿,让儿子孝顺你的。”
刘兴志看着儿子荷包的饱满程度也知道他是真的不缺钱了,但今天实在不巧,有舅兄在场,无论如何刘兴志是不能吃儿子这口孝敬了。
他拍了拍刘默的肩膀,低声说:“做完活就早点回书院吧,省得天晚了看不清楚路。我跟你舅舅还有事情要去做,你不用管我了。”
刘默看了一眼在边上身染酒气的舅舅,遗憾的叹了口气,顺服的应了父亲的叮嘱,回去把最后一点账目整理完,随后与几人道别离去。
李瑶在旁边迷迷糊糊的听着刘兴志父子俩的话,等刘默离开了,他终于把眼睛抬起来,撞着刘兴志的臂膀没个正经模样笑道:“瞧瞧,有儿子就是不一样,都那么大了,会孝顺父亲了。不像我,不但没儿子,连怎么当儿子都不会,家里家外的被人埋怨。”
杨海和刘兴志一听就是知道刘瑶在说醉话。就像李瑶说的那样,儿子懂事知道上进是天大的好事儿,他正在兴头上,才懒得计较舅兄说的酸话。倒是杨海替李瑶尴尬,讪讪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调解下气氛。
“你们俩怎么都不说话?不会真的饿了吧——等去过牢里,回头哥请你们俩出去吃酒。”李瑶用力甩甩头,努力保持清醒,“眼看着天黑了还得往大牢里头跑,真他娘的晦气。我要是有儿子,他们死不死谁要管。”
李瑶的话说得杨海越发别扭了,幸亏食善斋后厨出菜快,没等杨海琢磨好该说点什么就端着食盒过来。
李瑶丢了银子过去,直接抓起食盒就往外走,净连剩余的钱都顾不上来。杨海追在后头,一面催着掌柜找零,一面叫李瑶走慢些别把他扔下了。
刘兴志走在他们附近,心里好笑。
一行三人吹着寒风到了大牢门口,李瑶脑子里的酒劲儿总算是消失个七七八八了。他抹了把脸,回头瞥了刘兴志一眼,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刘兴志像是没看到似的,把李瑶手上的食盒提到自己手上,眉目带笑的走上前,直接跟看着牢门的老吏招呼起来:“陈大哥,今儿怎么是你当班,这天怪冷的,走走走,咱们进去喝几杯,别再外头吹着,嫂子知道了该心疼啦!”
满脸褶子的老吏眼睛往刘兴志背后的李瑶和杨海一瞟,也不多问,直接拍着刘兴志的后背,哥俩好似的把牢门打开,带着人进去了小声说着闲话。
李瑶和杨海竖起耳朵,只听陈姓老吏跟刘兴志丝毫不见外的开起玩笑,“刘老弟,看不出来,你也开始当掮客,做这种带人探监的生意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便利就捞点,你总不听,怎么样?是不是弟妹说你了啊,哈哈哈!”
刘兴志被人开了玩笑也不生气,仍旧一副好脾气,和善的解释:“不瞒陈大哥,白面的正是内人的大哥,牢里今天被县令大人判了刑的王家男丁都是舅兄婆娘家的兄弟。他今天来看看,有没有打得重了,发起热的。”
刘兴志说着话,人已经跟陈老吏走到大牢里面,三个年轻几岁却满脸市侩的狱吏窝在一起喊着“大大、小小”的话,把骰子摇得叮当作响。见到刘兴志和陈老吏,那三个年轻狱吏嘿嘿笑着丢开骰子,一点不见外的从刘兴志手里把食盒接过去,摆放在桌面上。打开食盒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在昏暗肮脏的监牢里散开,四名狱吏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顿时,他们脸上的笑容灿烂不少,冒着精光的眼睛直往李瑶身上扫。
“食善斋的酒菜!这位老爷真有豪气!”最年轻的狱吏说着给李瑶腾了条油腻腻的板凳,看着他的眼神和看金元宝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瑶倒是不认生,被狱吏用看凯子的眼神看了也没觉得被人冒犯了,跟着笑了起来,大方的说:“被妹夫带着过来给大舅子、小舅子探监,都不是外人,你们吃,给他们几个不成器的剩下点填肚子的就得了。”
“呦呵,还是自己人!”年轻的狱吏惊讶的从长凳上站起身,视线往刘兴志身上看,好奇的问,“刘哥,他是你大舅哥啊?”
刘兴志笑着点点头,不多说别的话。
“嫂子的大哥,唉唉唉,别在这憋着了,你要进去说什么话就去说吧。”年轻的狱吏一面说话,一面把全都摆出来的酒菜塞了一半回食盒给李瑶让他带走,把李瑶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可李瑶进来的目的就是探望王家兄弟,确定他们安全无虞。既然狱吏们给李瑶大开方便之门,李瑶也没兴趣追根究底,拱手道谢一声就拽着杨海一起钻进大牢里头,喊着王家兄弟的名字找人去了。
等李瑶和杨海离开,年轻的狱吏凑到刘兴志身边,压低了声音打听消息:“刘哥,嫂子人那么好,怎么她大哥婆娘家还有亲戚犯事了?”
前些年接连旱灾,几个年轻的狱吏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人,险些跟灾民一样吃不上饭,李棠特意给刘兴志每日多准备干粮让他周济同僚,不少小吏都受过李棠的恩惠,很是惦记着她的好。再加上万事讲究亲缘,一个人名声好了,总会让人觉得她家里也同样全是好人。于是,几个狱吏都纳闷起李棠这样的好女人,亲戚家里怎么会有犯事到坐牢的。
“兄嫂家的兄弟罢了,和我们算不上亲戚。”刘兴志幽幽叹了口气,摇着头的模样像是他也不能理解。
这话点到即止,丰富的内涵却让久经考验的狱吏们登时竖起耳朵,一个个都明白了刘兴志的未尽之语,知道王家人是可以随便刮油水的肥羊!
“多谢刘哥,回头咱们带着猪头肉去贺刘哥乔迁之喜。”狱吏们挫着手笑了起来。
“你们想来家里玩就随时过来,客气什么。正好有功夫替我教默哥儿几手,他成天埋首读书,我看着细胳膊细腿的都担心。”刘兴志随便就把话题引开,再也不说什么王家兄弟的事情。
等到李瑶带着杨海从里头走出来,狱吏们一个个和他谈笑如常,完全没有引起李瑶的警觉。
但事情在李瑶第二天单独探监的时候,情况就全变了。
李瑶看着明显被打过的王家兄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和昨日同一班狱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狱吏们嘻嘻哈哈的推挤着李瑶,根本不给王家兄弟们开口的机会,你一句我一句的说:“李兄可别多心!人在咱们这里,咱们就得照章办事——他们几个是县里头判刑最重的人了,还各个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本来就该分开关押,以防在监牢里头生事。结果他们可好,仗着刘哥的脸面,反而辱骂起咱们兄弟来了。指着鼻子说咱们是狗呢!这也就算了。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吧?骂了咱们兄弟几个,还想上手打人,咱们只好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了。嘿嘿,也没把人怎么样,脸上多几块淤青罢了。李大哥您呐,想做的交易可以照做,但人情面子的钱就别指望了。咱们兄弟也不难为你,他们几个,一个人二十两银子,十天内能拿出来就把人带走,拿不出来就老老实实蹲大狱、修城墙、挖河沟去吧!正巧开春挖掘河道缺人手呢——年年都有死在工程里头的平民,可算是有几个死了也不用赔钱的了。看他们八字够不够硬,能活到修城墙了!”
李瑶顿时头昏目眩,恨不得再打王家兄弟们一场,让他们脑子活动点,明白不能跟狱吏们闹腾的道理,而一点没怀疑自己被人挖了个坑跳。
毕竟,王家兄弟本就是无事生非人,他们把狱吏得罪了太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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